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萬利,卻沉浸在一片悲傷的氣氛中。老秦走得太突然,很多員工對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年會的頒獎上。雖然他的身體不好是總所周知的事,可是沒人想過他熬不過這一年的春節。
上午九點整,會議室的大門已經打開。秦展鵬穿着黑色的西裝,精神抖擻,似乎一大早就已經做好準備應對今天的年終大會。
雖然秦展鵬進入公司的時間不長,可是不少元老都是秦家的親戚,他要聯合起來對付我也是預料之中的事。
例如研發部的陳立仁,還有生産部的趙江城,聽說是秦展鵬媽媽的親戚。他們在萬利工作已經超過二十年了,不但對萬利的内部熟悉,而且在員工中很有聲望。
所以看到他們坐在會議室裏的時候,我隻感覺秦展鵬這小子還不算太笨,至少找到願意支援自己的人過來撐場面。
還有萬利董事局的高晉和黃少英,聽說是看着秦展鵬長大的,如今的态度多少對偏向他。
不過沒關系,站在我身後的人不多,但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那一紙婚書,以及老秦在陳律師手中有效的遺囑。
到了這個時候,終于明白爲何非要讓我成爲名正言順的秦太太。如果不是因爲這個身份,也許我的手中不會有足夠權利,接管屬于他的一切。
人都到齊了,秦展鵬坐在會議桌的那頭,神色凝重,卻沒有說話。率先發話的是董事會的高晉,他持有萬利百分之五的股份,聽說是秦展鵬的表叔。
“萬利是秦家的家業,怎可能落在一個外姓人的手中,荒謬,簡直荒謬!”高晉的嗓門很大,朝着我就是一通拍桌子亂罵。“什麽秦太太,秦家的太太永遠隻有展鵬的媽媽,我絕對不承認這個女人的身份。”
黃少英也在一旁附和,滿頭白發罵人仍然中氣十足。“如果這個女人,今天不把萬利的股份交出來,我看你能否走得出這個門口。”
秦展鵬靠在椅子上盯着我,語氣難得的平靜。“現在我們懷疑老頭子修改遺囑的時候,精神狀态不佳,并非出于本意。即使你霸占着萬利的股份不放,我們也會通過法律途徑,告上法庭,看誰更有理?”
其它部門的代表也紛紛附和,看着我就像在打量外星過來的怪物。人多口雜,聲讨的聲音紛紛響起。
“對呀……這個女人憑什麽能當萬利的掌權人,她懂什麽?”
“不就是仗着自己長了一張狐狸精的臉嗎?以爲迷惑了秦總就把我們當傻子?堂堂秦家大少爺在這裏,她今天非要把萬利的股份吐出來才能離開。”
“就是,哄騙秦總修改了遺囑,什麽秦太太……呸!在我們心中秦太太永遠隻有一個,就是展鵬死去的媽媽。展鵬别擔心,我們撐你!”
“老秦修改遺囑的時候隻有他們在場,誰知道當中有什麽貓膩。要是不把萬利交出來,我們告上法庭,鬧大呗!”
“如果她今天不屈服,我們聯合起來抗議!最好鬧上法庭,讓法官給個公正!”
……
在場的人越說越激動,包括不少前些日子看到我的時候,态度畢恭畢敬的員工。可是此刻,他們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對我惡言謾罵。
有些說話簡直不堪入目,還有部分激動的員工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夾朝我扔過來。還好徐成亮眼明手快擋住了,才不至于被擊中。
秦展鵬想要看我當衆出醜的樣子,我偏不會屈服。
我當然知道,秦展鵬必定會提前交待過。以他的性格,無非就是花錢收買人心吧。
可是,他願意花錢收買人心,我也懂得用自己的優勢鎮壓這些牆頭草。
這場大龍鳳,也不過如此吧。想要用通過輿論壓力鎮壓我,然後主動放棄萬利的股份,他們當我是傻子嗎?
我倚在座位上,用一種可憐的目光打量秦展鵬,冷聲問道:“秦展鵬,老秦走的那天晚上,張秘書通知你以後,你什麽時候才趕過來?還有他入院這麽久,他過來看望過多少次?你說我沒有資格繼承他的遺産,那麽像你這種敗家子又有什麽資格?”
秦展鵬怒了,拍桌而起怒罵道:“我是他的親生兒子,爲什麽沒有資格?我警告你,别以爲我不敢打女人!”
說着,他沖上前就要甩我巴掌。陳律師和徐成亮擋在前面護住我,吆喝說:“别動手動腳,欺負一個人你好意思嗎?”
