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妖怪愛幹淨,畢竟妖就算化成~人形,大都脫離不了獸類的本性。
沈煉卻不清楚,這山洞其實乃是之前翠屏山山神的洞府,後來才被此地的妖王将山神趕走,霸占了其洞府。
即使他知道也不會有多奇怪,弱肉強食,物競天擇,乃是自然規律,即使仙流中人,也難以擺脫這一點。
一隻雄鷹,一隻獐子,到了山洞前,就飛速溜了進去。.
這座山洞,很快得到了處空曠的大殿,沒有沉悶的味道,于山體中有如此巨大的空間,不知是造化的傑作,還是人爲的手段,更或者兼而有之。
四周燃着火盆,大殿通明,兩旁妖兵森然而立,整齊有素,至少樣子上能和人類普通軍隊的素養比一比。
妖怪大都天性散漫,能将其整合成這樣子,已經算是不錯了。
大殿正中,有一處石榻,上面坐着位身着綠裙的少女,生的十分好看。此際皺眉聽到下面兩個手下小妖七嘴八舌說起沈煉,有些不耐煩。
一揮手,便有道法力,封住鷹統領的嘴,讓獐妖先說。
獐妖吞吞吐吐說了個大概,它表述不好,勝在質樸沒有添油加醋,然後綠裙少女才讓鷹妖開口,兩相結合。
綠裙少女顯然便是占此翠屏山的妖王,她下方還坐着一個人,看上去邪氣十足,臉現純青之色,初看有些吓人,可是細究其眉目五官,十分勻稱,沒什麽缺陷,隻是一雙眼睛,綠幽幽的,格外恐怖。
這個邪氣十足,不知是人是妖的家夥說道:“這附近幾千裏沒聽說有什麽大的修行宗門,不知哪個不長眼的惹到大王頭上。”
“世間有神通者不知凡幾,總有些人以爲練了點本事,就不知天高地厚,我說這位朋友,你覺得對不對?”綠裙少女輕叩石榻,忽然彈指,一顆石子,在空中直接檫出火花,往大殿一側爆~射過去。
石子深深鑲嵌進去殿上的石壁,沈煉于旁邊現出身形。
這裏的妖王是個女妖,倒是有點出乎沈煉的意料,當然之前對方神念傳音時,他已經有了這個準備。
沈煉之前感覺對方聲音很空,很冷。
見到此妖王,才覺得對方不僅僅是空冷,還有一種很特别的氣質,可以說是清傲,又可以說是高貴。
源自靈魂深處的高貴,令人一間便記憶深刻。
“我可沒有傷道友的手下,算不得挑釁,隻是他們一言不合,就要出手,得需要管教一下,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沈煉怡然而立,雖然立于綠裙妖王下方,卻直面相對。
“滿山遍野中,開靈的鳥獸年年不絕,這些廢物本王要多少有多少,死了也就死了,我聽它們說,你有事要問我,說吧。”綠裙少女,眼睛微微眯着。
她身上的綠裙,雕着許許多多綠色的花紋,細看起來有,仿佛有千百隻眼睛盯着你看。
沈煉沒有練過頂尖的望氣術之類,看不出這妖王的本體。當然還能看透一個妖王本體的道術,已然在諸般法中屬于頂尖之列。天地間的妖怪,除非最頂尖的那一批,可以斬去妖身,各自都有生克,如果被人瞧出本體,很容易被針對。
故而才有言,天生大~法之人,自有大~法相克。
四大道宗能夠巍然立于此方天地,萬載不倒,不單單是其人才輩出,更因其道門玄功,幾乎無緻命的破綻,畢竟一代又一代的長生真人,每一位破妄而出,都可以尋出道法的些微缺陷。除卻還丹,破妄,因與心性有關,格外玄妙,難以多言外,其餘層次,可謂條理清晰,如一道天梯,道途雖遠,總能抵達。
正如沈煉看不出妖王本體,綠裙少女也看不出沈煉身具道法的缺陷。隻覺得沈煉頗有些混芒,身上元氣法力時時刻刻都有些微不定的變化,教她難以撲捉到對方的氣機。
雖說人妖難存,可是到了妖王層次,得道人身,大家還是互有一些默契,不會貿然尋事。
綠裙少女能修行至化形,自不會是愚蠢的妖怪,故而如果尋常小事,沈煉相問,那也就答應便是。
如果沈煉硬要作對,也叫他一身修爲,淪爲畫餅,方見得她手段。
沈煉怡然淡笑,悠悠道:“我就是來問問路,殺生觀怎麽走?”
綠裙少女目光一凝,冷聲道:“你問這事做什麽?”
沈煉道:“殺生觀觀主陳劍眉,是我同門。”
等他說出這句話,大殿驟然一冷,沈煉感受到許多目光,有畏懼,還有憤恨。沈煉心道:陳師兄看來在西荒,也不是很讨人喜歡。
他隻是知道殺生觀,具體~位置還不清楚,故而順道來詢問一下,畢竟作爲妖王,消息肯定會靈通一點。
屈指算來,陳劍眉出青玄已經十六年了,還丹也十六年了。這段歲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但也足以讓西荒絕大部分妖怪知曉,殺生觀在何處,那裏是去不得的。
瞧綠裙少女反應,亦不出乎沈煉意料。
綠裙少女道:“你當真隻是問路?”
沈煉微笑,說道:“自然。”
綠裙少女擡起手指,身上綠裙上面那些神秘紋路,掠起幽黑莫測的光芒,美麗空幻。
一縷黑白之氣,豁然從綠裙少女嫩如青蔥的玉~指彈出去,沈煉絲毫不慌亂,神态自若。
等那黑白二氣,沖到面前三尺,豁然間兩氣交融,化生山川幻影,栩栩如生。其中有一黑一白兩個點,十分奪目。
“白點是翠屏山,黑點是殺生觀。”綠裙少女漠然道。
沈煉暗自驚心,黑白二氣,分明就是陰陽二氣。這位妖王到底是什麽來頭,居然能夠如此自如操控陰陽之氣,還能以其化山川之幻影。
隻是他心内猜測,面上卻波瀾不驚,隻一眼就記住了到殺生觀的路線,看起來還有萬裏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