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波朝衆人一一掃視一遍,陡然發覺現在最适合做和事佬的就是自己了,不禁苦笑的搖了搖頭,站起來道:“邱姑娘、賀大哥你們先坐下來,現在大敵當前,咱們有話好好說,可不能自亂了陣腳,不然,豈不是讓東廠趁虛而入了!”
把兩人安撫坐下來之後,王波繼續說道:“大家都不用着急,我以前雖然沒來過沙漠,但是我以前看書時曾經看到過有關沙漠的記錄。這沙漠的氣候曆來都是幹燥至極,雨水更是極少,這場雨雖然來得急,但是據我從書上的了解,相信這雨很快就會消停。既然現在已經天亮,我們不如出去先吃點東西,順便也探探對方的虛實,怎麽樣?”
周淮安站了起來,道:“王兄說得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們就出去探探對方虛實,再做定較。”說罷,便對楊玉英和楊進寶兩姐弟囑咐了幾句,讓他們無論聽到什麽聲響都不要離開房間。
衆人剛走出客房,但聽客棧夥計黑子大聲叫道:“順子,上包子!”
“哎!”
從走廊的護欄往下看,隻見東廠三大檔頭賈廷、路小川、曹添等東廠番子已經坐在大廳上,看到周淮安等人出現後,全都唰唰唰的把目光射了過去。
店夥黑子正抱着蒸籠在大廳裏穿梭,不斷的把包子分派到東廠番子的桌上。
賀虎快步走到護欄邊上,沖着樓下的店夥黑子大聲喊道:“掌櫃的,我們不要包子,來一隻烤羊!”
聽了賀虎的話,王波不禁一陣莞爾,心道:“這個賀虎剛剛得到邱莫言加錢的保證,當即财大氣粗起來了。”
店夥黑子向賀虎哈腰點頭應着,然後向着廚房方向高聲喊道:“烤一隻羊!”抱起蒸籠,繼續往前分派包子。
經過坐在樓梯邊上的曹添時,曹添突然開口問道:“你們這兒有烤羊?”
店夥黑子趕緊停下腳步,道:“有,有……”說着,擡頭左右看了看,一臉神秘的繼續說道:“灞上大肥羊,昨晚上剛宰的!”
正走下樓梯的王波剛好聽到黑子的話,陡然想起電影劇情,臉色突地一白,一股惡心感突然打心眼裏冒出來,趕緊憋住,心想:“這不是把昨天晚上遭雷劈的那兩個東廠番子當做肥羊來做給他們吃嗎?他嗎的,這黑店還真是什麽都敢做啊!”
“王兄,你怎麽了?”一旁的邱莫言看到王波臉色不對勁,當即關心的問道。
王波擺擺手,道:“沒事沒事,第一次來沙漠,有點水土不服罷了。”
說話間,但聽曹添說道:“給我們來兩隻。”
“哦,要兩隻?”店夥黑子有些驚訝的看了曹添一眼,這神色一閃而過,趕緊說道:“好好好,就來就來!”說罷,趕緊把頭扭過一邊,生怕别人發覺他臉上詭異的笑容,快步離開。
靠近大門出口的座位全都被東廠番子霸占住,王波、周淮安、邱莫言等人隻好走到大廳裏面的角落裏尋了個空位坐下。
周淮安剛坐下位置,卻見賈廷、路小川、曹添一衆東廠番子兀自還冷冷的盯着自己這一邊,他不動聲色的朝這夥人微笑的點點頭,顯得客氣有禮至極。
賈廷微微一愣,趕緊挂上一副假笑,也向着周淮安客氣的點頭回應。
金鑲玉得到店夥的通報,匆匆從樓下的房間裏走了出來,看着大廳裏山雨欲來的場面,心裏又急又恨。老實說,這些人的死活她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她怕的是這些人在她的客棧打打殺殺會毀壞她的客棧,到時兩幫人馬打完收工,拍拍屁股就走人,這筆損失她找誰要去。,
她瞪着大廳裏的人,氣呼呼的不斷念叨:“槽你爹,昨天晚上搞了一宵還不夠,一大早又來了!”
突然,賈廷站了起來,邊向周淮安走過去邊說道:“诶,這位仁兄好相貌啊!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印堂發亮,面帶紅光,您要有一副好運呐!”
周淮安朝邱莫言、王波等人打了個眼色,便微笑道:“承先生貴言。”
賈廷道:“不介意的話,想借仁兄貴掌看一看,可以嗎?”
