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機不可失

2016年1月9日,倒計時70天。

“美國國家航天部日前就高軌道空間站的運行……在聖誕節,總統先生曾親自來到這座空間站,體驗美國最新的科技成就……美國白宮發言人***在日前的講話中重申,卡梅爾對地球沒有威脅,它們是維護地球和平,以及當前國際秩序的一支重要力量……”

湯雲亮躺在床上,兩眼無神的盯着電視機,畫面中,李立天正在和一群美國空間站工作人員親切握手,同流利的英語打招呼,然後鏡頭偏轉,透過空間站的舷窗,俯視着被陽光普照的地球,就好像新聞中講到軍事演習必然會有導彈發射,坦克前進的畫面一樣,在涉及空間站的新聞中,拍攝地球也成了一招怎麽都用不濫的手法。

“卡梅爾建設部部長封敬亭日前來滬,視察滬城著名鋼鐵基地……近年來,卡梅爾與Z國在鋼鐵領域的合作,已經成了維系兩國外交關系最堅強的紐帶……封敬亭強調,Z國是世界上鋼鐵産能最大的國家,在空間站領域……”

湯雲亮睜着眼睛,看着電視機中主持人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其中每一個字聽的都很清楚,但又好像沒一個能聽懂。

自從手底下最後一個項目結束之後,湯雲亮就躺在家裏,維持現在這種狀态,在家什麽都不幹,隻是盯着電視機發呆,偶爾有了點精神,就去外面餐廳随便吃一頓,然後回家繼續發呆。

女朋友來找過他兩次,一次是聖誕節前,想來跟他商量一起怎麽過平安夜,湯雲亮聽她提到平安夜的時候,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嘴裏重複的念叨:“平安夜……嘿,平安夜……”當場把他女朋友吓的不輕,送他去醫院的心都有了。

第二次是元旦,女朋友不放心,帶着他父親來看他,結果他大發雷霆,因爲母親的事情,他跟父親的關系幾乎已經水火不容,時候,湯雲亮記得自己對女朋友吼出了分手,結果她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現在感覺有些後悔,也許自己不應該那樣發脾氣,但是又一想,其實也沒什麽好後悔的,這年頭連弟兄都靠不住,更别說女人了,雖然自己能肯定,隻要自己主動去找她,應該不難複合,但就算找回來又怎麽樣……

再過一段時間吧,等再過一段時間,就什麽都不重要了。

之前難得清醒的時候,他偶爾也會想着是不是該做點什麽準備工作,也許可以買棟别墅,挖個地下室什麽的……但是自從幾天前,看到卡梅爾的移民群體中,包括了許多原先住在乍得地下城市居民之後,他就放棄了這種徒勞的掙紮。

各種念頭就像超速車輛一樣,滿腦子亂撞,照鏡子的時候,湯雲亮感覺自己簡直老了十歲,離30歲還遠着的他,在鏡子裏看起來竟然有種滄桑感……他拿起剃須刀,讓它像割草機一樣在自己臉上瘋長的“草坪”上開墾,尖銳的機械聲音距離自己是如此之近,這聲音讓他不自覺閉上眼睛,聯想到卡梅爾,那純粹由運動機械組成的國度,那轉動中的天堂,最後的避難所……

然而現實連這短短的幻想都不願意留給他,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在他聽來是如此的刺耳,就像一個躲在被窩裏嘲笑他的小醜,他毫無耐心的沖到窗前,嘩的一下掀開被子。

啪嗒一聲,手機被這巨大的力道掀翻在地,但聲音并沒有因此而終止,反而因爲失去了被子的遮蔽,叫的更歡快了,并随着震動的節奏,在地面上像一個動物一樣扭動着身體,湯雲亮強忍住用腳将它碾碎的沖動,撿了起來,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愣了幾秒鍾,終于還是接通了。