事到如今,有些真相不得不公開。我決定清場,除了董事會的高晉和黃少英以外,其他部門的代表都必須請出會議室。
“除了董事局的人,麻煩全部離開會議室!”我站起來,嚴聲警告說:“誰還打算賴在這裏看熱鬧,小心自己的晚飯不保。”
秦展鵬不依,死活不讓保安清場。“都留下來,誰也别想離開!”
“現在是上班時間,所有擅自離開崗位的人員已經觸犯了公司的規定。如果一意孤行留在這裏鬧事,别怪我不客氣。”我也不是省油的等,回過頭吩咐張秘書說:“讓保安進來清場。”
“你敢?”秦展鵬兇狠地拍打桌子,怒罵道:“不準離開!”
我早就猜到秦展鵬的這一步棋,所以提早跟保安打過招呼了。公司的保安隊長與張秘書的關系甚好,一早就在會議室的門外守候。
萬利的保安隊伍強大,大多數都是退伍軍人出身。他們的态度稍微強硬一點,原本鬧事的部門代表已經開始猶豫。
淡淡地掃了會議室一眼,我高聲宣布說:“如果還有誰想要留下來鬧事,下班前就會收到公司的解雇信。反正春節以後是求職高峰期,像萬利這種大企業很多畢業生争破頭都要試一試,剛好可以大換血。我現在才是萬利的最大股東,要知道得罪我等于與公司過不去。”
誰也沒有說話,因爲他們都看得出來,我并沒有在開玩笑。
猶豫片刻,開始有員工退縮了,紛紛站起來聽從保安的安排,離開了會議室。很快,就剩下我們幾個人。
“親生兒子?”我冷哼了一聲,從文件夾裏翻出幾張清單,讓張秘書發放到股東的手中。“從去年到現在,你這個親生兒子總共挪用了多少公款,用在自己的吃喝玩樂上?投資墨西哥的葡萄酒莊?還是打算生日包下整個海島開派對慶祝?還有你送給那些名模女友的禮物,不是公寓就是名車,那些錢從哪裏得來的?”
話音剛落,隻見高晉和黃少英的臉色都變了。
秦展鵬挪用公款的事情,老秦一直保持秘密,知道的人并不多。那時候他還念在秦展鵬年紀輕不懂事的份上,找人掩蓋過去了。
老秦住院的那段日子,我也曾試探過。結果他并沒有否認,也沒有反對,隻是無奈地對我說:“人重要學着成長,展鵬從小到大被媽媽寵溺得無法無天,是時候受點挫折了。”
因爲得過老秦的默許,所以我才會想到用這招來對付秦展鵬。
所以就在昨天晚上,徐成亮和張秘書連夜把當時保存下來的證據翻出來,整理成表格。
秦展鵬一定以爲這件事老秦早已經不計較了,可是如今證據甩出來,他整個人的臉色都不對勁了。
高晉的臉色大變,轉身盯着秦展鵬問道:“展鵬,現在……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個……”秦展鵬惱羞成怒,奪過高晉手中的清單撕了個粉碎,怒罵道:“林夕夢,你……”
徐成亮想要上前護着,卻被我阻止了。我從容地站起來,盯着秦展鵬一字一句地說:“修改遺囑前,江立醫院的醫生已經爲老秦做了全身檢查,以及精神狀态的評估。無論你找什麽律師上訴,結果都會一樣。”
張秘書最終還是忍不住發話了,看着秦展鵬一臉怒意卻毫不退縮。“秦公子,忘了告訴你秦總曾經吩咐過,如果你與林小姐對着幹的話,手頭上的信用卡就會取消。你現在住的别墅也是在秦總的名義下,律師有權利收回這一切。”
“你……你說些什麽?”秦展鵬咬牙切齒地罵道:“我的東西什麽時候輪到你管?”
陳律師這時候也站出來了,嚴肅而認真地說:“秦先生,張秘書說得沒錯,你名下的别墅是以秦萬江的名義買下來的。現在他的遺囑繼承人是林夕夢小姐,那麽意味着林小姐才是别墅的主人。”
秦展鵬終于怒了,用力把桌子拍得“砰砰”作響。“官司是逃不掉了,我就不信你們這幫人能隻手遮天。”
高晉與黃少英還在交頭接耳,我知道他們的态度開始猶豫了。
“高總,黃總。”我無視秦展鵬的怒火,簡明扼要地表達了自己的意願。“徐成亮會從萬彙調過來擔任總經理,相信你們對他的成績也很清楚。以他的能力,領導整個集團并沒有問題。秦總臨終前交待過,讓我幫他守着萬利。如果接下來半年,萬利在我們的領導下盈利沒有上漲,你們再反對我也不遲。”
頓了頓,我轉身望向秦展鵬,笑着說:“倒是秦公子,如果把萬利交到他的手上,你們覺得還會有希望嗎?你懂什麽?泡妞,還是豪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