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佑成牽起我的手,笑說:“怎樣,害怕了?”
我使勁搖頭,疑惑地問道:“海市去年開始禁止銷售煙花,你是怎麽……”
“跟我走,等會兒讓你重溫小時候的感覺。”詹佑成說完,拉着我就往外走。
直到詹佑成打開汽車的尾箱,我才發現他早有準備,因爲裏面塞滿了各式各樣的煙花。
“我今晚回來,也不全是爲了工作,還有這個。”詹佑成把大箱子抱出來,輕聲吩咐我說:“走吧,到廣場那邊放煙花。”
我乖乖跟在詹佑成的身後,心情有點兒小興奮。他一路領着我來到中央廣場,把箱子往地上一放,催促說:“快,幫我把煙花擺放好。”
北風使勁吹,除夕的晚上的氣溫幾乎低至零度。我興奮地把煙花從箱子裏搬出來,沿着地闆堆放了一個圓圈。
“小時候我們巷子裏的小孩,都喜歡在除夕這天放煙花。”詹佑成難得露出孩子氣的笑容,一邊擺放煙花一邊說:“小時候我很調皮,喜歡扔鞭炮吓詹馨悅。有次我把鞭炮丢到她外套的帽子裏,結果把頭發也炸焦了。”
我忍不住笑了,譏諷說:“你姐豈不是吓壞了?”
“沒有,她膽子可大呢。”詹佑成把手中的煙花擺放好,擡頭看天笑說:“她狡猾得很,威脅我說如果不把媽媽的壓歲錢給她,就告訴老頭子。”
“你姐從小就是精明的女人。”我調侃說。
詹佑成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笑着解釋說:“是呀,雖然老頭子總喜歡拿我和她比較,可是這麽多年來我們的感情都很好。”
看着堆滿地的煙花,我忍不住提醒說:“時間也不早了,放煙花吧。”
詹佑成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然後變法戲似的擰起一串鞭炮,不懷好意地笑說:“這裏剛好有一串鞭炮,你要不要試試我姐當年的滋味。”
“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我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拼命搖頭說:“别這樣,我不是你姐,膽子不大。”
詹佑成露出邪魅的笑意,一步一步往我的方向走過來,故作生氣地說:“你不是經常罵我記仇嗎?想起來,你一聲不吭走掉這件事,我還沒跟你算賬。”
我吓得往後跑了幾步,大聲朝詹佑成吼道:“不要開玩笑了,我真的害怕。”
在這件事兒上,我并沒有說謊,因爲小時候曾經被小夥伴扔鞭炮吓哭了,從那時候開始留下了陰影。
“那接下來幾天你要不要陪我?”
我不說話,往後退了幾步。
“蹭”的一聲,火苗竄起來,詹佑成拿着鞭炮朝我吼道:“嗯?陪還是不陪?”
“不陪……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我咬牙罵道,就不相信詹佑成會把鞭炮扔過來。
“好吧,那麽我也不跟你開玩笑了。”詹佑成說着,抓住鞭炮往火苗湊近。在我意料不及的時候,他突然把鞭炮抛了過來。
我吓得頓時尖叫起來,可是已經太遲了,長長的一串鞭炮剛好砸中了我的腦袋。那種恐慌的感覺,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救命……我答應你,什麽都答應你!”我吓得四肢都在抖,空曠的廣場上隻剩下我殺豬般的慘叫聲。
誰料抱頭等了好久,鞭炮聲都沒有響起。擡起頭,卻發現詹佑成捧腹大笑,才恍然大悟道:“混蛋,你沒把鞭炮點燃就甩過來,存心想要吓死我嗎?”
“誰知道你的膽子這麽小。”詹佑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把我氣得跑上前,跳起來擰住他的耳朵開始怒罵。
“還笑……信不信我……”我的話還沒說完,詹佑成的長臂一伸把我摟在懷中,重重地在我的額頭上親了一口說。
“膽小鬼!逗你玩呢。”
看着詹佑成拼命忍笑的樣子,我有點哭笑不得。“别那麽幼稚好不好?”
