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忍住了,垂下頭強忍心中的酸痛,哽咽着說:“不要這樣好不好?”
如果詹佑成像上次那樣深夜闖進秦宅,朝我發脾氣撒野的話,我可以堅持自己的想法。可是如今他放下姿态,這般哀求我,隻會讓我心軟難受。
一直以來,詹佑成對我的好對我的溫柔,都是緻命的弱點。
我推開他,擡頭對上他受傷的眼眸,咬牙勸說。“我已經決定了,不會改變。”
詹佑成的大手插進了我的發絲,輕輕揉捏,聲音小得隻有我能聽見。“這幾天看不到你,我做夢都想着你……你之前不是說想要一個秋千嗎?我已經找了材料準備親手做了,天台打算讓人改建成溫室,以後無聊的時候你可以種種花。你不要工作了,我來養你,好不好?”
這個世界上,隻有詹佑成能輕易戳中我的淚點。他說着說着,就笑了,眼角浮起了細紋。
歲月不饒人,原來時光也會變老,我最愛的男人已經完全褪去了身上的那份浮躁,變得沉穩又内斂。是我看錯了嗎?爲何從詹佑成的眼眸中,我看到了一個不知所措的自己,就像受驚的小兔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Gary說春節以後就要結婚了,邀請我們一起出席他的婚宴。你喜歡西式的教堂婚禮嗎?還是中式傳統的婚禮?福伯快退休了,可是他答應過幫我們定制結婚的禮服。别看他是個老古董,婚紗也會縫制,厲害吧?”詹佑成抓起我的手,低頭在手背上親了一口說:“怎麽樣?你說句話好不好?”
我輕輕搖頭,然後又重重搖頭,眼淚忍不住從眼角滑落。
有那麽一刻,我心底的防線毫無預兆地被崩毀了。我控制不住内心翻湧的情緒,不顧一切抱住了詹佑成,踮起腳吻上了他溫熱的嘴唇。
他的嘴唇還帶着熟悉的溫度,以及淡淡的酒精味,是我熟悉的、日思夜想的味道。
我撐掉了高跟鞋,雙手圈住詹佑成的頸脖輕輕往上跳,像樹懶一般纏住了他的腰。愣了幾秒鍾,他快速回應,雙臂把我緊緊纏住。
我們瘋狂地抱在一起擁吻,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沉|淪在我們的世界中無法自拔。
茶幾上,沙發上,甚至地闆上,我們都留下歡愉的痕迹。
如果說愛情是罂|粟,那麽詹佑成一定是我這輩子戒不掉的毒|品。他已經深入了我的骨髓,鑽進了我的心底。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已經像種子一般種在我荒蕪的心田上。用愛澆灌,讓小小的種子生根發芽,然後長成了參天大樹。
對,他就像一棵大樹,爲我遮風擋雨、遮陰乘涼。
當詹佑成盡情釋放的那刻,我感到自己被推到從沒有過的高度。就像一直繃緊的神經一下子被扯斷,我的身體已經找不到着陸點……
我們緊緊抱作一團,狼狽地躺在地闆上。窗簾沒有拉上,外牆的霓虹燈照了進來,燃亮了詹佑成俊朗的臉孔。
他突然笑了,低頭吻上我的眉心,不斷呼喚我的名字:“小夢……小夢……小夢……”
我的腦子處于一種空白的狀态,直到詹佑成的聲音連續在耳邊響起,我才最終回過神來。我推開他,默默地從地闆上爬起來,身體就像被車輪輾壓過般痛。
不過是輕輕皺眉的動作,詹佑成便關切地問道:“剛才弄痛你了?”
我輕輕搖頭,抱住自己的腦袋陷入了痛苦當中。明明說好要暫時分開的,爲何剛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詹佑成以爲我害羞,笑着從我的手袋裏翻出紙巾,細心地幫我清理身上的痕迹。空氣中彌散着淡淡的腥味,提醒着我剛才的瘋狂和放肆。
“對不起,太久沒做了,我有點控制不住。”詹佑成看着我笑了,笑容帶着幾分羞澀和期盼。
我默默地穿好衣服,在詹佑成的攙扶下站起來,坐在沙發上不斷喘氣。
詹佑成沒有說話,隻是握住我的手,陪我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擡起頭,鼓足勇氣握住了詹佑成的手,認真地對他說:“聽我的話,回詹氏好不好?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真的很想陪老秦走剩下來的這條路。三年……不,順利的話兩年,兩年以後隻要你能成爲詹氏的掌權人,我們就能後顧無憂。”
詹佑成盯着我,唇角的笑容逐漸消失。
“爲什麽?”他面無表情地問道。
“因爲……”我握緊詹佑成的手,幾乎使勁全身的力氣說:“我想要光明正大與你在一起,而不是偷偷摸摸背着你的父親在一起。我想要成爲名正言順的詹太太,而不是建立在你與父親反目成仇之上。我……我還希望,把欠下的恩情一次性還給老秦。”
聲音已經顫抖得無法繼續說下去,我捂住雙眼,不讓淚水落下。
詹佑成愣住了,目光毫無焦距落在我的身上。
