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感覺這電影這麽短,走出電影院的時候,華婷婷還有些納悶道,她記得自己第一次看的時候,看的直犯困,如果不是朋友拉着,根本堅持不到看完。
“你再猜,你再猜我在想什麽?”電影院門口,華婷婷大幅度搖晃着伊凡的手臂。
“你想我讓送你回家對不對。”伊凡毫無困難的再次一語中的。
“你怎麽知道的?”華婷婷再一次驚歎道。
“我說過我是法師嗎。”伊凡給出了說過無數次的答案。
“你是不是這樣騙過許多女孩子?”華婷婷的情緒莫名的有些傷感起來。
“我以我法師的名義……”
“不正經……”
“哥哥,給姐姐買朵花吧。”伊凡順着聲音,看到一個臉上髒兮兮的瘦弱的小女孩,手裏捧着一堆紅色的陌生花朵,看起來還比較好看。
賣花的?爲什麽看起來像乞丐更多一點。當然,他不知道也不能理解,這個社會競争太過激烈,單一化的經營隻能是死路一條,多元化的發展才符合時代的精神。
如果小女孩打扮的整潔一點,表現的更像賣花女一點,他或許還會考慮,不過現在一看到小女孩亂糟糟的頭發,髒兮兮的小臉,心裏本能的有些厭惡,“不需要。”
小女孩顯然沒有太多被拒絕的經驗,不自覺的扭頭朝不遠處一個正在抽煙的中年人看去,中年人狠狠的一瞪眼,小女孩打了個哆嗦。
“哥哥你就買點吧,買點吧……”小女孩像複讀機一樣的重複哀求着。
華婷婷有些于心不忍,正準備掏錢打發小女孩走,這時電影院門口走出一位保安,徑直朝那個中年人走去,“姓年的,帶着你的人快走,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氣。”
“許哥你看我這才剛開張……”中年人掏出一根煙,殷勤的朝着保安遞過去,卻被毫不留情的拍掉了。
“别跟我來這套,我數到3,你要是……”保安嘴裏喝道,一邊神作書吧勢要拔起腰間的警棍。
中年人把口中的煙狠狠的摔在地上,用鞋來回碾了幾下,接着吹了個響亮的口哨,隻見附近擺殘局的、看手相的、乞讨的包括伊凡面前的這位賣花的,都好像聽到撤退命令的士兵一般,紛紛四散而去,那兩個裝瘸腿的乞丐跑的最快……
十多分鍾後,在某小區樓下。
“周風”。
“嗯,我更喜歡别人叫我伊凡”伊凡正色道。
“嗯……伊凡。”
“怎麽了?”
“再見。”
“再見。”
華婷婷滿心不舍的上樓了,如果不是父母在家,她是多麽希望叫他上去喝杯茶啊……
跟華婷婷的相處讓伊凡受益良多,很少有人願意放開自己的思想防備,讓别人在屬于自己的意識中翻箱倒櫃,雖然伊凡有些遲鈍,但他也能看出華婷婷對自己有了一定的好感,雖然他不明白平民爲什麽會愚蠢到用一天的時間去決定自己幾十年的命運,但他無意于改變這個事實。
女人對他而言并不陌生,畢竟伊凡也是一名正常的男性,雖然他已經是一個快過千歲的老怪物,有着大魔導師的頭銜,但他明顯不是地球人網絡上稱呼的那種“大魔導師”,在他有過的經曆中,他并不缺乏女人的陪伴。
伊凡想起了自己經曆過的女人,就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自己的故鄉。
夜已經很深了,伊凡打開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超過了11點,擡頭看了一眼,天上陌生的月亮和星星提醒着他,這又是一個新的世界,事實上,他已經有點淡忘自己出生的世界究竟是怎麽樣的,隻記得天空中既沒有星星,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每天固定的時候亮起,又固定的時候黑暗,在上萬年的曆史中,似乎從來也沒有人問爲什麽,也沒有人回答。
