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胥奉天一把托住了騰飛的紫蓮,巨大的身影降臨在了東靈靈的身邊,制止着這場激烈的争鬥。
另一旁,華胥盛、雪投下一大段虛影,抓住了神箭。
華胥奉天與華胥盛、雪聯手,将這方空間罩住,不讓任何人看到。
華胥少餘看着那道臉龐陌生而氣息又熟悉的身影,雙眼微微濕潤。十年了,華胥少餘在流浪大荒近十年了,如今他終于見到了朝思暮想的母親。
在神胎裏的九年間,他每日都會聆聽華胥盛、雪的教誨,他現在的所有大荒見識,都是從那裏得來。
他孕育在神胎裏,對外界有感覺,但不能看到,因此從未謀面過他的母親。
在神胎被奪後,華胥少餘瀕臨一死,是其外祖父以無上神力将他從鬼門關救回來的。
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但大王這位被奪,身份不被承認,從而遭到了華胥奉天的追殺。他一直流浪,來到了雷澤氏,想要見到其父親,然而,這個願望也不能實現。
他隻好流落他鄉,這一走,就是十年。
十年的時間,或許對于擁有漫長壽命的華胥族人來說,隻是短暫的一瞥。但對流落他鄉,飽受凄苦的華胥少餘來說,卻漫長得像是一生。
有族不能回,有家不能歸,或者說,連家都不完整了。母親失蹤,父親是雷澤氏裏的戰神一脈,但遭到了如今雷澤氏的無情打壓,這一脈已經名存實亡了。
十年的思念,激化成兩行濁淚,滴落下來。
華胥少餘擡起頭,望着道充滿慈愛氣息的身影,輕聲說道:“母親,母親,您真的是我的母親嗎?”
華胥少餘晶瓷一般的雙眸有些迷糊了。
他等這一刻等得太久了。
“孩子,我是母親,來,過來,到母親這裏來。”華胥盛、雪是從另一界跨域而來的,隻能投下一段虛影,本尊根本無法跨越。
她伸出一隻如玉般的手,輕輕召喚。
華胥少餘像是一個聽話的孩子,徑直走了過去,撲在了他懷裏。
他依偎着,緊緊地抱住華胥盛、雪,嗚咽着。
十年之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有的時候,他太想找一個人傾訴了。可惜的是,他身邊沒有一親人,隻有生死好友。
好不容易認可了三個女人,一個死,一個靈魂打入忘川河,受千百世之苦。另一個,無婚而懷孕,遭到了全族人的冷眼,即使她是天之嬌女。
他想找母親說說身邊的事,可是這都成了一種奢望。
他仆倒在華胥盛、雪的懷裏,久久不肯離開。他太奢望這種感受了,以至于,都忘記了身邊的一切。
這時候,他連一個三歲小孩子都不如,放聲哭了出來。
一個人在生與死的苦惡環境中長大,沒有慈母的撫愛,沒有嚴父的教誨,一個人孤零零的,漂落他鄉。
這種凄苦,一般人是感覺不到的,然而,小小年紀的華胥少餘,竟然早早的飽嘗了。
他外表堅強,強大得可以不懼一切,但到這這個時候,他内心一下子都松懈下來了。
他靜靜地流着淚,沒有人笑他,也沒有敢個有資格笑他。
他肩上承受的一切,是無數強大仙士都不能承受下來的。
“孩子,你受苦了!”華胥盛、雪用慈愛的手,輕輕撫摸着華胥少餘的頭,替他整理散亂下來的頭發。
她還輕輕唱起了搖籃曲——家鄉的原野,如同小時候哄他入睡一樣,母愛滿滿。
華胥少餘聽着那熟悉的歌調,閉上雙眼,完全放松了。從未有過的舒适感充斥在他全身上下,讓他身體發出一陣呻吟。
母親的懷抱,是溫暖的,是溫馨的,是充滿慈愛與關愛的。他非常享受,就像是有依賴症一樣。
華胥盛、雪也沒有打斷他,任由他在懷裏靜靜入睡。她也非常享受這樣的歡樂時光。
直到很久以後,華胥少餘感覺滿滿的睡了一覺,全身上下充滿了精沛的力量,他才緩緩清醒。
實則這個過程很短暫。
良久過後,華胥少餘離開了華胥盛、雪的懷抱,轉過身去,看向一旁正一臉詫異地盯着他的東靈靈。
華胥奉天也一言不發地看過來。
一個是他的妹妹,一個是他的外甥,都是他的親人。
“母親,這些年,您都去哪裏了?”華胥少餘忍不住問一聲。
“孩子,母親這些年去了很遠的地方,去見了一個人,與你的生世有很大的關系!”華胥盛、雪上下打量着華胥少餘,露出慈祥的微笑。
她雖然沒有在華胥少餘身邊,但也聽說過他的種種事迹。
“我的生世?您是去見父親了嗎?”華胥少餘抱着一種奢望。
華胥盛、雪搖頭,道:“你父親至今沒有音訊。我去見的人,也是你将來要見的人。孩子,抛棄以前的偏見,重新回到華胥族,做上大王之位,帶領華胥族人走向飛仙路。”
她指向一旁的華胥奉天。
“哼,這不可能!我與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死不休!還有東靈靈!”華胥少餘這些年受的苦,大半緣自眼前的兩個人,怎麽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孩子,你錯了!”華胥盛、雪安慰道。
“孩子,我說過,你要相信我。我當年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樣。這背後,隐藏着一個天大的秘密。你隻要相信大舅,我并沒有害你。”華胥奉天的氣息很萎靡了,真如傳言的那樣,快要隕落了。
這是華胥族的王,是整個華胥族裏的最強者,不知遭遇到了什麽,竟然要走向隕落一途了。
“呸!大舅?我沒有大舅!從你出手剝離我神胎,追殺于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有大舅了。”華胥少餘冷眼相對。
他手裏握有諸多底牌,要對付一個跨界過來的虛影,也并不是沒有勝算,即使他是封神級強者。
“唉,妹妹,你與他說吧。他對我有很深的成見,完全聽不進我的話!”華胥奉天看向自己的妹妹。
華胥盛、雪點頭,看向華胥少餘,道:“孩子,母親要你放下所有的成見,你能做得到嗎?”
