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跟他們一樣,就站在這個空間站的邊上,繞着空間站來回走動着,如果他的觀察力有旁邊汪銘那麽敏銳的話,可能還會發現正在倉庫頂上盤旋的兩個黑點,伊凡正在全方位的打量眼前的這個物體,以便更精确的在腦中形成概念,爲之後的施法做準備。
雖然封敬亭沒有注意到空間之眼,不過僅僅是看着伊凡的腳步和眼神,他心中已經隐隐有些“不太正常”的預感,不知道爲什麽,伊凡的眼神讓他聯想起一種動物,蛇,一條捕獲獵物之後,正準備把獵物吞進肚子的蛇。
封敬亭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冒出這種想法的,看着周圍的人,他們每一個都用一種封敬亭看不懂的複雜眼神注視着這個緩步行走的男人,這眼神中有期待,有崇敬,也有好奇,他們的眼神讓封敬亭意識到,這個時刻對他們來說,顯然有種特殊的含義,但很快他又想起了自己——自己又何嘗不是在期待呢?
剛剛的事情已經在很大程度上打擊了他根據現有物理學形成的時空觀,面對這些憑空出現的人群,一開始他還懷疑這可能是某種全息投影技術,雖然這種技術在地球上還僅僅局限于實驗室,存在于一些科幻小說,但起碼還是可以用目前的科學理論解釋的,但是在剛剛講話的過程中,他不太禮貌的做了一些試探,而結果很殘酷的打破了他的這種自我安慰性質的猜測,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因爲他可以在他們面前接觸到他們呼出的空氣。
這種近乎奇迹一般的現象首先給封敬亭的感覺就是新奇,但是同事,也對接下來的事情産生了更大的好奇,就好像看電影一般,如果第一個鏡頭就已經緊緊抓住了觀衆的視線,那這部電影差不多已經成功了一半。
不止是封敬亭他們這些很少接觸魔法的人,就連汪銘和安娜兩人,也對這次伊凡接下來要進行的事情感到十分神秘,關于空間站的事情他們之前已經知道了,也知道伊凡的打算,他是準備用魔法把空間站“搬運”到他們開辟的空間之内,但是具體怎麽辦,卻一直沒有整理出思緒。
在這個問題上,汪銘是最關心的,這些涉及魔法細節的問題一直是他關注的重點,就在幾天之前,他還專門和安娜兩人讨論過這個問題,兩個人當時的意見不是很統一,安娜認爲伊凡可能會構造一個很大的空間之手,直接把空間站“呼”的一下變回去,就好像之前她救森田那次一樣,但汪銘覺得這種想法有些太過于想當然,她把伊凡想的太強大了。
雖然伊凡對于他們來說是已經足夠強大,但是這種強大,并不是傳統意義上所謂的九牛二虎之力,扭轉乾坤之能,他的強大在于他能夠做到地球人根本無法做到,也根本無法理解的事情,在于對魔法的壟斷,甚至在于意識網對人力資源高效的統合,他的強項是魔法,而搬運卻不是魔法的強項。
安娜救森田的那一次,汪銘當時也在現場,他知道這個“非标準”版的施法對安娜來說是一項很吃力的工作,事後安娜跟他說過,在空間之手的施法過程中,對距離的把握是第一位的,如果施法者和施法目标的距離把握不好,施法失敗是經常會出現的事情,當時一公裏以内都是日本人的狙擊手,所以安娜隻能選在一公裏以外,當時汪銘記得安娜一連失敗了很多次,最後森田快死的一刹那,魔法才終于起了效果。
這件事情給了汪銘很深的印象,他這才知道,空間之手并不是之前他想象的那樣可以任意搬動物體,而是有嚴格的施法距離和作用範圍的,隻是是在普通的視野條件下,人的視野一般在百米以内,而一般作用的物體也不會很大,這就給人一種錯覺,仿佛空間之手是無所不能,要搬多少就搬多少的萬能魔法。
回去之後,汪銘立刻就針對空間之手做了相關的實驗,實驗的結果證實了他的猜測,空間之手确實存在着極限,就和其他标準版本的魔法一樣,除了對距離的限制,對被施法物體的體積,也有一定的要求,按照他測試的結果,标準空間之手在距離上的極限是150米以内,而被施法的物體的體積一般不超過0.1個立方,一般說來,這大概是一個裝滿的書包大小。
而整個空間站的大小差不多接近50萬個立方,這就意味着伊凡需要準備起碼相當于500萬個标準魔法消耗的精神力,汪銘已經知道意識網大概是伊凡用于統合“精神力”,以便能更好“釋放魔法”的工具,從這一點上來看,他的精神力好像并不是很充沛,而且最近,他還在醞釀着意識網的進一步擴容,從他的這些動作上來看,汪銘猜測,他應該還沒有這麽強大。