後來自己知道,天空中有一個持續運轉的法陣,上面用不可思議的神器恒定了一個超級照明術……
在這一點上,他是非常佩服地球人的,他們有牛頓、愛因斯坦這樣的智者,知道自己的星球爲何轉動,知道這世間的萬物如何運轉。
不知不覺,想着心事的伊凡又轉回了電影院,雖然已經快午夜了,可是電影院這一帶的人非但沒變少,反而更多了起來,許多關了門的商店門口,現在已經擺了成排的小攤。
伊凡走進一瞧,這些小攤都是賣一些用碳烤制的食物,大多數是不知名的肉食,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伊凡說不出名字的蔬菜。
“老闆娘,來紮冰啤酒。”在一對夫妻合開的燒烤攤前,幾個年輕人圍坐着簡易的塑料桌凳,高聲叫道。
“來了”老闆娘囑咐正在烤肉的老闆看好自己的那幾串雞翅,從電動三輪車中間拖出一個白色的塑料桶,裏面胡亂堆放着深褐色的啤酒瓶,伊凡看的清楚,那桶還徑自冒着寒氣。
“這就是啤酒?”伊凡問正在忙乎的老闆娘,他在聽說過這個名詞,不過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果自己沒有理解錯的話,這應該是一種低度的普通酒類,跟自己印象中的麥酒有些類似。
“你不是從火星來的吧,大哥”幾個年輕人聞言哈哈大笑,“啤酒都是第一次見?”
“确實是第一次見。”伊凡坦率的承認,“那就給我來一瓶啤酒。”說着,他掏出一張10元的紙币,這還是肯德基吃飯的時候找給他的,老闆娘回找給他一堆硬币。
伊凡偶爾還是喜歡喝一點酒的,以前閑的無聊的時候,他甚至嘗試過自己用水果釀酒,不過那口味實在是不敢恭維,連他當時最衷心的仆人也不願意接受他的“請客”好意。
“恩,很不錯,很有特點。”伊凡一口氣灌下一大口,評價道。
“哥哥,給這位漂亮姐姐買束花吧。”不遠處傳來似曾相識的聲音,伊凡擡頭一看,卻不是剛才的那個小女孩,換了一個人,但仍然是那副造型,一個髒兮兮,可憐兮兮的小女孩。
被糾纏的一對男女明顯不太喜歡二人世界被打擾,男的揮着手,不耐煩的趕道:“走走走,不買不買。”
小女孩锲而不舍,像影子一樣吊在兩人身旁,開啓複讀機技能:“先生你就買一朵吧,買一朵吧……”。
男的終于被搞的不耐煩了,但又無可奈何,隻能無奈的從兜裏掏出一張5元,随便拿了一朵花,遞給女的,卻被後者直接扔進不遠處的垃圾箱,小女孩緊随其上,迅速從垃圾箱裏回收了那隻花。
“周風?”二人經過的燒烤攤時候,女的驚訝道。
伊凡擡頭一看,那女的正是夏婧。
“認識?”男的問。
“嗯,大學同學”夏婧答道,然後又對伊凡說:“我男朋友林泉”。
伊凡看了一眼林泉,長得高高瘦瘦,人長得有點小帥,除了多一副眼睛,跟自己這具身體倒是非常相像。
不過伊凡也大概知道,同一個時代女人的審美觀都差不多一個樣,更不用說同一個人了,喜歡同一個類型的男人,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伊凡點點頭,舉起手中的啤酒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啪……姓田的,你tm什麽意思,跟我玩黑的。”不遠處的一處攤位上,傳來啤酒瓶被砸破的聲音,一個破鑼嗓子帶着嘶啞的聲調吼叫起來,就像一隻哀鳴的烏鴉,伊凡掃了一眼,說話的就是一開始那個控制小女孩的中年人。
“場子空着,誰愛來誰來,自己沒本事,罩不住,怪不到其他人……想吓唬我,我田軍也不是吓大的”一個頭上色彩缤紛的年輕人刷地一聲站了起來,同時他們那一片呼的一下站起了一大片人。
“你這是要明搶啊!”中年人語氣雖然冰冷,但音量卻明顯有所控制。
