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地掃了趙子墨一眼，教訓說：“現在也大年初二，徐經理也要休息。你盡快幫我聯系，總有看錢份上放棄休假接單的私家偵探。”
趙子墨的性格雖然大大咧咧的，可是遇事還算鎮定。她打了好幾個電話，終于确認有私家偵探願意在兩天以内交功課。
“最快也要兩天，我現在該怎麽做？”趙子墨問我。
我盯着手中的化驗報告，冷笑說：“守株待兔。”
這兩天，我表現得像往常一樣。每天早上趙子墨會到秦宅接我離開，借口帶我出去散心，實際就是避開管家的耳目。
沒在家裏吃早餐，管家想着法子給我準備吃的。每天晚上回家，她會提前炖好燕窩等我。爲了不讓她生疑，我會吩咐她把燕窩端上房間，然後偷偷倒在馬桶裏。
想起那天早上管家明目張膽在我的牛奶裏下藥的情景，我就會感到氣憤又膽寒。如果這件事真的與秦展鵬扯上關系，我想接下來也沒有什麽好顧慮的了。
年初四的早上，趙子墨開車把我帶到市區隐蔽的中餐廳裏。她開了一個包間，直接把私家偵探的結果甩給我。
“好賭成性的丈夫欠了十萬賭債，唯一的兒子年前幹架砍傷對方，現在還在拘留所裏。不用猜了，這個管家絕對有問題。”趙子墨氣憤地罵道：“看起來越是老實巴交的人，越捉摸不透。”
我歎了口氣，盯着桌面上的報告苦笑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也許因爲這樣，她才會铤而走險想要害我。也許，她并不知道這是什麽藥。”
“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徐經理？”趙子墨問我。
我沉默許久，才擡頭看着趙子墨回答：“這點小事，讓我去處理就行。管家的這個兒子，坐牢的機會大嗎？”
趙子墨仔細查看了報告，才輕聲應答：“傷者的情況不算嚴重，要打官司的話應該不用判太久。”
“好。”我冷笑說：“幫我聯系陳律師，幫管家的兒子打官司。”
呆呆地看着我許久，趙子墨才小聲問道：“讓陳律師打傷人的官司，豈不是大材小用？”
我沒理會趙子墨的追問，大步往電梯的方向走去。可是還沒離開醫院，我就收到詹佑成的信息，想要約我出去。我想了想，決定給他回電話。
站在走廊盡頭的窗戶旁，電話的那頭傳來詹佑成溫柔的聲線。
“今天我們出發去泡溫泉，好不好。”電話的那頭有點吵，聽得出來詹佑成在親戚家拜年。
我握住電話，努力讓自己的語氣沒有什麽變化。“你在哪裏？”
“被爺爺抓到戰友家裏拜年了，那群老太太可真八卦，輪流問我什麽時候結婚。”詹佑成的聲音不太，可是聽得出來心情挺好的。“我們出去玩兩天吧，在海市待着太無聊了。”
我沉默下來，用手輕輕敲打玻璃，小聲說：“不了，我們這段時間還是不要見面。”
“爲什麽？”詹佑成的聲音有點意外。
“我現在的身份還是秦太太，如果被有心人發現了，會小題大做。”我試圖解釋。
詹佑成沉默了片刻，才悶悶不樂地回應說：“好吧，你方便的時候再聯系我。”
“好，我先挂了。”
“嗯，我會想你的。”
挂了電話，我站在窗台前發呆。趙子墨走到我的身旁，輕聲問道：“是詹總嗎？”
“嗯。”我心不在焉地應答。
“其實他挺可憐的，想見又見不着。”趙子墨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在說我，還是自己。
“走吧，我們去吃麻辣火鍋。心情不好，吃一頓辣的保準可以解決。”
***
回到秦宅以後，我像往常一樣直接回到房間。果然沒過多久，管家已經端着燕窩敲響了房間的門。
“進來。”我坐在沙發上看書，淡淡地應了一句。
管家推門而進，把托盤放在茶幾上，笑着提醒：“太太，燕窩炖好了。”
擡起頭，管家含笑的臉容映入我的眼簾。我放下書本，笑着對她說：“我吃過晚飯才回來，吃不下了。”
“吃一點吧，我知道你這幾天睡不好吃不好，擔心你會熬壞身體，才特意炖的。”管家的态度與往常并沒有任何區别，如果不是知道了她的所作所爲，我絕對會被這般關心的語氣感動。
我端起碗，輕輕撩動勺子，然後遞給管家說：“我真的吃不下了，你吃吧。”
管家的臉色微微泛白，連忙推辭說：“這是我特意爲太太你炖的。”
“沒事，你吃。再說我也不缺這一碗燕窩，明天再吃好了。”我把碗遞給了管家，臉上堆滿了笑容。
論虛僞，我猜自己現在的樣子一點兒也不輸給管家。
看得出來，她的臉色不太自然，猶豫片刻還是接過碗，小聲嚷說：“那我下去再吃好了，不打攪你休息。”
