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樣子看上去老掉牙,如剛剛從土裏挖出來一樣,有的地方還殘留着土壤。
不可否認的是,它是一件強大的祖器。
祖器的威壓呈水波狀,從其身上流轉出來,形成一個漣漪狀的怪圈兒。怪圈兒不斷擴大,侵占周遭空間,讓一切都要臣服于他。
巨蟒“嘔”的一聲,從嘴裏将帝女花吐了出來,樣子十分惡心。帝女花化身植株,渾身上下被沾滿了粘液,滴滴嗒嗒垂落下來,形成一攤瀑。
粘絲在風中搖曳,斷斷續續,如藕絲般難斷。
來到地面上的帝女花從容以對,神色并不慌張,隻見她輕輕一躍,便落進了古老花瓶裏,安然自得。
這一切,都顯得那麽自然、順暢,沒有絲毫的阻礙。
“哈哈……”帝女花紮根于花瓶裏,随後移動到了巨蟒的頭頂上,随即給巨蟒的頭頂上添上了一根怪角,看上去有些滑稽。
雖然樣子古怪,但沒人能夠嘲笑得出來。那畢竟是一件祖器,威力奇大,可殺人于無形之中。
“讓老子來。”睚眦發狠,如一根戰矛般紮向場中,掀起一陣土灰。
場間,煙土陣陣,迷離了人的視線。憑借感知,睚眦與帝女花對上了。
爲了能拿下帝女花,睚眦拼了老命。
“轟!”
睚眦散發出來的威壓之力與花瓶對上了,兩股巨力在場中較勁,雖于無形之中,但暗流洶湧。
一點一滴,皆爲殺機。
睚眦剛剛晉階爲祖器,無論是質,還是氣機,都弱小得很,與那些強大祖器相比,猶如小孩子過家家般可笑。
在又一輪角逐中,睚眦被彈飛了出去,身上的色澤也暗淡不少。
“一個小小的器靈,也妄想與本座抗衡,笑掉大牙了!”帝女花居高臨下,俯視着衆人,眼光斜睨,好似流躺下的兩道流水,要将人發昏的頭腦澆醒一般。
不過,帝女花被困在失卻之陣中,暫時也出不去。至于她手底下的花屍,也無暇顧及她,全被泥人絆住了手腳。
“這是一件了不得的祖器,老子……老子自愧不如。”睚眦是個不輕易認輸的人,此時,言語裏盡是失落之意。
爲了恢複螭吻的實力,睚眦無論如何都要拼盡全力,奪得帝女花。然而,帝女花化身成大妖已有無數年,實力堪比古之賢者大能級别仙士,即使有不死道人的道威壓制,其實力也不可小瞧。
古之賢者大能就是古之賢者大能,即使實力受限,其對道術的運用、道法的施展,都遠非一般仙士能夠比拟。
這是一種後天修來的優勢。
“一些渺小的蝼蟻,真是可笑!”帝女花得意地揚起了脖頸,目光擡高,無視了底下人的一切。
在她看來,這些人已經成了花屍,供她驅使。
“這是個什麽陣,看上去有些來頭,不過,一個陽神境仙士布出的陣,在本座面前,與紙糊的有何區别?随手拍碎便是!”帝女花看向這個圓形大陣。
她有她的自負,根本看不上一個小小的陽神境仙士。若是換了别處,一巴掌可以拍死一大堆,甚至血不染手。
她要迅速解決掉華胥少餘一行人,以免夜長夢多。
畢竟養花屍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唰!”
帝女花操控巨蟒向失卻之陣一角移去,從容淡定得像是去賞風景。
但,另一道身影橫空攔在她身前。
“又是分影?”帝女花已經見識過華胥少餘的手段,因爲沒打算多看華胥少餘一眼。
畢竟,斬滅一道分影,隻相當于消耗了他的一些元力,無關大局。
然而,華胥少餘回應她的是一柄寒光閃閃的古怪模樣的長刀。
這柄刀前端是彎的,刀身是直的,刀柄有三個,形狀不一,樣子看上去确實怪異了些,然則并不影響它吸引人的眼球的魅力。
刀身上的一道寒光閃過,像是雪地裏映出的一道光澤,随後,迅速在帝女花的雙眼裏劃過。
一絲微寒之意悄然滑過她的心頭。
她全身上下,有一絲涼意劃過,說不出具體的味道來,但又像有那麽回事兒。
總之,給她一種不爽的感覺。
華胥少餘高高舉起手中的刀。
仿佛在那刹那間,涼意也随着刀而上揚一般。
那是一種勢,可影響這裏的一切,就連她的懼意也在這一勢之下,陡然激增起來。
“不好!”
帝女花不愧是活了無數年的活化石級别的仙士,對危險的感知,其靈敏度讓人咋舌。
瞬間,巨大的蟒蛇之身迅速退後,全力躲避這一擊。
她雖然很有信心,但也不敢托大。這裏有不死道人的道威鎮壓着,一切小心謹慎爲妙。
刀落!
寒芒起!
寒芒震懾天地,讓空間寂靜下來。寒芒極爲刺眼,她的一雙瞳孔在不經意間,已經縮成針孔大小,整個瞳孔中,皆是散發着極緻光芒的刀光。
這一記刀光,成了天地間的主宰!