“丁老闆,有事嗎?”打電話來的是他之前的生意合作夥伴,經常會和他聯系一些業務,自從自己不幹之後,他總是會找一些理由打電話給自己,慫恿自己重操舊業。

“湯老弟,還在家裏呢?聽說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整天把自己悶在家裏可不是什麽好事,有機會出來走走,這樣,晚上我請你……”

“不用了,”因爲生意場的習慣,湯雲亮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有力量一點,但聽起來還是像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最近看新聞了沒……”丁老闆在電話另一邊故作神秘道,“聽許多人說,現在空間站這一塊又會有政策下來,這正是入場的好時機啊。”

“看過了,你說的我都知道,”湯雲亮有氣無力的回答,“但我真的不相幹了,你還是去找别人吧。”

作爲一直關心卡梅爾的生意人,作爲在空間站行業混了幾年的老人,他怎麽會不知道空間站現在的行情,從這個行業誕生之初,一直到現在,空間站的行情就像坐上火箭上太空一樣,一直處在直線上升的勢頭,當初他靠着販通訊器的第一桶金,僅僅兩千多萬,四年下來,一個工程接一個工程,不知不覺間,竟然也踏入了傳說中的億萬富翁級别了,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卡梅爾不計成本的擴大建設規模,整個行業從上到下,從最開始接工程的政府單位,分包商,一直到最下面的包工頭,甚至是打工仔,每一個吃的嘴裏都冒出油來了,他幾乎可以斷定,在接下來的一兩個月當中,行業間這樣的暴利還将繼續持續,上漲……

但知道這些又有什麽用?賺了錢又能幹什麽?等到自己死的時候,現在這些錢的作用可能連擦屁股也辦不到。

還是說從現在開始準備,就像大學時候看的末日小說一樣,準備糧食,汽油,改裝卡車,一直憋在家裏,等政府什麽的都完蛋之後,靠這點物資稱王稱霸?

湯雲亮知道,有些不知内情的有錢人就是這麽辦的,在他們看來,卡梅爾的警告充其量就是一場災難,給公司多加幾個保安也許起不了作用,但要是在國外買個荒島,屯上幾年,甚至幾十年的糧食,絕對是萬無一失,或者要求稍微低一點,在無人山區建一個小基地,準備好太陽能啊,風能,柴油什麽的發電機,再偷偷搞幾把槍,那也應該沒什麽問題……

國内的有錢人對這場災難的理解和準備,最多也就到這個份上了,之前湯雲亮就收到過其中一群人的邀請,說是隻要出幾百萬,就可以在某個“避難基地”給他留個位子,在卡梅爾說的那個時間到之前幾天接他過去住,如果真要是出事了,那裏的食物儲備完全可以支撐好幾年,裏面各種生活必須設施一應俱全。

湯雲亮不想鄙視這些人的見識和眼光,因爲他自認爲自己也是一個失敗者,沒有鄙視他人的權利,但有時候在網上這種觀點看的多了,總會不自覺讓他感覺到智商上的優越感,這些天真的家夥也不想想,要是躲在山裏就能避過去,那卡梅爾還要搞這麽大動作幹什麽?買空間站花的這麽多錢,要是全砸給俄羅斯這種國家,估計領導人心裏一個沒把持住,整個西伯利亞都給賣了也不是不可能……更何況卡梅爾也不缺山,同是意識網聯盟的非洲乍得,剛果,一個個都比山區還山區,再加上地下城市……真當卡梅爾人是新聞上說的那樣,揮金如土的二愣子啊?

就算不看卡梅爾,看看那些國際上一線的,花了十幾億,甚至幾十億去卡梅爾受罪的家夥……

除了感歎,湯雲亮還能說什麽呢?