“母親,我做不到!這之所以還保留這個名字,完全是因爲你,若不然,我早就改名換姓了。自從我被追殺,離開華胥族的那天起,我就不是華胥族的人了。”華胥少餘搖頭,目光堅定。
華胥盛、雪看了一眼華胥奉天,見到對方點頭後,她也歎息一聲,道:“孩子!如今你也已經長大了,擁有傲人的實力,也該知道一些内幕了。”
華胥盛、雪的話裏有話。
華胥少餘聽得非常認真。
“靈兒,你也過來。”華胥盛、雪招手,讓東靈靈來到她身旁。
華胥少餘揮出十彩重劍,指向東靈靈,喝道:“站住。”
東靈靈停了下來。
“其實你們原本是一對,可惜造化弄人。”華胥盛、雪歎息了一聲。
“哼,我東靈靈天賦卓絕,即使沒有神胎的孕育,同樣可以傲視群雄。”東靈靈也沒打算要過去了,保留了一段距離。
華胥少餘與東靈靈怒目而視。
“孩子,我這些年都在太陰,見到了太上。她是一位絕世強者,擁有無上的能力。你的神胎其實不屬于你,你大舅親手剝下你的神胎,也隻是奉太上之命。
而你,靈兒,孕育你的神胎,其實也隻是一軀殼。”華胥盛、雪極不願意說出這些,但若不說出,華胥少餘根本不會相信。
“不屬于我?爲什麽?我不是您踩父親腳印而生的神孕之子嗎?”華胥少餘簡直不敢相信。
而且,這些話還是他母親親口說出來的。
“什麽?”東靈靈也張大了嘴巴,也露出不可置之色。
“你确實是我踩雷澤坤的腳印而生下的神孕之子,但是這方空間,已經不允許有神孕之子存在了。是太上,以無上神力保住了這個神胎。
你外神父雖然是封神級仙士,但他也無能爲力,保留下神胎。我們不可能看着你眼睜睜地死去。而恰好,太上降臨,與我們達成了一項協議。“華胥盛、雪緩緩說道,眼淚已經止不住流下。
神孕之子一旦脫離神胎,必死無疑,然而,華胥少餘卻能完好的生存下來。這的确有背常理。
爲了瞞住所有人的眼睛,華胥族撒下謊言,說是其外神父拼盡神力,這才保住了華胥少餘的一條命。
“什麽協議?”華胥少餘瞪大雙眼。
東靈靈也好奇地看了過來。
“太上運用神力,保住你的性命。等你成長到第九年時,将你從神胎裏剝離出來,随後将神胎送給太上。隻有你長大些,才能最大限度地救活你。”華胥盛、雪心痛如絞,怎麽也不願意看着自己的兒子,去冒這種兇險。
但她沒有辦法,若沒有太上,華胥少餘連在神胎裏呆上一年都是奢望,更别談能活下來。
這也是爲什麽,華胥少餘在神胎裏呆了九年,而不是一、兩年就被剝離出來的真正原因。
華胥少餘成長到九歲,身體各方面的條件都要成熟些,太上保留他性命的機率也會大些。
“這不可能,不可能!我們的先祖伏羲大帝不是神胎之子嗎?爲什麽他就能好好地完成神胎孕育,從而飛仙。”華胥少餘還是不敢相信這突如其來的現實打擊。
如果這是真的,那麽,他這些年,完全活在了一個巨大謊言裏。
“孩子,你難道還不相信母親嗎?我說過了,這方天地已經變了,不允許神孕之子再次出世。
你也想想看,你與太上有什麽關系?她憑什麽會允許你去見他,還鼓勵你在萬神論道碑上刻下自己的名字?“華胥盛、雪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澆醒了華胥少餘。
華胥少餘如遭雷擊,完全怔在了原地。
這個謊言太可怕了!
沉默許久後,華胥少餘終于醒悟過來,一手指着華胥奉天,道:“即使那是真的,可他爲什麽要一直追殺我?”
華胥少餘的狀态有點瘋狂,雙眼赤紅,死死地盯着華胥奉天。
“你如果願意,我就慢慢說給你聽。”華胥奉天語氣低沉,并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架子來,即使他是華胥族的大王。
“你說呀,如果你不拿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來,總有一天,我會闖進華胥族,親手殺掉你。”華胥少餘幾乎是喊了出來。
這可是親人啊,竟然還要相互殘殺,這完全說不過去。
“好吧,我說……”華胥奉天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