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強小心翼翼的走完剩下的另一般路程,他不斷提醒自己是在一個房間之内,可是大腦還是不受控制的不斷制造恐懼,似乎此刻他正在一段懸崖小徑之上,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短短的10米,平常隻不過是一兩秒跨步的距離,宋強卻一直走了幾十秒,這個時間再換算到宋強的主觀時間,他覺得過了有5分鍾。
走出洞口的時候,他感覺到一種陌生的不習慣,好像有什麽東西出現了變化,他想捕捉住這感覺究竟是這麽,但這感覺卻飛快的消失了,熟悉的環境很快将它沖淡,宋強看了着周圍的環境,這裏還是之前進去時候的樓梯間,地上因爲爆破産生的磚塊形狀還跟自己記憶中的細節一模一樣,看起來,自己像是回到了原點,可是,他明明記得自己是向前走的,還有,自己在洞中看到的另外一個出口又是怎麽回事?
他腦中回蕩着這一堆問題,準備問錢教授,剛擡起頭,就看見站在洞口等他的王峰,他看起來沒什麽大礙,這讓他稍微松了口氣,不過有些奇怪的是,他看得出來王峰正用一種陌生的恐懼眼神看着自己,這種眼神出現在他的眼中讓宋強有些奇怪,印象中的王峰一直都很勇敢和主動,這樣的恐懼,一定是發生了什麽。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出現了,是什麽呢?
宋強沒來得及思考,因爲他看見錢教授走了過來,用跟剛才王峰同樣的眼神圍着宋強走了一圈,仔細打量了他一會,臉色冷靜而好奇,沒說話,片刻之後,又低下頭在一個小本子上開始寫着什麽。
宋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問:“你們幹嘛都這麽看着我,還有,我明明是朝前走的,怎麽……”
錢教授低着頭在本子上寫畫:“你等等。”
錢教授的回答讓有滿肚子問題的宋強住嘴了,他看着正在埋頭苦算的錢教授,還有在另一邊盯着自己雙手發呆的王峰——不會是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是原來的兩人吧……不知爲什麽,宋強腦子裏就出現這麽一個詭異到讓他自己都害怕的念頭。
“小王?”宋強問蹲坐在一遍兩眼發直的王峰,“你怎麽了?”
勤務兵回過頭,伸出自己的右手,用一種完全陌生的眼光盯住它,好像這隻手根本就不是他的,嘴裏喃喃道:“你還沒發現麽?”
“發現什麽?”宋強搖晃着小王的肩膀,就像搖晃着一具木偶,“快說啊。”
“這是左還是右?”小王盯住宋強的眼睛,指着問,“告訴我。”
“右啊?你怎麽了?”宋強納悶道。
“這是我的……我的右手。”小王說話間,熟練的用這隻手做了一個拿槍再插回去的動神作書吧,似乎是想再确定一下答案,“是右手,”他确定這個答案,“可是它怎麽會是左呢?”
“你在說什麽啊?”小王的話讓宋強摸不着頭腦,“什麽左啊,右的,這明明就是右嗎?”似乎是爲了确認,宋強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跟小王并肩站,手确實是同一側方向:“是右手。”
“你确定?”王峰轉過頭問。
“當然确定。”宋強想也沒想就回答,“難道你連左右都不分嗎?”
“怎麽确定?”
“這還要怎麽确定,你看,你平時用慣的手就是右手啊?就是吃飯拿筷子的手,或者你摸摸你的心髒,靠那邊的就是左……”
宋強說到心髒的時候,小王的臉色白了一下,真的伸手去摸:“真的在這邊……怎麽連心髒都換了……”
“心髒當然在左手邊”宋強幾乎是想用巴掌把小王扇醒了,但他還是忍住了,隻是肅然起立叫到:“王峰,起立。”
長期的訓練讓王峰立刻恢複了軍人的果斷,他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站的筆直。
“聽我口令,稍息,起立,向右——轉!”
聽到向右的預備口令,王峰出現了暫時迷茫,但是轉字一出口,他還是迅速果斷的轉動了身體,但宋強注意到,他轉向的方位卻是左邊。
“王峰!”