我慌忙收拾好手袋,穿好高跟鞋離去。在打開門離去之前,我回頭看了詹佑成一眼,發現他仍然保持剛才的動作,神情呆滞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你要記住,我們曾經許下過的承諾。即使到了時光的盡頭,我仍然會等你……”
不清楚詹佑成能否聽得進去我所說的話,可是我已經等不起了,狠下心摔門而去。
離開更衣室的時候,我的雙腿疲軟的幾乎站不穩,好不容易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整理好淩亂的頭發往宴會廳走去。
再次回來,我才發現年會已經開始了。翻出鏡子躲在角落裏補了點粉底,我才鼓足勇氣往老秦的方向走去。
“去哪裏了?”老秦正在與徐成亮聊天,看我走過來,臉上浮起了一絲苦笑。
我坐下來灌了一杯白開水,才假裝若無其事地回答:“沒事,剛才去補妝了。”
“演講稿我已經準備好了,等會兒秦總說要上台頒發公司上一年度的優秀員工。”徐成亮笑着向我解釋:“對了,詹總和程總在那邊,秦總說想帶你過去打聲招呼。”
我點點頭,提醒說:“好,我陪你過去。”
程洛川和詹明博也在嘉賓席裏,難得賞面出席,老秦的心情很好。
“老程、老詹,我還以爲你們今晚不過來了。”老秦笑呵呵地打招呼說。
程洛川的氣息看起來很不錯,大概是因爲程家俊二審下來隻被判緩刑的原因吧。詹明博的臉色看起來并不太好,可是難得說話很客氣。
“你的身體還好吧,聽說你前些日子進醫院療養了。年紀大了就是不中用,以後别勞心了,工作交給年輕人去做就行,趕快退休吧。”詹明博淡淡地掃了我一眼,臉上浮起禮節性的笑容。
老秦轉身輕拍我的肩膀,介紹說:“林夕夢,萬利的新任總經理,以後她會幫我管理公司的事。”
程洛川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表情極度不自然。
詹明博則冷笑了一聲,調侃說:“林小姐年紀輕輕就能當上萬利的總經理,看來我家佑成日後要多多向你學習。海港城的項目,老秦你不是有份參股嗎?看來日後合作的機會還很多,希望能合作愉快。”
“聽說佑成準備回詹氏幫忙了?”程洛川冷不防說了一句。
“嗯,他是我的兒子,回家族公司幫忙是遲早的事。海港城不過是他練手的項目而已,承蒙秦總錯愛了。”詹明博淺笑說。
我的心一抖,原來詹佑成已經決定回詹氏幫忙了。我的目光不經意落在宴會廳的後門上,之間一抹黑色的身影站在角落裏。
是他,詹佑成。
隔得再遠,我也能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是無奈嗎?還是難過?爲何他看起來這麽無助又痛苦?
“小夢……小夢……”老秦輕聲呼喚我的名字,回頭一看,他的臉色并不太好。“扶我回休息。”
我連忙扶住老秦,與程洛川和詹明博告别以後,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護士和醫生已經在裏面等候,看到老秦的臉色不對經,連忙上前扶住他。
“你現在感覺如何?”我急切地問道。
“沒事,是時候吃藥了。”老秦扭過頭,吩咐護士說:“藥呢?”
護士把藥丸倒在老秦的掌心,然後把溫水遞過去叮囑說:“要不我們現在回醫院吧?”
老秦把藥丸丢進嘴裏,喝了大半杯水,然後松了口氣說:“沒事了,可能剛才站太久。”
“還是回去吧,好不好?反正你已經在年會上露過面了,大家都看到你出席,很高興。”我說。
老秦固執地搖了搖頭,苦笑說:“獲得年度銷售前三名的員工,是我一直看重并且重點培訓的人才。今天,我一定要親自上台頒獎給他們。”
“可是……”我還沒說完,已經被老秦打斷了。
“别說了,扶我出去。”老秦費力站起來,看樣子主意已決,不容我反對。
一路往宴會廳走去,老秦低聲問我:“知不知道爲什麽我每年都要斥巨資舉辦這個年會?這不但是企業文化,還是我對員工過去一年來的嘉許。在萬利,隻要是有能力的人才,我都會想辦法留住。”
我知道,老秦向來都是識人才、重人才的。例如張秘書,以及徐成亮。
“作爲成功的領導者,就是要懂得用人,讓員工幫你做任何自己想要去做的事。”老秦看着舞台的方向,主持人已經登台了,年會正式開始。
正如老秦所期待的,一整個晚上,員工的士氣高漲。萬利經過多年來的努力,成爲行業的龍頭老大,所付出的艱辛和努力,是旁人無法理解的。
當老秦親手爲銷售前三名的員工頒獎時,我甚至看到員工笑臉下的感激和震驚。
老秦是一名優秀的企業管理者,好老闆,他的一切努力都是不容置疑的。
年會在和諧歡樂的氣氛中結束,可是唯有一個人,情緒并不太對勁,那便是秦展鵬。也許在他的眼中看來,自己的地位已經被動搖了。
年會結束的時候,我看到秦展鵬和張秘書在舞台旁邊吵起來了。具體的内容是什麽,我也沒有去關注
因爲宴會結束以後,老秦整個人看起來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