說罷，管家就要轉身離去，卻被我叫住了。“等等……”
“太太，請問還有什麽吩咐嗎？”管家回頭盯着我，臉色有點蒼白。
我靠在沙發上，慢悠悠地說：“你在這裏吃吧，我們好好說一會兒話。”
“可是……”管家欲言又止，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話：“燕窩涼了，我下去熱一下再吃。”
從管家閃躲的眼神和蒼白的臉色可以猜到，她心虛了，正想找借口離開。可是逮到這麽好的機會，我怎可能放過？
“你是不想吃，還是不敢吃？”我步步逼近，笑着問道。
管家終于忍不住了，露出驚愕的表情問道：“太太，我不明白你說什麽？”
“我說的是這碗下了藥的燕窩，你是不敢願意吃，還是不敢在我面前吃。”我冷笑，雙手抱胸盯着管家說：“如果沒貓膩，你當着我的面前把這碗燕窩吃了。要是不吃，表示真的有問題，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燕窩……當然沒問題，不就是涼了點嘛。”管家笑着端起碗，看狀就要喝下去。
我沖上前把她手中碗甩掉，“哐當”的一聲響起，精緻的陶瓷碗裂成了兩塊，燕窩濺了一地。
“你知道自己下的是什麽藥嗎？是迷幻劑！長期食用會導緻精神失常！”我幾乎是嘶吼出來的，指着管家罵道：“今晚你不把指使你的人供出來，明天你準備坐牢吧。”
管家吓得臉色泛白，跪在我的面前苦苦哀求說：“太太，我真的不知道那是緻幻劑……求你放過我……我真的不敢了……”
我嫌棄地往後退了兩步，倒坐在沙發上，嚴聲問道：“是誰指使你在我的食物裏下藥？”
管家垂下頭，沒有說話。看得出來，她有把柄被秦展鵬抓住。
“除夕那天下午，你根本沒有回鄉下，而是去拘留所探望兒子了對吧？”我掃了管家一眼，淡淡地說：“砍傷的人是宵夜檔老闆的兒子，你說人家就那麽一個寶貝兒子能放過他嗎？還有你那個不争氣的老公，欠了這麽多錢，你說利滾利年後該還多少。”
管家依然沒有說話，垂頭跪在我的面前。
“即使有人可以把他弄出來，我也有方法送回拘留所。”我輕歎了一聲，上前把管家扶了起來。隻見她的眼眶微紅，啜着淚花。“我現在是名正言順的秦太太，有錢有權利，沒有我做不到的事。”
隻見管家使勁搖頭，眼淚就要湧出來。“對不起，太太……”
“我知道你也是被人威脅。”我抽了一張紙巾塞到管家的手中，安撫說：“老爺以前待你不薄，如果讓他九泉之下知道自己的太太被欺負，你覺得會瞑目嗎？”
管家搖了搖頭，重重點頭。
“把事情的始末告訴我，我保證你的兒子能平安無事。至于你老公的那些賭債，我可以處理好。”說到這裏，我頓了頓，壓低聲音說：“如果你仍然堅持不說話，那麽我們法庭見吧。前天你在我牛奶裏下的藥，已經送到醫院化驗了。”
管家的肩膀抖了抖，一臉錯愕地擡起頭盯着我，許久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别盯着我看了，如果我是你，一定懂得如何分輕重。”我扶住管家的肩膀，在沙發上坐下來，輕聲問道：“現在要告訴我，是誰指使你的嗎？”
管家的眼眶紅了，看着我欲言又止。
“是不是秦展鵬？”我問道。
管家愣了愣，許久才輕輕點頭。
“昨天那個紙箱，也是他送過來吓唬我的吧？”我又問。
管家繼續點頭。
“秦展鵬給了你多少錢？”我冷笑說。
管家沉默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說：“五萬……說事成以後再給五萬……太太，我真的不知道那是緻幻劑，大少爺告訴我不過是瀉藥而已，說你搶了他的爸爸，要作弄一下你。”
果然，可憐之人必要可恨之處。秦展鵬說是瀉藥，管家就信了嗎？豬腦子嗎？
可是，我忍住不罵人，盯着管家問道：“我給你二十萬，你幫我一個忙。”
管家盯着我，聲音也有些顫抖。“到底……要怎麽幫忙？”
“你回頭跟秦展鵬說，每次你下了藥的燕窩我都吃了。接下來該怎麽做，我遲點會告訴你。”我輕拍管家的肩膀以示安慰：“放心，假期結束以後，我會讓人把你兒子從拘留所弄出來。”
管家感激地看着我，擦幹眼角的眼淚說：“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當我以爲自己處理得天衣無縫的時候，想不到更大的問題在等着我回公司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