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這一刻,等得太久了。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巨大的星域,裏面密密麻麻散落着大小星辰,數以億計。
“我們進來的地方,是入口之一,但它會随着時間的變化而變化。每一個時刻,其出現的位置都不一樣。”巫鼓說道。
華胥少餘跟着巫鼓穿過了一片星際塵埃,看到了正直意義上的太陰。
它太美妙了,是一片浩瀚的星海。所有星辰都緩緩圍繞着一個中星旋轉,回旋出一道道巨大的彩帶。
“唰!”
一個巨大的白影從華胥少餘的頭頂滑過,帶起一大段流光。
“那是晶繭!”華胥少餘認出它的真實面目了。
“唰唰唰……”
在華胥少餘驚奇的同時,又有成百上千個巨大晶繭從天際滑過。它們全都由一根細小的蠶絲牽引着,滑得另一域。
“這是……”華胥少餘簡直看呆了。
進入飛仙路,所有仙士都會由一個巨大的晶繭包裹,若不然,很容易隕落在星空裏。它們在宇宙中來回穿梭,運送無數仙士,抵達飛仙路。
華胥少餘竟然又在這裏看到它們了。它們穿梭其中,絡繹不絕,轉眼間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似乎是看穿了華胥少餘的心思,巫鼓道:“這裏隻是外象,等到了太上那裏,你就知道什麽是震憾了。”
巫鼓笑了笑,引領華胥少餘走向一處域門。
又走了大半天的時間,華胥少餘跟随巫鼓跨越了數十次域門,終于抵達了中星。
那裏便是太陰的居所,是整個太陰的核心。
剛一降臨這片星辰,華胥少餘就被震驚得楞在了原地。
他發現,他的眼前,散立着大小不一的晶繭,有的細小如手指,有堪比一顆星辰。它們密密麻麻,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大陸表現,一眼看不到盡頭。
有的晶繭裂開了,其内的生靈已經走出,不知所蹤。有的染血,還沒破繭成蝶。
這裏形如一個晶繭基地,不斷有強大生靈從晶繭裏複出,走向一方。
“巫鼓前輩,這是……”華胥少餘一臉疑惑地看着巫鼓。
“别急,慢慢看。”巫鼓笑了笑,指向前方。
華胥少餘點頭,繼續向前走去。
“這是一隻血靈珠,可惜未能破蝶成功,徹底隕落在裏面了。”華胥少餘緩緩說道。
“咻咻……”天空上,又降下幾道巨大身影。
華胥少餘擡頭看去,發現它們全都是蝶身人頭之貌,與出入不死山,強行闖關的彩蝶如出一轍。
它們全都牽拉着一個巨大晶繭,從高空降臨下來,在放置完畢這些晶繭後,又轉身飛向了遠方。它們乘坐一個個巨大晶繭,順着蠶絲延伸的方向,飛向了宇宙深空。
華胥少餘看着他們消失,不禁聯想不斷。
更遠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巨大七彩蝴蝶,它不斷産出晶繭,随後被其它小型的七彩蝴蝶用來包裹生靈。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華胥少餘完全不明白,一頭的霧水。
晶繭的出現,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如今看來,所有的晶繭都由眼前的那個巨大蝴蝶産出。
它們到底在幹什麽?
他們将無數生靈包裹在晶繭裏,然後複活,又是爲何?
螭吻就是其中之一。
這裏是太陰,由太上主管,她到底在蘊釀什麽?
巫鼓帶領華胥少餘一直向前走,沒有任何言語。
這裏太神秘了。
每一個晶繭裏,幾乎都包裹着一個生靈,有的已經死去,有的隻是沉睡,像是從遠古時期保留下來的一樣。
渡世?
偷世?
華胥少餘聯想到了乘黃的話,“三矛道士極有可能是偷世之人。”
或許正如乘黃所說,這些人本應該死去,但被通天手段保存下來,一直活到了今天。
這個晶繭就是那個通天手段。
望着眼前忙碌的七彩大蝴蝶,華胥少餘浮想聯翩。
太神秘了,恐怕隻有見到太上,方可弄清這一切。
華胥少餘跟着巫鼓走了很久。這一路上,全都有晶繭的身影,無數碎掉了晶繭殼被堆放在一起,形成無數座大山。
他已經看得麻木了。
他們來到了一座巨大的宮殿前。
“進去吧,太上就在裏面!”巫鼓停下了腳步,示意華胥少餘進去。
這是一座巍峨無比的宮殿,渾身青黑,一眼望不到邊,其高也不知幾何,直通天穹。
厚重的青黑之色,給人一種無比沉重的感覺,壓抑得人快要喘不過氣來。
走在它面前,形小如蟻,對他它要摸拜。
它神聖而莊嚴,威武不凡,如同遠古巨獸,讓人不敢直視。宮阙與宮阙之間,有巨大的走廊連接,蜿蜒盤折,形如天梯,登其上,便可以一觀整個星空。
華胥少餘沒有過多猶豫,擡腳走進。
“唰!”
