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電話,我無力地靠在電梯中,心跳越來越快。爲了證實自己,我得馬上趕回去。
趙子墨如果不當保镖,絕對可以當賽車手。她聽說我趕時間,一路狂飙用了平日僅一半的時間,就回到了公寓。
鞋子也來不及換,我直奔卧室,打開衣櫃解鎖,把保險櫃裏的藍寶石耳環拿了出來。我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擱放在雜志上,仔細對比,發現細節幾乎一模一樣。
這期雜志是關于珠寶行業設計的人物介紹,設計師是海市人,叫童曉。翻開雜志到産品介紹的專欄,我才知道這款私人訂制的藍寶石耳環,是唯一的一對。
詹佑成趕來的時候,我已經盯着雜志發呆了将近一個小時。他在我的身旁坐下來,聲音沙啞而低沉。
“你沒事吧?趙子墨說你從徐成亮的公寓回來以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發呆。”
我搖搖頭,勉強擠出一絲苦笑說:“我爲什麽會跟程思雅的媽媽長得這麽相似?爲什麽我爸和我卻沒有血緣關系……媽媽保險櫃裏留下的巨款和耳環到底在暗示什麽?詹佑成,我的心很亂……想不到它們之間是否會有聯系……還有,我爸的死真的是意外嗎?”
詹佑成拿起雜志,仔細看了又看,最終說出了一句讓我恢複理智的話:“這個設計師我認識,如果你想了解事實的真相,我們一起去找她。”
“你會幫我?”我緊緊攥住手中的耳環,感覺心底浮起了一絲詭異的感覺。眼前的一切困局,就像精心編織好的網,把我收在其中,掙脫不出來。
“這一切隻是你的猜測,但我們需要的是證據。你說殺害媽媽的兇手很可能與這隻耳環有關,那麽我們更應該着手去查清楚。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忘記自己的初衷。”詹佑成的語氣堅定,攥着我的手就要往外走。
詹佑成帶着我來到市中心的商業步行街,穿過擁擠的人群,最後來到一間地理位置不太顯眼的珠寶店。
剛進門口,店員已經上前打招呼:“先生你好,請問是來選購首飾還是戒指?”
詹佑成在首飾櫃前坐下來,指着櫥窗裏價格不菲的手鏈,冷聲吩咐說:“這幾款都拿出來給她試試。”
我剛想要開聲責備,詹佑成已經貼到我的耳邊輕聲解釋說:“你不買東西,認爲店員會讓你見到設計師嗎?童曉這人精明得很,不消費休想見她。”
我把剛想說出口的話吞回去,乖乖伸出手讓店員幫我試戴手鏈。這些款式的設計都很獨特,看得出來設計師的風格并不庸俗,簡約大方富有情調。
折騰了老半天,詹佑成突然把首飾逐一摘下來,責備說:“這些首飾的設計太庸俗了,襯不起我的女朋友,你們還有其它新款嗎?”
“先生不好意思,這些已經是我們店裏的最新款。”服務生露出職業性的笑容,耐心地提醒說:“其實這幾款都很不錯,跟這位小姐的膚色很搭配。”
詹佑成直接拒絕說:“我需要的是獨一無二的,錢不是問題,隻要你們的設計師讓我的女朋友滿意,我就高興。”
“這……”服務生爲難地說:“很抱歉,我們老闆不接受沒有預約的私人訂制,如果先生你有這方面的意思,麻煩先登記。”
“好吧,你先把這些首飾都包起來,回頭我再付款。”詹佑成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手指輕敲玻璃櫃子,催促說:“還有,給你老闆打個電話,說客戶有急單加單,價錢不是問題。”
服務生尴尬地掏出手機,撥通了一串号碼。“嗯嗯”了一聲以後,她才畢恭畢敬地說:“老闆說在二樓等你們。”
“好!”