寒芒落下,空間自動裂開,根本阻攔不了任何。
刀光在延伸,呈月牙狀鋪展開來,一瞬千百丈。
在刀芒的盡頭,一切皆成了虛無。
那刀芒之下,一道巨大的蛇身猶如被泰山壓頂,身形止不住往下沉。
寒芒所帶起的迸發之光,已經切入了它的身體裏,奈何刀光太過鋒利,竟沒有帶起一絲血花來。
刀芒迅速沒入巨蟒的身體裏,僅剩下一縷昏暗的光韻停留在外,像是被遺留了。
然而,連十分之一個眨眼功夫不到,一縷寒芒便從巨蟒的腹部噴灑出來,烈日的光芒穿透雲霧也不過如此。
與之一較,後者連邊角餘晖都算不上。
這記寒光太犀利與霸道了。
一記落,世界皆寂,隻有勁光現!
沒而又出的寒光提醒衆人,它還沒有消失,隻是小小地玩了一個藏頭遊戲。
這一次冒出頭來,卻宣示着,它的無可匹敵。
“呲!”
寒芒全現之後,那道讓人悅耳的聲音才從巨蟒的身體裏傳來,似跟不上節奏,慢了半拍。
這才有了第一聲。
緊接着,其身體裏又傳出一道沉悶的輕“噗”之聲。
光、聲之後,巨蟒的身體裏才傳出巨大的動靜。
隻見,巨大的蛇身從中分開,在空中仁立兩個呼吸功夫後,才緩緩倒向兩側,滑落出一個有節奏的韻律。
這才僅僅開始!
紅白相間的血肉之軀裏,忽然間噴灑出無數血柱來,它們在空中交織,形成潑墨山水畫一般的場面。
隻是,盡是血暗之色。
“轟轟!”
兩半蛇身轟然倒地,并沒有掀起任何灰塵,因爲地面早已被鮮血染濕。
在這一邊,華胥少餘手裏的仿制吳刀漸漸退去色澤,其刀柄也少了其一。
寒光漸漸内斂,最後在一個白色光點閃耀後,銷匿了行迹。
“你……”帝女花千辛萬苦才拟練出來的巨蟒,就這麽被華胥少餘一記給劈成了兩截,。
這好比花了數百年時間修了一座宮殿,轉眼間被一隻螞蟻給一腳踹倒了。
這種羞辱感,落在她的臉龐上,好比有人拿鞋底抽了她幾下。不僅如此,鞋底上像染了紅墨,深深地拍進了她臉頰裏,侵染了她的整個臉頰,以至于,連脖頸都微微漲紅。
華胥少餘緩緩搖了搖頭,表現出一絲不滿意之色來。
這柄仿制吳刀,是他從窮奇那裏敲竹杠得來的,威力奇大,能劈死一般的古之賢者大能級别仙士。
這一擊,僅僅劈開了巨蟒的蛇身,并沒有碰觸到帝女花身旁的那個花瓶。這相當于隻斷了她的一隻手臂,但還有更粗大的大腿在張牙舞爪。
他要一一将其卸下來,活捉帝女花。
華胥少餘收回了吳刀,取出了打狗棒。吳刀是他的保命手段之一,用掉一次,就少一次,不能輕易用。
打狗棒同樣是一件威力不俗的祖器,隻可惜因爲囚牛沉睡的緣故,威力小了許多,但這并不說明它就非常弱小。
“獻出你的一半血肉來,或許小爺可以饒你不死。”華胥少餘用打狗棒遙指着帝女花。
“哈哈……”帝女花在花瓶裏笑得枝葉共顫,快要從瓶子裏跳出來了。
“本座活了數千年,還從來沒人敢對本座大放厥詞,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帝女花并不驚慌,從容的臉色在她臉龐上蕩漾出來。
之前的羞辱感也在這個天大的笑話面前,蕩然無存了。
“我的确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因爲,你今天……要死了。”華胥少餘将最後三個字說得非常輕。
聲音輕,并不代表意義不重大,相反,帝女花覺得這是在羞辱她。
瞬間,她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你得意個什麽!啊,哈哈,你以爲這就可以打敗本座嗎?你太小看古之賢者大能級别的仙士了。”帝女花輕輕哼着搖籃曲,歌聲輕盈似雲霧缭繞。
歌聲八方來襲,充斥在空間的各個角落,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其聲嗚嗚然,悄然輾轉。
“吱吱…呱呱……”
在那歌聲的熏陶下,被吳刀斬成兩半的巨蟒蛇身開始扭動起來,灑落在地面的鮮血在神秘力量的召喚下,盡數回到了蛇身裏。
兩半蛇身的傷口處快速愈合,幾個眨眼功夫内,兩條一模一樣的巨蟒再次複原。
“這……”乘黃一行人全都咋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身體被辟成兩截之後,居然還能複原,而且還形成了兩個整體。這麽匪夷所思的事,若不是親眼所見,換誰來都不會相信。
“本座的花屍裏有一隻蝾螈皇,本座将其血脈之力融合過來,并獲得了他的天賦技能……
所以,無論你怎麽斬殺,它都會複活,而且你斬殺的次數越多,産生的個數也就越多,直到你們被生吃活剝。”帝女花眼眸裏閃動着一抹寒光,比之雪白的刀劍更讓人膽寒。
“拼數量,你們遠遠不行!”帝女花不屑地說道。
“咔嚓咔嚓……”兩條複活的巨蟒想到撕咬起來,身體殘片橫飛如雨,瞬間,成百上千條小巨蟒頻頻再現,将衆人圍得水洩不通。
“讓你浪費了這麽強勢的一擊,真是有些不忍心呀!哈哈……它們餓了,會饑不擇食的。”帝女花已經打算将華胥少餘一行人喂花屍了。
“吼吼……”無數小巨蟒吐着蛇信,瞪着血紅雙眼,向華胥少餘一行人撲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