他一步跨過千萬裏,周圍時間變換,鬥轉星移。下一刻,他便來到了另一處世界。
星辰環繞,物華天寶,巨大的星辰在身後退走,演繹無上神奇。
他再走出一步,感覺又來到了另一處世界。
這裏形如世外桃源,處處枝繁葉茂,曲徑通幽。遠處有小橋流水,亭台樓閣比比皆是,花香鳥語,生靈遇人不驚。
濃郁的元力從天空上降下,充斥着這方空間,讓這裏倍添神秘之感。
華胥少餘尋着溪水走上,來到一條亭台前。
溪水蜿蜒,傳出“嘩嘩”聲響來。
遠處,漂來了陣馨香,撲鼻而來。溪水裏灑落了些花瓣,在水中打着轉兒。
落花有意,但流水無情。
華胥少餘拾階而上,登上了一處高峰。這裏有一股莫名的東西吸引着他。
山峰上有一草亭,隻有一丈見方大小,由四根石柱撐起。其中有一花斑石桌,四個石凳,一道曼妙的身影入坐其中之一。
她身着一身白色衣裙,黑發如瀑,垂落下來,随風飛舞。她雙手撫琴,彈奏美妙樂意,曲調婉轉,勝似天賴。
華胥少餘雖然不太懂韻律,但也被這美妙的樂章吸引住了。
眼前的女子擁有傾國傾城之色,不施任何粉黛,便以勝似天仙。她五指欣長,白皙如玉,快速在古琴上跳動,演繹出一股繁奧的韻律。
她緩緩擡起頭來,看了華胥少餘一眼。僅僅一眼,她的神姿,已經深深地吸引住華胥少餘了。
這是一種不真實的美,不似人間所有。
這是華胥少餘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子,與姜玉,柏皇餘絮同屬一個級别。她身上還透露出一股美妙的神韻,讓她更添神秘之感。
沒有人能夠拒絕這樣的美。
一曲畢,她修長的十指輕輕按下琴弦,雙眼如水,傳出兩道秋波。
她指向她的身前,道:“你來了,坐!“
華胥少餘一時沒回過神來,直到眼前女子的眼光掃出溫和之意,他才回過神來。
微微行禮後,他才緩緩走了過去。
眼前的女子美得不可方物,勝似仙神,世上難尋,關鍵的關鍵,是她的身份。
他在她身上沒有感覺到一絲元力波動,就像是看普通人一樣。他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世上的最頂尖強者之一,是太陰的開辟者——太上。
“見過太上!“華胥少餘施了一禮,從容而坐。
能親眼面見太上,是他莫大的福氣,就連巫鼓那樣的封神級強者,都沒能有如此之幸。
“華胥少餘!”太上美眸輕啓,看着他。
那股眼神沒有任何敵意,但讓人僅僅看一眼,靈魂就會不自覺地陷入其中。
“嗯!”華胥少餘輕輕點頭。
“想必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你難道不好奇,天底下那麽多優秀俊傑,我爲何偏偏叫你來見我?”她的話勝過天賴之音,似人間最美妙的旋律,沁人心脾。
在三屍界中,華胥少餘就得知,太上一直在太陰等他。後又有清風尊老親自帶來太上的話,要他在萬神論道碑上刻下自己的名字,以證明他自己。
巫鼓又傳來話:直到華胥少餘步入七化之境後,就親自前來帶他入太陰,見太上。
這是無數仙士做夢都求不來的大幸事。
華胥少餘老老實實地搖頭。
“你的母親是一個很優秀的人,爲了信守承諾,竟然瞞你到現在。
其實她說得一點都沒錯,這一切,都是我在背後主導,包括你的大舅——華胥奉天。”太上将一縷秀發捊在耳後,露出動人的曲線。
她身材完美,挑不出任何一絲瑕玼來,身上傳出一股強大的神韻,讓人感覺要舉霞飛仙一般。
這是一個領悟過大道的絕世強者,與之相近,都會被其感染。這對于還沒有悟道的華胥少餘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這不可能是真的。”華胥少餘搖頭。
他的大舅親手奪了他的神胎,與東靈族結盟,殘害了自己的父親。還親自下令,追殺他數萬裏,讓他流落大荒。
