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胥少餘一頭黑線,“這個坑貨,說好的去朝聖,結果半路坑蒙拐騙,把小爺忽悠到他家去了。”
“别不好意思,搞得那麽腼腆幹嘛!他們都我的兄弟,雖然個個不一,脾氣相差甚大,但對我這個二哥還是比較尊重的。嗯,對于他們的二哥的師侄,也會照應有加的。”睚眦哼着小調。
回家的感覺就是好呀!
睚眦嘴角都快裂到後耳根了。
“睚眦,怎麽從來沒聽你說起過你的家在不死山呀!”華胥少餘忽然想到,于是就問了一聲。
睚眦一怔,道:“老子離開家都幾千年了,如果不是這次機緣巧合之下,路過不死山,恐怕老子都不好意思回去,畢竟混得有點……不如人意呀。”睚眦想了想,還是回家看看。
畢竟都是親兄弟,血濃于水,即使幾千年不見,那份親情是不會變的。
混得好,混得差又能說明什麽?
該團聚的時候,還得團聚。囚牛陷入沉睡,現在他便算大哥,父母不在,長兄爲父。
幾千年沒見面了,是該好好團聚一下了。
“我的家呢?”華胥少餘仰天,思緒回轉。
本來一個完整的家,就因他是神孕之子,從而被強行拆散。
家已經破碎了!
華胥少餘的父親是雷澤氏巨人,隻知其名,未曾見過面。其母華胥盛、雪,生育這個神胎,養育他九年多,可惜也未見過面。
至少他聽過其母親的諄諄教誨,他腦海裏的絕大部分知識,都是在神胎孕育時,其母傳授于他的。
短暫的沉默,引起了兩人的尴尬。
龍生九子,九子各樣。
長子囚牛、次子睚眦、三子嘲風、四子蒲牢、五子狻猊、六子赑屃、七子狴犴、八子負屃、末子螭吻。
“小子,從這裏下去。”睚眦不斷催促。
“唰!”
華胥少餘駕馭龍頭琴,降臨在一條山脈上。
“這裏……有家嗎?”華胥少餘看了半天,也沒看到一座房子,或者洞穴之類的東西出來。
睚眦從霸王弓裏露了出來,來到一座石壁上,然後用龍爪按在上面。
“嗡!”随着睚眦的手的觸及,山體上突然噴射出無數光彩,進而,彙聚成了一個十六宮格模樣的圖案。
“這……”華胥少餘見識過九宮格的奧妙,此時看到十六宮格,眼神變得異常明亮起來。
睚眦絲毫沒有隐瞞,當作華胥少餘的面,開始撥弄十六宮格。
“唰唰唰……”
十六宮格的方塊兒在其上跳躍,很快便重新組成一幅新的圖案。
這幅圖案畫的是一條威武不凡的龍,它盤立當空,氣宇軒昂,渾身鱗甲閃閃,吞雲吐霧,眼光睥睨天下。
“轟!”
在圖案組成的一刹那,整座山體都在顫抖,進而從中一分二,露出一條寬闊的大道來。
“進去吧,老子的家。”睚眦沾沾自喜。
華胥少餘點點頭,走了進去。
似乎是看出華胥少餘的疑問來,睚眦又道:“不要驚訝!九宮格是最簡單的了,我的家是以十六宮格配合八卦組建而成的,再往上還有二十五宮格,三十六宮格……”
這些都是一些賢者大能級仙士推衍出來的,尋常人根本不可能發現它們的規律。這等規律,再結合陰陽、五行、八卦……可以構成很厲害的防禦陣法。
華胥少餘聽得非常認真,有睚眦這樣的老怪物手把手地教,學起這些東西,事半功倍。
山體裏非常寬廣,如處外界一樣,華胥少餘走在裏面,絲毫沒有感覺到壓抑。
“你的兄弟怎麽一個都沒見到?”華胥少餘感覺裏面冷清清的,絲毫沒有人氣。
這裏寂靜得有些怪異,根本不像是一個家的樣子。
“老子也感覺有些不對頭,平時這些家夥都愛打鬧,今天怎麽如此反常。”睚眦也感覺非常不對頭。
“說不定他們都在閉關呢!滅世之路已經開啓了,所有人都在爲飛仙準備……他們是老一輩仙士,更應如此。”華胥少餘說道。
睚眦點了點頭,覺得華胥少餘在理。
一直走了半個時辰,他們仍未見一個人。
“哦呀……”一道陰沉且怪異的聲音從一個角落裏傳出。
華胥少餘将打狗棒握在手裏,眼光向那個方向看去。
“不對,完全不對,這裏除了我們兄弟幾個,沒有其他人……”睚眦立馬警覺起來。
“吼!”