經過汪銘的這一番分析,原本對伊凡很有信心的安娜也似乎被說動了,她學習魔法比較早,而且還有“趙亮”親自教他,所以對魔法的很多問題都有比較直觀的感受,抛開伊凡給的标準模型,自行構建魔法的難度她已經體驗過很多次了,自行施法對精神力的浪費也要遠遠比一般的施法大的多,一個10公裏的遠距離空間門的消耗,要遠遠超出10個一公裏以内的标準傳送,而更加遙遠的距離,很多時候他們都不得不讓伊凡親自出手,就比如這次在全球氛圍内的“反向空間門”,而把這些人都傳送過來的消耗,别人不清楚,安娜可是注意到的——在連續施法的這段時間内,5000多人組成的意識網公共精神力已經被提取了小半,意識網當中的“意識畫面”有明顯減少的迹象,直到傳送接近尾聲之後,因爲當時用戶情緒的高漲,思維的活躍,以及消耗的減少,才又慢慢得到了恢複。
安娜記得伊凡對自己說過,意識網的公共精神力,隻有在施法者本人精神已經用的差不多的時候,才會自動補充過來,這就跟小河隻有枯水,大河才會有水流入一個道理,這就說明,即使對于伊凡來講,他的精神力也是有限的,幾十次跨越地球的傳送,大概就是他目前的極限。
地球的半徑是6000多公裏,大部分是走切線,按5000公裏算,按汪銘的計算方式,差不多也就是5000個标準空間門,也就是說,伊凡的精神力極限大概是十幾萬個空間門……當然,空間門本身的消耗就要比空間之手大的多,不過即使算上這個因素,但想想之前500萬這個恐怖的數字,安娜還是覺得有些擔心。
事實上,安娜和汪銘的這個計算方法,看起來科學,還是有着不少的錯誤,長距離的傳送不是簡單的小距離傳送疊加就行的,距離雖然長,但因爲傳送的目标都是人體,那對精度自然有着格外的要求,按照伊凡個人對魔法的标準,這個誤差應該控制在肉眼不能分辨的範圍内,這就要求厘米甚至毫米級别級别的魔法控制,能夠做到這一點,固然跟伊凡長期的訓練有關系,但是更重要的,還是伊凡對魔法的專注,在近千年的法師生涯中,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在對空間魔法的更好掌握上面,到現在爲止,他經常使用的,也不過就是這幾個魔法,類别不超過兩位數,但是他一直堅信,在這方面,質量的重要性遠遠要超過質量,他不是沒有見過,因爲對魔法沒有足夠精細的控制,在施法過程中反而害死自己的家夥,在他以前接觸過的那些“施法者”身上,他見過的例子不勝枚舉。
事實上,在伊凡手上,一個隔着地球的反向空間門遠遠要比5000個标準空間門更麻煩,後者因爲是通過法陣釋放,幾乎隻需要花費很小的、幾乎不可察覺的一部分精神力,在意識網存在的情況下,隻要他願意,他可以每半秒傳送一次,永不枯竭,而自主施法需要花費的精神力則比前者要大的多,而且,也遠遠不是他們想象的5000倍差距,這是一個很難用數量衡量的标準,如果說啓動标準法陣的消耗僅僅相當于你去打開電燈開關的這點念頭,充其量,也不過是需要你稍微想像一下電燈的大概亮度,那超遠距離的傳送就相當于重新給一個房間構造一個電力系統,你需要根據每一個人的位置,準确的定位,爲他架好空間的橋梁,而且在傳送的過程中,也要用預言法術确保他的安全,防止發生像安娜那樣切掉自己頭發的低端錯誤……
安娜他們終究隻是站在施法者的立場上來看待問題,就好像電腦的使用者隻能看見屏幕上的圖像,聽見耳機裏的聲音,而這一起的根源和過程,都是法師在長期的生涯中,用敵人的生命,和自己的鮮血,甚至痛苦,費盡心機,一點一滴的總結出來的,如果要把施法過程寫成一本書的話,伊凡相信不會比地球上這些複雜的工藝流程更簡單,所以,他之前已經幾次警告汪銘和安娜,在涉及自主施法的時候,一定要慎之又慎。
“我要開始了,這是你們難得的一次學習機會,如果你們願意的話,可以親自體驗一下,體會一下整個施法的細節。”伊凡對汪銘和安娜傳話道,之後,他對着眼前龐大的空間站,擡起自己的右手——施法開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