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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貞看了那男人一眼，搖頭道：“這不是常态，上一場比賽的對手你也知道，流傳的主力缺陣的消息也是真實地，這不是現在校隊的真正實力。”

糜貞雖然是桃園高中的現任校長，但因爲屬于“空降”資曆不足，而且又是一個女人多少受到一些職場上管理的性别歧視，導緻她在學校的威望和地位與她的校長身份并不匹配，反倒是坐在她旁邊的這個男人，約莫五十多年紀，一頭潦草的黑發、戴着一副老學究一般的金絲邊框眼鏡，貌不驚人卻在學校高層中間有着很強的影響力。

這個男人同樣姓糜，單名一個環字，如果從姓氏上去深究的話，在那個糜氏家族中，糜貞的身份地位自然是要高于他，甚至還要高很多，如果非得要用一個恰當的形容，那麽說他是屬于糜貞的“家臣”也是沒錯的。

不過家族中有家族中的規矩，在俗世中自然也有俗世中的說法，對于那樣大家族出身的人，更是會重視這一點，所以糜貞在面對糜環的時候，一般是會保持着應有的尊重，不隻是敬對方是一個長者，也是敬對方作爲家族以及家族重要産業中的老人，過去數十年間兢兢業業盡心盡力。

糜環淡淡道：“常态不常态的，其實我們都說不準，之前的戰績很耀眼這倒是沒錯，但也許掩蓋了許多問題，到底合不合适那樣一個位置，需要一場一場看下去才知道。至少這一場比賽，我這個不太懂籃球的老家夥，都看得出球隊這樣的陣容有問題，那小子莫非是想以此來抗議，還是幹脆就放棄了，你能說得上來嗎？”

糜貞隻能苦笑，糜環閱曆豐富，也有自己的堅持，或許從感情上他會偏向于自己，但他行事一向是以理智爲準則，所以如果王道的确不行，他才不會管那家夥跟自己有什麽瓜葛呢。

可是現在的情況，糜貞又沒有辦法證明王道能行，這時她突然精神一振，看着闆凳席上站起來打了手勢的王道，笑道：“看看他的改變再說吧……”

糜環卻深深忘了糜貞一眼，或許女人自己都沒有察覺，那一刻她的神色和語氣的變化有多麽的異常。

王道其實壓根沒想要改變，他雖然叫了暫停，但對于球隊其他四名球員都隻是鼓掌鼓勵了一番，讓他們再接再厲。

事實上桃園隊這幾分鍾的表現防守端已經是盡力，進攻端除了孫乾的那三次失誤和吳淩開場莫名其妙的發呆阻擋，也沒有出現太大的問題，這固然有着對手實力不夠沒法對他們造成什麽沖擊的原因在，但桃園隊這樣一個陌生的此前從未經曆過正經訓練磨合的陣容，能打成這樣已經是出乎意料的驚喜了，或許是因爲陣容本身适配性夠高？

而隻有在對孫乾一個人的時候，王道特意将他叫到一邊，耳提面命了一番，兩人的交流都壓低了聲音，旁人都根本聽不清楚，直到暫停結束球員們回到場上，自覺還是要跟王道比較熟悉一點的申然先湊過來問道：“教練怎麽還是讓這個陣容上，之前表現得那樣……”

王道淡淡道：“之前表現得怎樣了？别隻看到比分差距，就簡單的認爲球隊這樣的表現是不好的，事實上在我看來，他們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讓我很欣慰了，我唯一擔心的隻有孫乾這個點而已。”

汪飛小心翼翼建議道：“要不然讓孫乾先開‘鷹眼’？”

王道左眉一挑，“那倒是沒有必要，你們沒有看出來前幾分鍾孫乾在做什麽嗎？他那失誤可不是簡單的失誤，也絕對不是無用功。”

汪飛和申然都有些不解看着王道，王道隻能繼續解釋道：“按照你們的了解，孫乾不是一個不知輕重的人，在場上比賽的時候，他更是一個目的性極強的人，不管是在有沒有‘天賦’的時候，對吧？”

兩人都點點頭，要說起來他們比之前的王道對于球隊的了解更深，跟球員的關系也更好，這些東西根本不用王道來說明。

不過王道也不是在說廢話，隻是對他接下來的話的論證：“其實剛剛場上出現第二個失誤的時候，按照孫乾往常的性格和表現，他就應該收手了，我們都可以看得出來，他這不能說是狀态不好，隻是平常他能夠抓住的機會，自己現在抓不住了，因爲他的反應相比于‘鷹眼’狀态下，的确是要差了不少，而在場上體現出來，那就是助攻與失誤的直接區别。但你看看第三個失誤的時候，他很快自己反搶回來，爲什麽突然反應快了這麽多，是因爲他找到了感覺。”

“找到了感覺？”汪飛和申然對視一眼，隐隐明白了什麽。

王道笑着看着他們，繼續說道：“換句話來說，孫乾的這三次失誤，帶着極強的目的性，第一層是爲了看看自己這樣狀态下，還能不能夠傳出那種精妙的球來，第二層就是試探一下對手的防守強度，最後則是看看現在這幾個隊友們能不能夠跟他配合到一起，能夠隻用三次失誤找到感覺，已經很不簡單了，接下來看看他會怎麽做吧。”

汪飛和申然總算是知道他剛剛幹嘛把孫乾單獨叫過去談話，說的應該不外乎就是這些吧。

當然王道說是這麽說，孫乾自己未必想得有這麽多，但隻是依靠着一名傳統空位的本能去做出了他認爲正确的選擇。

不過王道說的一點沒有錯，他現在的确是找到了感覺，心裏面開始有底了，事實上剛開始讓他不釋放“天賦”的情況下上場比賽，還真有點兒不習慣，失誤除了試手之外，也有沒能掌控好的原因。

而孫乾這種行爲在一定程度上還産生了另一個好處，賽前作爲對手重點關注對象的他，在那三個失誤之後，威脅已經被認爲大大降低，聚焦在他身上的東西變少了，反倒更有利于他的自如發揮。

回到場上的孫乾突然變得活躍了起來，防守端他沒有了“鷹眼”賦予的超敏捷反應威力大降，但在進攻端卻将“鷹眼”中體悟來的組織才能發揮得淋漓盡緻，之前隻有三次失誤的數據統計，在短短一分鍾的時間裏竟然又讓他送出了三次助攻，其中一次還是跟張達交叉跑位攪亂烏程高防線之後接球傳給了另一邊跑出空位三分機會的元茲，穩穩命中，分差一下子就被縮小到了四分。

10：14，桃園隊打出了一波6：2，而烏程高并沒有叫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