“這的确是真的,是我下令讓他保密的。”太上美眸輕啓,傳出神澤,神化無方,接着着她又說道:“想必你的母親已經告訴你一些真相了,在此,我就不必重複了。”
華胥少餘不敢相信。
“當年的确是因我的私心,才主導這一切的。”太上又道。
華胥少餘越聽越糊塗了。
“這件事隻有爲數不多的幾人知道,但遲早也會公布于世的。我、我的愛人與小黃都來自第三世界,是與這個世界平等的大世界。
當年暗夜君主屠戮這方世界後,又舉兵侵入了第三世界。第三世界裏的界主境強者與此方世界的超級強者聯手,最終将暗夜君主封印在了玄黃鼎裏,并順着世界通道,打回了這方世界。”
“暗夜君主?”華胥少餘知曉這個人。
在三屍界中,暗夜君主曾帶人偷襲過他們。當時雷主與其他幾位超級強者聯手阻攔,後被華胥少餘以心力擊潰……
“對,就是他,他就是你們第一世界裏的魔頭,制造了那場屠殺的罪魁禍首。”太上螓首輕點。
“我的愛人在當年,是唯一的界主境強者。他力挽狂瀾,鎮壓了暗夜君主,從時空通道裏救回了蒼生,可惜最後壽命将無。我當時也幾近無望,最後發現你的存在。
這方世界已經不允許有神孕之子的存在了。我就與你的母親,大舅達成協議——讓你出世,神胎作爲回報,送予我。
就這樣,我拿神胎,救回我的愛人。你平安出世,但失去神胎的養育,變成一個凡人。”太上接着說道。
這是憋在她心裏多年的一個秘密。
“這不對!即使你說的是真的,那我的大舅爲何會追殺我,而且,神胎最終到了東靈靈手上?”華胥少餘還是不太明白。
太上看着滿臉不可置信之色的華胥少餘,又道:“聽說過血狼一族的傳說嗎?“
華胥少餘搖頭。
“血狼一族是大荒裏的一個超級氏族,個個都強大無比。他們族裏流傳出這樣一個習俗:把成長到三歲的孩子扔進叢林裏,讓其自生自滅。他們若是能平安回來,族裏就認可他們,悉心培養。
若回不來,就不必理會。就這樣,血狼一族強大無比,在大荒裏也是首屈一指的超級勢力。”太上緩緩起身,身姿動人,讓花月失色。
華胥少餘有所耳聞,大荒裏的确有少氏族效仿過。
“其實你的大舅真的這樣做了,可是,你的母親卻哀求于我,無論如何,也要護住你的性命。你手裏的那滴水滴,就是你的護身符,是我當年賜下來的。”太上玉手一招,藏在拉風深處的那滴封印得有一片花瓣的水滴便飛向了太上。
華胥少餘上前一步,但又停了下來。
“複活了我的愛人後,神胎就失去了功用,你的大舅将其要回,送給了東靈靈。你畢竟已經失去了神胎,再次回歸,一點用處都沒有。至于你外祖父的死,也隻是一個假象。
他自知壽命将無,強行蔔算你的命運,受了天道的懲罰,最後隕落了。
你與東靈靈其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是因我的私心,拆散了你們,對此我心有内疚。我将你召喚來,其實就是爲了補償于你。”太上回過身來,略表欠意。
這是一位蓋世強者,她能放低身姿,向華胥少餘表達欠意,恐怕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例了。
“這這這……“華胥少餘腳跟都快站不穩了,身形連連後退,又道:“你說的不是真的,絕不是。”
華胥少餘難以接受。
這麽多年,他所受的苦難,原來是爲了磨砺他。
他誤會了,完全誤會了。
他的大舅雖然有些狠厲,但真如華胥奉天所說,是爲了拯救他。
他完全誤會了華胥奉天的意思。他還放出狠話,要與華胥奉天絕裂,不死不休……
這在現在看來,是多麽的幼稚可笑!
所有的這一切,都隻是一個表面假象。華胥少餘竟然在這個假象裏活了這麽多年……
“你若不信,可以看這個!”太上玉手一揮,一塊大世界石浮現在他眼前。
裏面有他們當初的所有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