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鈴還需系鈴人。”風蕭笑咪咪地說道。
“什麽意思?”華胥少餘有點不明白。
“想必你也知道後稷的身份吧!他也本是一位神孕之子,是一位帝先的妃子無意中踩雷澤氏巨人的腳印所生,因爲沒有正統的身份,從而不被承認身份。
他被遺棄,在叢林中長大,對自然萬物擁有極高的天分,曾幫助過許多部落……
曾經聽聞,後稷死後,便化形而遁于大澤成爲神。他的墓地,都有青山綠水環繞。最爲關鍵的是,掌管登天儀式的氐人的一個分支,爲後稷舉行了一個“死而複生“的儀式……”風蕭一邊飲酒,一邊說道。
“那後稷沒死?”華胥少餘驚訝。
“應該是這樣!确切地說,是他死後又複生了。你也聽說過,後稷有無數墳墓,但沒有一座是真的。眼前的這座墳墓,極有可能是葬過他身的真墓,但他不在裏面了。”風蕭又道。
似乎是看穿了華胥少餘的眼神,風蕭又道:“你們同爲神孕之子,或許會有相通的地方,所以能否進入這個墳墓,完全看你了。”
華胥少餘是神孕之子的事已不是什麽秘密了。
華胥少餘了怔。
後稷是姜原踩雷澤氏巨人腳印生下的神孕之子不假,但雷澤氏的巨人太多了,他與後稷也沒必然的關系。
楊羲也将目光投過來。
“能不能,試一下就知道了。”楊羲将手裏的酒杯猛地朝後方扔出去。
“碰!”
一聲巨大的震蕩傳來,酒杯被強大的道威擊成粉碎,連渣都不剩。
在此之後,墳墓的外圍出現了一層幾近透明,而又散發出微微暗暈之色的光罩。
這是一層結界,是守護後稷墓的強大手段之一。這聲巨響,顯然也引起了烈山他們的注意。他們聽聞之後,全都奪步上前,眼神死死地看着。
這層結界不散去,他們永遠都進入不了後稷墓。強闖帶有道威的後稷墓,無疑是在說笑。
“少餘兄,路已經爲你指明了,走不走,就看你了。”風蕭繼續喝酒。
華胥少餘若有所思。
“依本座看,我們還是原路返回,這裏給本座一種非常不安的感覺。”乘黃不打算冒險。
“寶寶也這樣覺得。”小豆芽紮根在華胥少餘的頭頂上,撇嘴說道。
“我去試試!”華胥少餘将十六交給小豆芽。
衆人全都看華胥少餘,眼神既火熱,又迫切。
華胥少餘走了過去,伸出右手,輕輕貼在結界上。
衆人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沒有任何阻力,他的手徑直穿了過去。華胥少餘停了一下,再次邁腳,走了出去。
風蕭與楊羲相視一眼,皆從地上坐了起來,雙眼死死地看着華胥少餘。
沒想到,風蕭的戲言,竟然成了真。
華胥少餘卻不知道。
“這樣也可以,看來真是時也,命也!”風蕭搖頭歎息一聲。
他不是神孕之子,隻能幹看着。
楊羲也苦笑一聲,道:“人比人,真的該死呀!”
……
“唰!”
裂開的結界自動愈合,重新恢複隔絕世人的威嚴面貌。
華胥少餘身處其中,愰然隔世。
裏面别有洞天。
外面的墳墓,隻是一個假象,是用來誤導衆人的,其實裏面宛如仙境。
裏面綠蔭環繞,溪水長流,山峰層巒疊翠,霧氣橫繞。
裏面很幽靜,小徑四能八達,伸向遠處。裏面到處都栽種着靈藥,藥香四溢,沁人心脾,讓人陶醉。
随着華胥少餘的不斷深入,他還發現了一些藥田,有的已經大熟了,有的還是露出了苗頭,像是剛剛栽種上去的。
不遠處還有一座草亭,裏面有一張桌子,四個石凳,桌上面還擺放了一個青瓷石壺,茶杯還倒扣着。
這裏看不到任何一個人,但處處留人的氣息。
華胥少餘将此認爲是藥神後稷的大手段,并沒在意。
他擡腳繼續向裏走。
忽然間,他發現了一束袅袅而起的青煙,像是有人在生火煮飯。
華胥少餘尋煙走去。
走了一盞茶的功夫,他看到了一座簡陋的茅屋。茅屋并不大,隻有三間,高不到一丈,或許算低矮。
茅屋外是一片桑田,屋後是竹林,郁郁蔥蔥,長得十分茂盛。兩側是藥田,裏面生長着稀有靈藥,有的已經通靈,遇人不驚。
屋前還有一條河流,蜿蜒流向遠方。
在一角,還停放着一葉扁舟,小舟上斜放着一根丈許長的竹杆。雨篷的外圍還挂着一件蓑衣,一支魚竿,可是主人沒在。
華胥少餘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不自覺的靠了過去。輕扣柴門,發現裏面也沒有人,就倒退而出,來到了小舟上。
小船上除了這些,就隻有一把茶壺與四個茶杯,并無其他東西,相當簡陋。
華胥少餘四下裏看了看,徑直盤坐下來,用手碰了碰茶壺,發現還是熱的。
華胥少餘一怔,覺得此事有些不可思議。
即使來了,華胥少餘也就随遇而安了。他不懂茶,但也想品嘗一下人間仙境裏的美味。
喝了一小口,感覺渾身氣爽,一股微熱之意在身體裏流轉,突生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他認不出這是什麽茶,但能感覺出來,這比一般的聖藥都要珍貴得多。僅僅一口,什麽躁動的心情都平靜下來了。
