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佑成的表情由始至終都是淡淡的,讓人猜不透心底的想法。
葉敬良騷黃色的跑車就在我們的旁邊,他打開車窗伸出左手,朝我狠狠地比了一下中指。這家夥看起來自信心十足,似乎絲毫不擔心會被砍掉手指。
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心情也變得浮躁,扭頭過問詹佑成:“你有信心會赢,對吧?”
誰料他的一句話,氣得我快要吐血。“其實輸了,也不算太虧。”
我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跳起來狠狠扇詹佑成一巴掌。他剛才不是自信滿滿的嗎?怎麽現在才說輸了也不虧?
“你……”我的話還沒說話,站在前方出發點的紅衣美女,已經舉着小彩旗在作最後的倒數。
“Three,two,one,go……”
歡呼聲四起,速度與激情拉開了序幕。所有賽車手蓄勢待發,六輛汽車如在弓弦之上,得到發号令後像箭一般飙了出去。
引擎轟鳴,喧嚣振天。六輛跑車如化身光影,競相追逐。
我從來不知道,詹佑成不玩則已,上了車會有種不要命的勢頭。他神色平靜地盯着前方,以極限的速度狂飙。
上林苑的彎道很多,不少車輛會在轉彎時下意識減慢速度。可是詹佑成卻沒有,他調檔,加速,車身猛地擺尾,緊咬右前方内側的跑車,毫不猶豫地超速前行。
我似乎聽到金屬撞擊的聲音,以及近在咫尺的嘶喊聲。
瘋了,詹佑成絕對瘋了!
“抓穩!”詹佑成冷聲叮囑了一句,在我反應過來緊緊握着門把手的時候,車身突然猛地往前沖,朝着最前端的騷黃色跑車飚過去。
天呐,那是葉敬良的車子!此刻我才最終明白,這不是在賽車,簡直是在賭命!
詹佑成瞄了一眼速度儀,繼續踩下油門,逐步逼近葉敬良。車燈的光線刺眼,我隐約看到前方的彎道并沒有去路,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死亡急彎?
“詹佑成,你别沖動……快減速!”我恐慌得尖叫起來,雙腿發軟眼前一黑。
任憑我怎麽叫喊,他都不爲所動。
我們的車子與葉敬良的跑車摩擦而過,響起了刺耳的金屬聲。對方的車是貼着山脈的位置而行,而我們卻擠到對方的右側,半邊車身懸空了那般,貼住半米高的圍欄甩了個九十度的急彎。
有生之年,我第一次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詹佑成的雙眼平靜得如同結了一層冷霜,那是一種無限接近死亡卻依然面不改色的瘋狂。
車身重重落地的那刻,我的心卻浮在半空。
最終,車子的速度因爲太快失控撞在山頂的護欄上,甩了好幾個圈才最終沖過終點線。幸運的是,安全氣囊适時飛了出來,減緩了我們身上的慣性。
有驚無險,我擡起頭的時候發現除了脖子有些酸軟以外,四肢還能如常活動。
詹佑成面無表情地趴在方向盤上,緩了好一會兒,才打開車門鑽了出去。我幾乎是被他單手擰出副駕駛座的,那種劫後餘生的欣喜讓我硬生生把翻湧的胃液忍了回去。
所有人都已經下了車,朝着我和詹佑成的方向走過來。葉敬良走在最前面,臉上的驚訝伴随一閃而過的慌亂。
原以爲詹佑成會消停,可是他徐徐站直了身體,從口袋裏掏出一把藏青色的軍刀遞給我,譏笑說:“葉少的手指,就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聲音不大,卻恰好能讓所有人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