挂掉這位丁老闆電話的一瞬間,湯雲亮就像被抽掉骨頭一樣,把自己的身體甩在沙發上,胡思亂想了很久,似乎恢複了一點力氣,于是坐起來打開茶幾上的電腦,電腦是開着的,之前的網頁還停留在自己的銀行賬戶,接受到最後一筆工程款到賬的界面,和通常的建築工程不一樣,卡梅爾爲了保障空間站的建設速度,所有的工程款都是完工之後,半個月内保證付清,以便讓承包商最快速度實現資金周轉,快速擴充産能。

這樣算起來,這台電腦開在這裏已經半個月了,這電腦的質量還真不錯……湯雲亮瞥了一眼長長一串,自己以前在夢中才能見到的九位數字,露出一絲苦笑,随手關掉了網頁。

人就是這麽犯賤的動物,以前沒錢的時候,做夢都想着賺錢,現在有錢了,卻因爲這些錢愁的茶飯不思……如果自己跟之前的郭磊一樣,隻是普通的小職工,一天8小時做着半死不活的工作,月末拿着三五千的工資,那自己的心态肯定和現在大不一樣,說不定自己也會像網上許多人一樣,巴不得那一天的來臨。

社會中的弱勢群體就像網絡遊戲中混的一般的垃圾賬号一樣,總是會做着開新區,重來一次的幻想,幻想着開了新區,自己運氣如何如何好,改一個适合自己的職業,打到極品裝備……這種念頭換到現實中,就是許多人在潛意識中盼望打仗,盼望流星墜地,盼望第二天一醒來,窗外滿街都是傻瓜一樣的僵屍……

大學時候自己也有過這樣的幻想,記得那時候自己還特别喜歡看末日電影和小說,即使是現在,這種末日情結依然沒有完全消失,這幾天他也經常想着,索性就不折騰,就呆在這座城市,就呆在自己家,看看會來什麽外星人,會打什麽仗……但是這種想法持續到最後,每每想起自己銀行賬戶上這麽多錢,他又會想,要是根本沒有這場災難,那自己這一輩子會多麽……于是他剛剛因爲幻想而略微激動的心,不可避免變成了微微失落。

錢之所以會是王八蛋,是所有煩惱的最終源頭,是因爲它是所有人類欲望的濃縮産物,歸根到底,該被罵王八蛋的還是自己。

“嘀嘀嘀!”電腦上傳來QQ系統消息的提示音。

湯雲亮點開一看,是申請好友的驗證信息,對方的名字很熟悉,叫嚴律,在驗證信息那一欄中,寫着“有事要和您商量。”

嚴律是誰?湯雲亮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過還是習慣性的點了同意,但是随後,當他看清楚對方的QQ簽名,一下子就明白了對方的身份——我是智能程序,不是機器,這兩者之間的差别,就像人的精神和狗的身體一樣巨大。

印象中的嚴律似乎隻是和政府有關的一個“公共服務機器人”,他來找自己幹什麽?偷稅漏稅?還是以政府名義要自己參加什麽企業家聚會?一瞬間,湯雲亮隻想到這兩種可能。

但他還是猜錯了。

“這是我的個人賬戶,”因爲自己特殊的身份,嚴律首先解釋,然後直接道出主題,“找你是因爲我之前在網絡上,看到你發表了許多關于70天之後,有關末日災難的事情,另外你還留下了這個聯系方式。”

“怎麽?有什麽問題嗎?”湯雲亮有些不爽,“難道這些信息都是違禁信息?不允許私下散布?”

“不,你誤會了,”嚴律說,“我說過,我這次是以私人身份來找你,而且我現在的職務内容,并不包括網絡言論監控。”網絡監控的職務現在已經交給了另一名AI,作爲它“培訓”的内容之一,嚴律現在是那名AI的老師,這也是嚴可守這次回來的目的之一,就是讓嚴律這種已經成熟的AI,帶領新的AI逐步成長。

“我找你是因爲,從你的這些信息中,我知道你對未來的安全存在一定的擔心,”嚴律說,“現在我的一個朋友正在籌備建設地下城市,作爲未來避難之用,目前才剛剛開始,缺乏長期的工作人員,所以特意來找你,看看你是否願意,這種工作既是地下城市的建設需要,也是未來地下城市第一批入住人員。”