華胥少餘一口飲盡,想要再喝第二杯,發現無論如何都無能爲力了。
裏面明明有茶水,晃動之際,能聽到水響,但就是倒不出來。
“人性離不開一個貪字。”一道聲音忽近忽遠,從四面八方傳來。
華胥少餘聽得很清楚,不禁微微尴尬,走出艙來,看向天際。
一葉與此相同的扁舟徐徐從天而降,似沒有重量,飄然若塵。
船上站着一位俊美青年,約莫二十多歲,長有一雙丹鳳眼,臉龐白皙,神朗氣清,若不注意看,就要以爲是一位仙女。
他身材修長,身着一身白衣,頭發濃郁,身上時刻缭繞着一層朦胧之氣,倍增神秘之感。
這是華胥少餘見過的最俊美的一個男子,說之爲谪仙也一點不爲過。
華胥少餘當然知道,眼前的青年,并不真正的年輕,說不定是活了無數歲月的前輩高人,因此保留着一分敬畏之心。
他輕輕降臨在華胥少餘身旁,用一雙明澈的雙眼打量着華胥少餘。
“敢問前輩……”華胥少餘行了一禮,問道。
“來到這裏的,都是死人,知其名又如何。”他的話說得毫無俗念,像是擁有一顆明淨的心,超然脫塵,不問世事。
“死人?”華胥少餘不明白,用一雙好奇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俊美男子。
他微微笑了笑,指向華胥少餘身後。
華胥少餘從進來之後,就一直沒回過頭去,這時候,他順着眼前男子的指引,回過頭去。
他看到了讓他亡魂皆冒的一幕。
他的身體竟然就在他的身後,而此時的他,就形如一道靈魂,飄然行走在地上。
“這這這……”華胥少餘驚恐萬分,簡直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切。
他完全能感覺到他身體的存在,也能感覺到氣息。
人未死,而其身便與靈魂完全分開了,這麽詭異的事,竟然落到了華胥少餘的頭頂上。
“别緊張,隻要你離開這裏,靈魂與身體自然會複原的。”俊美男子笑了笑,并沒太過在意。
華胥少餘聽後,長舒一口氣。
“前輩,這到底是後稷墓還是太陰?”華胥少餘感覺這裏與傳說中的太陰十分相像。
太陰由太上開辟,爲四域之一。人假死以托太陰,靈魂與身體與分開,獨立而行。
“這是墓,隻不過假托了一下太陰!”他點點頭。
華胥少餘這才釋然。
“前輩,我的朋友被困在這裏了,三天之内,他必須得走出這裏,不然的話……”華胥少餘其實還有許多問題想問,但又覺得不太合适,因此就急于解決眼前之事。
他還沒有說完,便被眼前的俊美男子打斷了。
“那鼎藥壞不了,我叫藥凡每隔三天往裏面添加靈藥,就意在指引他不斷努力修行。”俊美男子笑容如春風般拂過,讓人感覺十分舒服。
華胥少餘一開始還沒怎麽明白過來。
霎時,他忽然震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道:“前輩,你,藥凡……”
俊美男子點點頭。
“我就是藥凡的師兄——藥昊。我當年受傷,闖入了巫鹹族,被巫王收留。我與藥凡共同拜巫王爲師,而藥凡是我一手帶大的。
後來我漸漸恢複了記憶,就離開了巫鹹國……唉,沒想到呀,昔日裏強盛無比的巫鹹族,也有滅族的一刻。
世态萬千,變化無常,我極力勸戒他們歸隐,不惹世事……”藥昊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那樣平淡。他擁有一顆超然于世的心,已經不被任何世事所打動。
從這裏的布局來看,其主人就擁有世外神仙般的行迹。
華胥少餘點頭,難怪藥凡說鼓祖與七長老等人全都帶領族人歸隐了,原來是聽了藥昊的勸戒。
“既然這樣,那就不打擾前輩修行了。”華胥少餘知道了真相,便打算離開。
“你來這裏,不就爲太乙泉嗎?不得到太乙泉,怎麽就空手而歸了?”藥昊好奇地問着。
華胥少餘道:“前輩告誡過我,做人還要太貪。我已經飲過一杯絕世好茶了,足矣!”
能不能拿到太乙泉,并不重要,他現在最看到的是身邊的新親人的生死安危。
“哈哈哈哈……孺子可教也!”藥昊背負着雙手,笑了起來,滿面春風,又道:“這整條河都是太乙泉,是當年的太乙真人悟道所化,這茶水就是用太乙泉煮的。”
華胥少餘一怔,沒想到無意間就喝下了一口太乙泉。
“多謝前輩賜茶了。”華胥少餘緻謝。
停了一下,藥昊接着說道:“你既然知道這裏是後稷墓,就對我在這裏之事,一點也不好奇嗎?”
似乎是看看到了華胥少餘那好奇的眼光,藥昊故意問道。
“好奇,但不該問的,就不要問,知道得太多,并不一定是好事。”華胥少餘淡淡地說道。
“你身上傳承得有帝丹朱的六音神咒,算是帝丹朱的半個傳承者吧,憑這一點,你應該知道一些真相。”藥昊笑盈盈地看着華胥少餘。
華胥少餘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