“傻瓜。”詹佑成捧住我的臉頰,溫熱的掌心輕輕摩挲說:“新的一年來了,開心點不好嗎?有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凡事量力而爲就好,别給自己太多的壓力。”
開心?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兒,我真的開心不起來。
“我沒有壓力,好得很。”我踮起腳,額頭重重撞在詹佑成的下巴上,痛得他冷哼了一聲。
“你瘦了一整圈,怎麽會沒有壓力?”詹佑成摸着自己的下巴,抱怨說:“以後别老是強調自己過得很好,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即使假裝若無其事,我一眼就能看出你内心的焦慮。”
我沒有說話,賭氣垂下頭,使勁戳詹佑成的胸肌。
詹佑成擡頭看了一眼廣場上的吊鍾,提醒說:“快十二點了,我們放煙花吧。”
“嗯。”
這一次,詹佑成在我的監視下,規規矩矩地按順序開始點燃煙花。“轟轟”的聲音響起,煙花沖向夜空,綻放出璀璨的煙火。
今天還是我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看煙花,震撼之餘,心底還生起一絲絲浪漫的感覺。
詹佑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到我的身後,輕輕抱住我,溫柔地笑說。“許個願望吧。”
我閉上眼,乖乖照着做,心底默念了長久以來的心願。
恰好這時,鍾樓的方向傳來了響亮的鍾聲。詹佑成低頭在我的頸窩處蹭了蹭,小聲說:“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沒等我睜開雙眼,兩片微涼的嘴唇已經貼了上來。頭頂是煙花刺耳的響聲,身邊是我所愛男人的熱情擁吻。
這一刻,我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所處的位置,也忘了我這些天以來所遇到的壓力。全世界仿佛靜止了一般,我和詹佑成緊緊相擁,渾身的細胞都像要燃燒起來一般。
這個吻仿佛持續了一個世紀,直到我差點缺氧暈倒,詹佑成才依依不舍地放開我。
“從明天開始到年初五,時間都留給我好不好?”詹佑成認真地問道。
我幾乎軟在他的懷中,輕輕點頭說:“好,可是我們這樣算不算……”
“算不算偷|情,對吧?”詹佑成皺起眉頭,沉思許久才回話。“這種感覺挺刺激的,不是嗎?”
就這樣,我糊裏糊塗答應了詹佑成的提議。
晚上回到秦宅,當我獨自一人躺在床上的時候,總會有一種錯覺,就是詹佑成對我的态度轉變的太快了,幾乎讓我措手不及。
我以爲他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接受我成爲秦太太的新身份;或者,他會掙紮一段時間,才會答應回到詹氏。可是從我的決絕離開,到他态度的轉變,也不過半個月的事情。
直到很久以後的将來,詹佑成才不小心透露讓我知道,這次突然改變的主要原因。當然,這都是後話。我剛離開的那段時間,他經曆過怎樣的痛苦和絕望,從沒告訴過身邊的任何人。
但經曆過老秦的離開以後,我們不約而同有一個強烈的想法:這個世界上除了生死,哪一樣不是等閑事?
年初一的下午,我收到來自詹佑成的信息。信息有點奇怪,是一張電子電影票。
我想要回撥過去問明白情況,卻被詹佑成挂線了。不久以後,他回了我一條短信。
“我在電影院等你。”
雖然不清楚詹佑成的葫蘆裏賣什麽藥,可我還是耐着性子配合他。出門前還特意打扮了一番,給自己化了一個淡妝,然後穿上寶藍色的裙子赴約。
離開秦宅的時候,我給老秦上了一炷香。看着黑白照中的笑臉,我突然有點感概。
如果春節以後,我與秦展鵬要走到打官司的地步,最後會弄得水火不容嗎?還是我該退一步,别把他逼得那麽緊?
老秦隻是給予我自己辛苦多年打拼回來的一切,卻沒有告訴我接下來該怎麽做。所以,這幾天就當作是我最後的放縱吧。春節以後,未知的日子才開始呢。
匆匆趕到電影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半。電影已經開始了,我摸黑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才發現詹佑成已經在位置上了。
我剛想打招呼,他突然攥住我的手,把我按在椅子上壓低聲音吩咐說:“别說話,看電影吧。”
坐下來細心一看,我才發現詹佑成已經把爆米花和可樂都準備好了。他帶着鴨舌帽,把爆米花遞給我說:“味道……還可以,你要不要試試。”
我愣了愣,才忍笑接過詹佑成手中的爆米花,抓了一把塞進嘴裏。“嗯,味道沒上次那間好。”
“噓……”詹佑成把中指壓在嘴唇上,提醒說:“這間電影院的人少,适合……”
頓了頓,詹佑成才湊近我的耳朵,小聲說:“偷……情……”
***,這貨真的玩上瘾了。
“好。”我爲了配合詹佑成,把外套的帽子戴上,朝他點頭笑說:“這樣子滿意了嗎?”
“嗯,很好。”詹佑成微微點頭,然後把目光挪到屏幕上。
這一次,詹佑成看電影的時候沒有睡着。因爲,他選的是一部懸疑劇。
看完電影,詹佑成又帶我到附近的餐廳吃飯。我們就像普通情侶一樣,手牽手逛街。他陪我逛夜市,我陪他逛書店。
認識這麽久,我還是第一次感覺這麽簡單卻又幸福地與詹佑成黏在一起。
隻是,這種短暫的偷來的幸福,卻持續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