“你的朋友?”湯雲亮心裏嘀咕,吉特還是大衛?(可能許多人知道,但還是要解釋一句,前者是霹靂遊俠中的那輛汽車,後者是人工智能裏的小男孩)

“是的,他們讓我幫忙,”嚴律說。

湯雲亮盯着電腦屏幕上,那個代表嚴律的企鵝圖像,說不清是高興還是失望,一時間他感覺有些茫然,或者說,來不及消化這個信息的含義。

好在嚴律并沒有催他,隻是靜靜的沉默着,從湯雲亮在網上對他隻言片語的了解中,嚴律應該是很有耐心的“人”,而對方此刻顯然表現出了這種耐心,這讓湯雲亮有充分的時間慢慢權衡。

首先是真假,自從嚴律出現之後,網上有不少人都拿嚴律的賬号以政府的名義,到處騙人,不過好在嚴律有專門的政府網站,這倒不難驗證,湯雲亮很快找到了網站,并在網站上找到了嚴律的個人聯系方式,在對比過号碼之後,确認了對方身份的真實。

接下來就是靠不靠譜……這一點從卡梅爾在乍得移民的行動來看,顯然已經有了答案,那就是卡梅爾認爲即使躲在地下,也是不安全的,但又不得不考慮到,即使是這樣,卡梅爾建設地下城市的動作并沒有因此而放慢,這說明這種方法還是能起到一點作用。

“你剛才說的工作,具體是指什麽?”認真考慮了幾分鍾,湯雲亮覺得這大小也是個機會,比起自己最近這段時間,在家裏自怨自艾的情況,總算是積極一點。

“很簡單,主要是電力系統的架構,還有城市的一些基本規劃建設。”在陳雷他們的規劃中,這些工作的内容其實并不是重點,找點普通工人照樣能幹,重點是通過具體工作過程,熟悉和團結第一批人員,讓城市形成最基礎的秩序。

湯雲亮對着電腦猶豫了片刻:“我可能不能接受這樣的工作安排。”讓一個億萬身家的人去從事普通工作,的确有些難以接受。

嚴律:“真遺憾。”

“不過我的确有避難的意向,我想問一下,在你們這個地下城市中,還有沒有其他的加入方式?比如出資?”

嚴律:“稍等,這需要我朋友來決定。”

等了差不多有10分鍾後,湯雲亮有些不耐煩了:“有結果了嗎?”

嚴律:“還需要再等等,有結果我會主動通知您。”

趙真雪對卡梅爾很了解,她很清楚的知道,卡梅爾的做法是不管你在移民前有多少錢,進入卡梅爾之後,都必須參與勞動,在卡梅爾管理層看來,勞動不僅僅是爲了獲取成果,更是形成良性社會秩序必要的方式,人與人社會關系最大的平等,莫過于在勞動義務上的平等,勞動并不是目的,勞動的效率高低也不是最關鍵部分,最重要的是通過這種形式,在行爲上形成某種社會共性,在卡梅爾,大部分公益性質的工作(包括垃圾處理,城市衛生)都是全體公民共同負責的,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就好像小學生值日一樣。每個人每年都必須做滿一定的小時數,就好比服兵役,如果沒有特殊原因,逃脫這種義務最高會被取消公民資格,最嚴重的甚至直接驅逐出卡梅爾。

但是眼下,最資金的需求的确又是現實,陳雷掌握的資金雖然多,但這畢竟是一座城市的規模,錢當然是多多益善了,卡梅爾那麽搞是因爲他們有基礎,不差錢,但現在他們畢竟不一樣。

不過還沒等他們最終讨論出結果,湯雲亮卻已經自己想通了,主動聯系了嚴律:“我仔細的想了想,還是決定接受你們的工作安排,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盡快到實地考察一下。”

正如他自己對郭磊說過的話,機會一旦逝去,可能再也不會回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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