就近的一個東廠番子聽了賈廷的話,機靈的搬來一張凳子放在賈廷身後。賈廷順勢坐下,一臉燦爛的笑容看着周淮安,顯得人畜無害的模樣。
“可以!”周淮安也是藝高膽大,既然你敢毫無防範的走過來,我也不怕你暴起傷人,當即面帶微笑,毫不在意的伸出左手。
賀虎、鐵竹、樁頭三人面色凝重,緊緊盯着賈廷,暗自提高警惕。樁頭更是在桌底下暗暗拉開裝着樸刀的布套,打算來個先發制人。
不遠處的路小川見此,手中也準備好暗器繡花針,隻要情況不對或者賈廷稍一示意,他就會發動暗器攻擊。
邱莫言面含微笑,不動聲色的在桌底下按住樁頭的刀柄,朝賀虎、鐵竹、樁頭三人打了個眼色過去,示意他們不要沖動。
賈廷似乎對周圍的緊張局勢毫無知覺,伸手輕輕按在周淮安的左手掌上,笑道:“嗯,官運泛紅,時運通頂,前兩年有一度的官運啊!”
周淮安笑道:“做點小買賣而已,哪來什麽官運不官運的!”
賈廷意味深長的看着周淮安笑了笑,順着周淮安的話問道:“那,現在在哪裏發财呀?”
周淮安微笑的看着賈廷,道:“哪兒的地不平,我就去鏟鏟;誰家的樹封了,我就砍兩刀。”他雖然笑着說話,但語氣卻是冷若寒冰,讓人如墜冰窖。
賈廷眼中閃過一道異色,笑道:“怪不得,仁兄這條官運有點兒散呢!”
“呵呵!”周淮安笑了幾聲,道:“小弟沒有當官的福,我看仁兄倒像是做官的相!”
賈廷微笑問道:“何以見得啊?”
周淮安道:“這荒郊野嶺、大漠黃沙之地,哪有穿官靴的呢?”
賈廷一怔,低頭看向腳下,趕緊掀起衣擺遮住靴子。路小川、曹添等東廠番子也是慌忙用衣擺遮住靴子,全都臉色變冷,看向賈廷,隻等賈廷一聲令下,殺将過去。
賈廷眼珠一轉,擡起頭來與周淮安對視一眼,同時“哈哈”的笑了起來。大廳裏笑聲回蕩,殺意卻更濃。
周淮安突地笑容一收,一把抓住賈廷的右手,腳下一錯,便換了個位置,坐在鄰桌的凳子上。
路小川、曹添等人面色一緊,或扣住暗器,或按住刀柄,或站了起來緊緊盯着周淮安等人的一舉一動。
王波、邱莫言等人頓時提高警惕,與對方相互對峙,周圍溫度仿佛瞬間降低,殺氣彌漫。
周淮安冷着臉,緩緩說道:“仁兄,最近京城裏頭出了件大事,你知道還是不知道呢?”
賈廷似乎頗感興趣的問道:“出了件什麽大事啊?”
周淮安一把站了起來,順帶着也把賈廷扯了起來,道:“兵部尚書楊宇軒楊大人叫人給殺了!”
“哦!”賈廷淡淡應道。
周淮安目光灼灼的盯着賈廷的眼睛,繼續道:“不但殺了人,還要裹草懸屍,滿門抄斬!兄台,你知道這事是誰幹的嗎?”
賈廷幹笑道:“不知道,不知道……”
此時,雙方都已經握緊兵器,手按刀柄,相互瞪視,大戰即将一觸即發。
“轟隆隆!”
一聲炸雷轟響,好像要把大廳劈開似的。客棧外烏雲密布,大雨傾盆,接連不斷的閃電耀眼至極,照射在衆人陰寒的臉上,當真是黑雲壓城城欲摧,山雨欲來風滿樓。
“哎呀,哎呀,好熱啊好熱啊……”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翩翩飄來,正是風騷多情的龍門客棧老闆娘,金鑲玉。
金鑲玉拿着一杯茶水來到周淮安、賈廷兩人身旁,媚笑連連的左看一下,右望一眼,最後眼睛定在賈廷身上,嬌媚說道:“大人呀……哎呦不是不是不是,老爺呀,你幫我看看他命中有沒有帶桃花呀!”說罷,似羞似喜的瞟了一眼周淮安,那副模樣好像一個未經人事、二九妙齡的黃花閨女似的。
賈廷道:“他是掌面帶紫紋,兩眼帶桃花呀!”
金鑲玉欲羞還喜,含情脈脈的看着周淮安,嬌滴滴的說道:“哦!”
周淮安對金鑲玉、賈廷兩人說的話置若未聞,冷冷說道:“殺楊大人的,就是那幫吃人不吐骨頭,長頭沒長尾巴的混賬!”他越說聲音越冷,臉上的怒色也是越盛,最後已經變得咬牙切齒。突然,他擡起左手,一掌拍在桌子,“砰”的一聲,這飽含怒火的一掌頓時把桌子拍得四分五裂。
“锵”“锵”
刀劍出鞘的聲音接連響起,雙方都站了起來,手執刀劍,各自橫眉冷對,整個局勢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金鑲玉看了一眼碎裂開來的桌子,眼中閃過一道肉痛的神色,強作歡笑的和稀泥說道:“哎呀,好熱呀,都涼快點,涼快點啊……”邊說着,邊從茶杯裏灑出點點水珠,好像把自己當做手執淨水瓶的救苦救難的菩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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