“哼,難道你還敢反抗不成?”田軍不屑的嗤笑道。
中年人一時語塞,心裏還不能習慣這樣赤裸裸的威脅,臉一下子憋的通紅,眼睛狠狠的瞪着年輕人。
“你以後給我小心點”中年人不甘心的撂下一句狠話,轉身想走。
“草,你以爲你是哪根蔥,都tm給我打。”
一陣乒呤乓啷的聲音響過之後,燒烤攤附近很快恢複了平靜,周圍的燒烤攤老闆好像已經習慣了類似的場景,該幹嘛幹嘛,翻肉,撒鹽……
“草,真tm不經揍,早知道這麽熊包,早就可以動手了……”。田軍有些鄙視的對着打趴下的中年人吐了口口水,帶着一幫小弟揚長而去。
等确定田軍走了以後,中年人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老闆娘,給點冰塊,敷一下”中年人絲絲的吸着涼氣,眼眶處都被打的直出血,但還是咧着嘴,沖老闆娘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此時,不遠處的巷弄裏跑出剛剛被趕跑的那群人,伊凡依稀還記得瘸子乞丐、看相的、擺殘局的、還有那個賣花的小女孩,衆人圍着那中年人,一臉的苦悶。
伊凡看了看剛才電影院附近他們呆的幾個位置——現在已經都被新的乞丐、賣氣球的、賭撲克牌的所取代,還包括那個新的小女孩。
中年人掏出一張紅色的鈔票:“老闆娘,老規矩,你看着上”。老闆娘接了過去,也不見找錢,看來是吃慣了的。
“今天我請大夥最後吃一頓,從明天起,就散了吧。”中年人說完,仰脖灌了一大口啤酒,臉色頹喪,長江後浪推前浪,他才剛過40,古人說,40不惑,可他對這個時代卻越來越迷惑了。
衆人默不神作書吧聲的埋頭吃着東西,連抓帶啃,手腳飛快,很快,塑料桌子上就隻剩下一大堆的竹簽串子。
“年叔叔……”那個賣花地小女孩剛剛啃完手裏的雞腿,嘴邊、臉上還冒着油光,跟臉上的黑灰糊在一起,好像是特意抹上的油彩,“你就讓我跟着你吧,我保證以後聽你的話……”
姓年的中年人擦了一口啤酒,搖搖頭:“丫頭,年叔現在連自己都養不活,哪裏還養的活你,年叔教你一個辦法,吃完飯,睡上一覺,找個廁所把自己洗幹淨點,明天自己去公安局,就說自己是被拐來的……運氣好,說不定遇上個富貴人家,下半輩子……”。
小女孩眨着眼睛聽完後,嘴一癟,眼淚就下來了,嘴裏一直就重複着:“年叔你就帶着我吧,帶着我吧……”。
“城——管——來——啦!!!”喝完啤酒正準備離開的伊凡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一直在哭鬧的小女孩一下子就不哭了,臉上露出很可怕的神情來。
擺攤夫妻、乞丐連同正在擺着攤的賣氣球的、擺撲克牌的都像被針紮到的貓一般,手腳飛快的準備收攤。燒烤店夫妻明顯是經驗豐富,攤位上擺的滿滿當當的燒烤被老闆用塑料布一卷,一塞,瞬間不見了大半,老闆娘也沒閑着,燈泡、架子、放啤酒的桶,還有烤架上正在烤的東西,伊凡驚訝的看見原本偌大的一個攤位,不出一分鍾,就變成一輛不起眼的電動三輪車。
老闆娘還準備搬那幾個塑料桌凳,被正在發動車子的老闆厲聲喝住了:“幾個塑料凳子不值錢,快上來。”
原本繁華的夜市一下子雞飛狗跳,一個小攤位老闆開着電瓶車從伊凡面前駛過,伊凡看見他的燒烤架子還在冒着熱氣,上面的雞翅膀冒出一股焦糊味,老闆開着車,還不時緊張的回頭,臉上帶着讓伊凡感覺似曾相識的表情,那表情對伊凡來說并不陌生,相反,他還親眼見過不少,比如當一支并不強大的冒險的團隊看見天空飛過的巨龍,當手無寸鐵的商隊看見地平線上揚起的陌生煙塵,當城市上空的魔法已經完成,無數的火雨傾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