這些怪石大的便是如小坡,小的也有數人合抱。
怪石與怪石之間,縫隙大一點便是高壯結實的巨木,縫隙窄一點的地方有很多幽綠的灌木滋生,甚至不知名的野草。
看起來很雜亂,也頗爲甯靜,沒有風。
沈煉和朝小雨同時止住腳步,接着剛才的話頭,沈煉沉吟道:“有人比我們先來一步。”
朝小雨美眸一眯,展袖一揮,便有一道風朝前面吹去,同時低聲道:“确實如此,這麽大的法陣,看來是在困住什麽東西,莫非布陣的人同樣也是來捉風生獸。”
她素袖一動,揮出的勁風,看起來漫不經心,實則便是幾人合抱的巨木,都禁不起這一下。可是勁風倒了前面山坳,随即就消弭無形,然後升起茫茫白霧,蔓延開來,什麽也看不清楚。
沈煉十分清楚,适才朝小雨這一下,觸動了某種禁制,令其自我保護,同時也是一種應激的訊号。
果不其然,很快白霧中就走出一男一女,挽着道髻,俱是勁裝,服色半黑半百,都持着長劍,禦風而來。
兩人來曆莫測,修爲不淺,看起來也很年輕,當然實際上多大了,很難判斷,畢竟對于修行者而言,外貌要年輕,實在有太多辦法。
兩人很快到了近處,女子先是瞧了朝小雨一眼,大約便是修行人,隻要是對女子,就免不了對容貌氣質更加出衆的女子,多一分關注。
朝小雨隻是微笑,并沒有動用半分法力。
女子随後才關注沈煉,同時身邊的男子也早已看到沈煉。兩人都在大約三丈遠處,不太近,也不太遠。
“這一片區域已經被我們純陽道宮布下法陣,兩位道友還請往左邊繞道百裏而行。”說話之人便是那個男子,他不疾不徐,擡出純陽道宮的名頭,然後理所當然請沈煉兩人繞道。
女子則是冷冷瞧着二人,她身上隐然有股劍氣,含而不露,仿佛隻要兩人不同意,就要動手。
沈煉正欲說話,朝小雨拉住沈煉的手,柔聲說道:“多謝道友提醒,我們馬上就離開。”
男子露出笑容,輕聲道:“那就好。”
他也不賠罪,仿佛讓沈煉和朝小雨繞道是天經地義。
沈煉知道朝小雨不會無緣無故這麽說,因此靜觀其變。随着朝小雨拉着她,很快去了遠處,消失在二人視線當中。
純陽道宮的女弟子瞧着兩人遠去,說道:“我瞧這兩人不會輕易就走了。”
男弟子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才提醒他們一下,如果他們非要闖入我們布下的‘一氣玄元陣’,自是貪欲作祟,死了也是活該。”
“話雖如此,但那女的不知道什麽來路,神魂堅定,怕是不容易對付。”女弟子沉聲說道。
“照我看來,更可怕的是那男的,你沒瞧見麽,他的氣息似有似無,仿佛溶于茫茫叢林,又仿佛虛渺如煙雲,所修行的功法,必然很了不起。”男弟子淡笑道,他雖然如此說,但并不把沈煉放在心上。了不起對他而言,确實是很高的評價,但他們純陽道宮的道訣,豈止是了不起能夠形容。
“任他們多厲害,難道及得上大師姐,不過這次要不是大師姐約了陳劍眉到流波山鬥劍,怕是也不會順道來幫我們捉那風生獸。”女子感慨道。
“元洲這等荒蕪之地,能出陳劍眉這麽位絕代劍仙,着實令人驚訝,不過聽說陳劍眉還有個同門師弟,不在他之下,看來這百年,元洲是有點興盛的樣子了。”男子随口閑聊道。
“師尊也說過,元洲雖然漸漸荒蕪,但是自上古便有一些天仙轉世之身在這裏,有些絕世天才出現,不足爲奇,況且玄天派的陸九淵,都出身元洲。”女弟子輕聲道。
說完之後,兩人漸漸消隐在霧氣中。
沈煉和朝小雨其實并沒有走遠,以沈煉的神通,要瞞過二人,實在太過輕松。兩人對話,都給他們聽見。
沈煉道:“純陽道宮什麽來頭?”
朝小雨低聲道:“正是我給你說那個上洞八仙,其中純陽道人留下的道統,你可别小看他們,論實力底蘊,絕不在你們青玄之下,乃是天華洲十大玄門之一,尚有遁破大千級數的老怪物存在。”
沈煉道:“天華洲就是太上道宗原本所在的大洲?”
朝小雨道:“确實如此,天華洲跟我們元洲之間,隔了上百萬裏,中間不但有無數妖獸,還有一片迷亂之海,故而兩洲之間少有往來,而且論天地元氣,元洲也比不上天華洲,是以那裏的人不少都具備修行的資質,隻不過向來視我們元洲如蠻荒,基本不會有所交集。”
沈煉承受青玄道統,着實知曉不少隐秘,但也不可能事無巨細,全部都清楚,更多側重于一些天地秘辛,以及許多奇珍異寶的來曆,或是什麽神通道訣的出處。
天地鑒窺天視地,知曉隐秘遠勝過他,或許能知道此事,不過作爲青玄重寶,沈煉是不能将它帶出宗門,免得萬一遺失,對青玄會是極沉重的打擊。
但是他都不清楚此事,朝小雨居然會知道,可不是僅僅用九蓮教聖女的身份就能解釋,沈煉覺得朝小雨還有别的秘密。
隻是對方不說,他也不會問,因爲每個人都有不想告訴别人的東西,沈煉也不想告訴任何人他來自異世,甚至修行《上清靈寶自然鎖心定神真解》的事,除逝去的張若虛之外,也沒有對别的人說過。
“是麽,不過他們剛才誇陳師兄還有我,讓我還是有些高興的。”沈煉呵呵一笑。
“聽他們說那個大師姐可是很厲害,你可到時候别被欺負了。”朝小雨悠悠說道。
“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是好事,免得讓我自滿且驕。”沈煉輕描淡寫回了一句,便帶着朝小雨旁若無人闖入所謂的‘一氣玄元陣’,恰巧随着其靈機流淌而行,絲毫沒有驚動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