“到!”
“重複我剛才的口令。”
“向右轉。”
“那你轉的方向呢?”
“我……我不……是右。”王峰堅定的回答。
“那你說說,你是怎麽判斷的?”宋強覺得王峰的方向感肯定是出現了什麽問題,他見過這種情況,有些時候人在極度緊張之後,确實是會發生這種情況。
“錢教授說,右就是人面朝北時,東邊的方向。”
這個回答讓宋強有些意外,他稍微一想,覺得是沒錯,上北下南左西右東,說的就是這個,不過……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又出現了,他搖搖頭,嘴裏說:“說的沒錯,那你面朝北看看,哪邊是左,哪邊是右。”
王峰伸進口袋,拿出一塊黑色的指南針,宋強認出這是錢教授帶的工具,王峰現在面朝的方向,正是指南針上n的方向,他伸出右手,筆直的指向表上e的方向,“這邊是右。”
宋強現在站在王峰的旁邊,所有的動神作書吧都看的清楚,确實沒錯,但是當他順着王峰筆直伸出的手看過去的時候,吃驚的發現,那竟然是左邊!
他揮動自己印象中的左手,是這個方向!
他摸了摸自己跳動的心髒,确實是這個方向!
可是,這怎麽會是右?怎麽會是右?這明明應該是左啊!
宋強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雙手,還有那個指南針,甚至跟不遠處太陽的角度對比——指南針是對的,現在剛剛接近中午,陰影的方向是指南陣的北邊,現在是10月份,太陽在朝南回歸線運動。
宋強緊緊定住自己的雙手,幾乎不敢相信,他的“右手”,确實出現在了“左邊”,“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宋強嘴裏像是催眠似的念叨,臉上出現了跟王峰剛才一模一樣的恐懼。
“我知道了!”一聲大喝打破了這詭異的氛圍,是錢教授。
錢教授一邊興奮的對着自己的小本子來回寫,一邊在嘴裏念念有詞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快,你們快進去,再走一次,記住,一直走,别回頭,從另外一邊出來。”錢教授一邊語無倫次的說着,一邊推搡着兩人往洞中走去,兩個人就像木頭人一樣任他擺布,他們還沉靜在這不可思議的事實中無法自拔。
“走過去我就能變回來了嗎?”走在前面的王峰回頭問。
“對,”錢教授點頭,急着催促“快過去。”
這句話讓王峰獲得了暫時的清醒,他連電筒都沒點,就一頭沖進了這段黑暗,“等等!”
錢教授忽然想起了什麽,叫回了剛剛跨出去的王峰,他從宋強手裏拿過那塊指南針,遞給王峰:“帶上這個。”
宋強站在洞口,傻傻的看着小王走向遠處,他看的很清楚,王峰身影在跑動的時候,似乎越來越瘦,越來越狹窄,因爲王峰的速度很快,這個過程轉瞬即逝,幾乎讓人以爲是錯覺,在接近10米的時候,王峰整個人的身影忽然好像消失了一般,随後又迅速出現,而且變成面向自己的方向,身影也開始逐漸變大,正如剛剛過程的回放。
王峰就跑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己手中的指南針,他瞥了一眼,眼中的希望變成了失望,身體也開始抖動,聲音顫抖:“錢教授,還是沒變回來。”
“不,已經變回來了。你看,這是我的右手,”錢教授伸出右手,小王站在邊上比對了一下,同樣的方向。
錢教授從小王手上拿過指南針,放平之後,讓宋強面對着指南針的北方再看,宋強的右又成了指南針上的東,看着還未反應過來的兩人,他解釋道:“因爲指南針也變了。”
宋強還在盯着自己的右手,他再次用直覺确定這是自己的右手,但是理智的思考再次提醒他,這是左,這應該是左,這才是人類定義的左。
“是首長。”小王突然說話,同時拔下電台上耳麥的連接線,有沙沙的聲音開始出現,“電台又好了。”他有些意外,但卻顯得并不驚訝。
“你們那裏查的怎麽樣了,有沒有什麽線索。”是首長的聲音,雖然聽起來語氣很穩,但是宋強知道首長一定有些急了,不然他不會主動聯系這邊。
