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欣還殘留一絲冷靜,脫下身上的外套按住我腰上的傷口,然後打電話叫來救護車。傷口不算很深,可是不斷湧出的粘稠液體,讓我變得心煩氣躁。
急症室裏,當醫生逐一把粘附在血肉的衣服剪開時,我發現自己的後背早已濕透。
唐秋萍也跟着來到了醫院,在走廊裏與護士吵成一團。警察也過來了,把她們擋在急診室門外,隻讓張欣陪着我清理傷口和縫針。
不知過了多久,張欣終于打破了沉默,擦了擦眼淚向我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
我歎了口氣,壓低聲音問道:“幾周了?”
“六周。”張欣的眼淚就像擰不緊的水龍頭,不斷往外湧。
我沉着臉望向張欣,發現她的臉色蒼白,精神憔悴。“六周……流掉也不會太傷身體,周進軒知道嗎?”
張欣搖搖頭,又點點頭,再次陷入沉默。我被激怒了,顧不上傷口的疼痛,張口就罵:“張欣你瘋了?那些男人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别奢望用孩子做底牌逼他們離婚娶你。”
可是,張欣緊緊咬住嘴唇,依然沉默着不說話。
我咬牙跳下病床,捂住傷口一步步逼近張欣,心裏的怒火無處發洩。“在我決定入行的那天,你告誡我與金主談什麽都行,除了感情,你他媽的腦子進水了?”
張欣禁不住我的質問,情緒開始崩潰,抱住小腹蹲在地上開始哭。“對不起……可是我真的很愛他,即使沒名沒分跟着,我也不在乎。”
“有些事你不在乎,不代表其她人能容忍。”我恨鐵不成鋼,氣得差點捶胸:“唐秋萍的狠毒你也見識過了,你認爲孩子還能留下來嗎?”
我終于明白一個道理,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爲零。哦,不,是負數才對。
張欣不說話,蹲在地上使勁地掉眼淚。我看得心裏郁悶,發洩過後心情很快平靜下來,扶起她不斷歎氣。
“你聯系上周進軒了嗎?這事鬧得那麽大,他這次必須出面處理。至于孩子能不能留下來,待他滅了自己後院的火再商量吧。”我忍住不再發火,壓低聲音問道。
“他回我信息了,說正在機場趕過來。”張欣就像做錯事的小孩子,垂頭看着地闆。
想了想,我疑惑地問道:“唐秋萍怎麽知道你懷孕了?”
張欣臉色頓時沉下來,細想了一會兒才說:“我猜是羅婉儀告訴她的,上次剛好在醫院門口碰到。”
頓了頓,張欣才補充說:“羅婉儀就是穿黑衣服的那個女人,其實她是……”
話還沒說話,急診室門外突然傳來女人的尖叫聲,然後是謾罵聲。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按住傷口的位置,心頭就像吃了蒼蠅般惡心。
媽的,這幫女人還不消停?
該面對的總要去面對,我狠下心把張欣推到角落處,指着窗台的方向吩咐說:“我先出去引開她們的注意,你趕快從窗逃跑。”
“你現在受傷了,别出去。”張欣神色大變,哆哆嗦嗦地說。
我從髒兮兮的手袋裏掏出銀行卡,塞到她的手裏叮囑說:“她們的目标是你,不會拿我怎樣。記住找個地方先躲起來,待風聲過去了再聯系我。”
“可是……”張欣還想繼續說些什麽,卻被我強行推往窗戶的方向。我的态度強硬,她一直很清楚我的脾氣,思量幾番後摸摸自己的小腹,默許了我的提議。
“你自己小心點。”張欣回頭看了我一眼,憂心地說。
“嗯。”我深呼吸了一口氣,調整好心情轉身往門外走去。
走廊充斥着女人的謾罵聲,唐秋萍正站在門口處,與黑衣男人面紅耳赤地争論什麽。看我走出來,兩眼馬上放出了兇光,劈頭就罵:“就是她,那個狐狸精的朋友!”
黑衣男人聞聲轉身望過來,四目交彙的那刻我的心就像經曆了一次地震,驚訝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