沿着狹隘的木樓梯往上走,我們很快就來到了閣樓裏。珠寶店的二樓别有一番視覺沖擊,全都是東南亞風情的裝修設計,各式各樣的油畫挂滿了走廊。
詹佑成自來熟似的來到走廊盡頭,輕敲了幾下,直到裏面傳來慵懶的女聲,才推門而進。
想不到房間内的風景别有洞天,一副泰國風情的裝修,身穿碎花長裙的女人正優雅地坐在書桌後抽煙。
我看過很多女人抽煙,卻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風情萬種的女人抽煙。她輕輕彈了一下煙灰,靠在椅子上目光散煥。
“童曉,很久不見。”
“無事不登門,小詹詹你找我有事嗎?”被喚作童曉的女人,身體軟綿綿地倒在椅子上,軟弱無骨。“哎呦,這是你的新歡嗎?多水靈的姑娘,千萬不可以給糟蹋了……”
詹佑成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示意我把耳環拿出來。我猶豫片刻,還是乖乖地照着做,把耳環擱放在桌面上。
“我要知道訂制這款耳環的客戶資料。”詹佑成的聲音很冷漠,看得出來他與眼前的女人認識,可是關系卻不太好。
童曉淡淡地掃了一眼,想也不想就一口拒絕說:“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訴你。我可是個有職業操守的珠寶設計師,客戶的資料可要保密哦。小姑娘,你說是不是,嗯?”
那一個拖長尾音的“嗯”字,讓我情不自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詹佑成沉着臉,從口袋裏掏出支票直接甩在桌面上,一副冷面總裁的樣子吩咐說:“要多少錢,自己填。”
童曉看到支票,連忙變了嘴臉,把香煙掐滅在煙灰缸裏,嘴角高高揚起。“詹少,你财大氣粗的樣子,我很喜歡。可是呢,客人的資料我是不能洩露的,要是讓同行知道了,我還能在海市混下去嗎?”
話音剛落,詹佑成的臉已經徹底變黑,伸手就要奪回支票。可是童曉反應及時把支票卷起來塞在胸前,笑容燦爛無比。
“可是呢……我給你一點提醒的話,應該沒關系。”童曉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在落地玻璃窗前來回踱步,許久才慢悠悠地說:“委托我設計首飾的人你也認識……我這麽說吧,是大約六、七年前的設計,有爸爸爲了給女兒過成年禮,特意在我這裏訂了一對耳環。當年的那場成年禮聽說很盛大,我也沾了點光,設計的那款耳環上了人物雜志。”
話說完,詹佑成的表情瞬間呆滞。他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牽起我的手就往外走。還好我反應及時,随手把耳環給帶走了。
童曉還不忘在身後大聲叫嚷:“喂……小詹詹,支票我填六十萬塊不過分吧?”
詹佑成一直扯住我的手腕往外走,直到鑽進汽車,我才發現手腕已經被捏得發燙。“那個……你該不會因爲童曉神經兮兮的一句話,而給她六十萬吧?天呀,她看起來就像神經病!”
“她兌現不了,因爲那個私人賬戶上隻有幾萬塊。”詹佑成閉上眼,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可是,童曉的話并非信口開河。”
“你認識委托童曉設計耳環的人?”握着耳環的手也滲出了汗水,我盯着駕駛座上的詹佑成,心情緊張得很。“麻煩你告訴我,認識嗎?”
詹佑成也不打算轉彎抹角,點頭應答:“嗯,那個人你也認識。”
“是誰?”我的心頭就像有電流經過,有那麽一瞬間麻木得無法跳動。
大約六七年前……十八歲的成年禮……爸爸買給女兒的禮物……所有的關鍵詞連在一起,我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孔。 八☆八☆.$.
“是程思雅?”我差點失聲吼了出來,心跳快得就要失去控制。
這些日子兜兜轉轉、反反複複,我想不到所有的矛頭全都指向程思雅。媽媽爲什麽會有程思雅的私人物品?他們曾經見過嗎?爲什麽媽媽會把她的耳環放在保險櫃裏?保險櫃的現金又是什麽回事?
一切的一切,太處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原以爲媽媽的死隻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謀殺,到此刻我才發現,連自己也陷入了這種死循環中無法自拔。
“我該怎麽辦?你說媽媽的死是否與程思雅有關?”不知是因爲害怕,還是因爲氣憤,我的身體不斷地發抖。
詹佑成睜開雙眼,長臂一伸把我摟在懷中,柔聲安慰說:“我們不能自亂陣腳,好好理清楚思路,别走進死胡同裏。”
“怎樣做才能理清楚思路?”我靠在詹佑成的胸前,強而有力的心跳讓我尋回一絲安甯。擡頭望向他,發現他臉上的震驚一點也不比我少。
“思雅現在在療養院,自從自殺以後情緒都不太穩定,暫時先别去找她。”詹佑成仔細分析整件事,最終把矛頭指向一個人。“程洛川……我覺得你很有必要與他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