宋強接電台,另一隻手摸着自己已經換了一個位置的心髒,再回憶起自己印象中的那個眼睛,被恐懼壓制的勇氣忽然湧現了上來:“我是宋強,我是宋強,我請求終止任務,重複,請求終止任務。”
“理由!宋強,給我理由!”電台那邊傳回的聲音壓抑着恨鐵不成鋼的怒氣,宋強能夠想象此時首長對自己的失望。他曾經在那個老人面前保證完成任務,哪怕是以生命的代價,但是現在,他腦海裏回想的卻是汪銘的警告:“不要自以爲是,在這樣的力量面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形成合神作書吧,或者妥協,如果一定要下手,一定要确保一擊緻命……情報工神作書吧不需要勇士,一個帶回消息的活人比不會開口的死屍更有價值。”
“我回去會跟您報告的。”
“你敢……”
沒等回複的聲音出來,宋強就迅速關掉了電台,仔細想了一會,忽然大聲喝到:“收隊!我命令收隊。”
本來最可能反對的小王沒有一點意見,唯一有疑慮的是錢教授。
“可是你的……”錢教授指着黑乎乎的房間,想說什麽,但卻被宋強用一個手刀下砍動神作書吧打斷了。
“沒有可是,首長需要證據!”
“可是我們已經有一個指南針了。”錢教授拿出那個剛剛被“換”的指南針說,“還有電台。”
“沒用的”宋強搖了搖頭,“這些東西都有解釋的餘地,驗證它們需要時間,我們現在……我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現在首長需要的,是一個确鑿無疑的證據,再也沒有什麽證據比一個活人更有說服力的了。”
……
宋強他們三個人剛剛離開,伊凡就出現在剛剛的房間内,同時布下了一道靜音結界,外面的兩個站崗的**毫無察覺。
這個空間模型伊凡很早就做出來了,做這個東西完全是基于實驗的目的,對于這東西的實用效果,伊凡并沒有多少期待,本來他準備趕在宋強他們來之前把它“抹平”的,但是就在剛剛,他改變了主意,也許,讓他們受到點警告也好。
他在房間裏随意打着響指,一盞一盞的魔法燈憑空亮了出來,自從合神作書吧者數量增加之後,随着精神力限制的放開,再加上跟趙真雪的分道揚镳,他使用魔法的頻率也逐漸恢複到剛來地球之前的程度。
魔法燈雖然看起來是很簡單的法術,但是對精神力的要求也不算低,準确的來說,這還算的上是一個複合法術,首先要找一個有合适光源的地方,然後打開空間通道,讓光進來,扭曲,最後均勻的發散,有些看起來簡單的東西,其實還挺複雜,而那些看起來複雜的東西,卻往往相對簡單。
原本黑暗的房間雖然被魔法的燈光照亮,但仍然看不到邊,就跟伊凡在自己切割出的空間中的景象一樣,這當然不是一個切割出來的空間,準确的來說,這隻是一個“半成品”。
這是伊凡在宇宙的薄紙上小心勾勒出的一小塊“試驗品”,其他的三條邊都已經被切下來了,隻有剩下的一點,還勉強粘連在上面,宋強他們正是從這個粘連的邊上進入的這塊空間,伊凡隻是把這個空間在更高的維度上做了扭曲,這對伊凡來說隻是一個最簡單的空間之手就能辦到,當然,花費的力氣大了點,但是技術含量上完全不需要魔法燈這樣的精巧把握。
現在伊凡做的,就是先把這張薄紙的扭曲恢複原樣,再貼回去,跟原先的空間重新粘連,這個步驟也不難,就好像把剛剛吹起的肥皂泡再輕輕的放回去一樣容易。
房間中,原先黑暗的部分逐漸又看到了光明,原本隻能在狹窄無邊的空間不斷往那唯一的洞口運動的光,終于可以走回原來的路線,再次接觸到“近在咫尺”的牆壁,沒有邊際的黑暗消失了,房間裏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沒留下一絲痕迹。
一切好像又恢複了原樣,不管是房間還是空間,但是伊凡知道,真正的改變,這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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