在華胥少餘邁步的同時,一道恐怖的吼聲随之傳來。
遠處的黑暗空間裏,突兀爬出一道道眨動着綠眼的生靈。他們的身體與空間的顔色一樣,漆黑一片,将這裏當成了最好的掩體。
兩隻碧幽幽的眼睛如同兩顆小明月,在空間裏噴吐出色澤。他們走得很慢,像是被什麽給絆住了一樣,随後,從他們的身體後面傳來一陣陣粗大鐵鏈拖動的聲音。
“吼!”
凄厲的吼聲再次響起,震驚整片空間。
華胥少餘飛淩半空,然後拉開霸王弓,瞄準其中一個生靈。
走得近了,華胥少餘終于看清了來者——屍。
屍!
又是屍!
屍已經占據了整個洞府,正四處爬來,将華胥少餘他們團團圍住。
“不——”睚眦大吼一聲,眼睛都紅了。
霸王弓在顫抖,那是睚眦的顫栗。
他痛哭流涕,身心俱震。
好好的回一次家,本來想與分散多年的兄弟團聚的,但沒想到的是,他盼來的是一具具可怕的屍。
屍中有王,屍中有祖,他們參雜其中,像是惡魔之手,無處不在。
“吼!”
屍。密密麻麻地爬來。
地底、牆體,山體的頂端,甚至是空間裏皆有屍。它們的嗅覺非常靈敏,一百裏之外都能聞到人的氣息。
“嘲風,蒲牢……”睚眦一個個喚着他兄弟的名字。
洞穴裏沒有任何回音,隻有屍的爬行聲與拖動鐵鏈的“嘩嘩”聲。
睚眦傷心欲絕。
“走,睚眦!”華胥少餘拉起霸王弓,奪路而出。
時間緊迫,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睚眦還在掙紮,他不相信,他的七位弟弟就這麽被屍給吞噬了。
“走,你這個老頑固。如果他們全都隕落了,那也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如果他們全都離開了這裏,我們也沒有必要豁上一條命去看個究竟。”華胥少餘動用全身力量,一把拉走了睚眦。
“不,不,他們不會死的!”睚眦躲在霸王弓裏,顫抖着身體,泣不成聲地說道。
“我也知道前輩們他們不會輕易隕落,但我們要活着出去見到他們,要不然,他們知道你被祖屍給吃了,會不會也如你這樣,發了瘋一樣地去找祖屍們複仇?”華胥少餘一語點醒了睚眦。
“唰!”
華胥少餘将霸王弓重新背在背後。
“對影成三人!”華胥少餘輕聲一念,其身後同時出現兩道身影。
這兩道身影與華胥少餘一模一樣,無論是神态,還是氣息,都與本尊毫無差别。
華胥少餘将六音神咒與北燭劍法相結合,創造出了這一式“對影成三人”。
“殺!”
華胥少餘以霸王弓爲劍,北燭仙法爲指,沖開一條血路來。
華胥少餘的本尊與兩個分身同時揮劍。
劍光如同星芒,從空間的各自角落閃現,一記劍光落下,空間自動裂開。
“碰!”
一個分影被祖屍拍裂,随即化爲虛無。
華胥少餘腳踩龍頭琴,喝出一記六音神劍。神劍如音,力挽狂瀾,音雷陣陣,響徹四方八面。
空間裏的元力盡數彙聚過來,然後加持在音劍之上。
“咻!”
劍光迸現,僅僅一記亮光出現,可劈落日月星辰。
劍光落下,王屍碎了一地。
華胥少餘運用騰龍術,一個閃略,沖向了出口。
“唰!”
随着華胥少餘實力的提升,其對騰龍術的運用也愈加的熟練了。一步百丈,根本不在話下。
身後的祖屍發出不甘的吼聲,頻頻向華胥少餘叫喊。
出口處的光亮近在眼前,好似三月裏的陽光,看起來溫暖人心。
華胥少餘拖出的黑影漸漸放大,而後被光線拉得很長,倒映在了屍群裏。
衆屍争相撲殺過去,欲要将華胥少餘撕成碎片。血與肉,都是他們最好的補品。
他們沒有多少靈智,隻是本能行事,隻有祖屍眼睜睜看着華胥少餘匆匆離開了。
睚眦回過頭去,龍爪在虛空中輕按幾下。
十六宮格光亮頻頻,傳出沖天之芒,而後,漸漸隐沒于山體之中。
出口被睚眦封死了,他們暫時安全了。
“呼!”
華胥少餘滿頭大汗,後背竟然濕透了。
這段距離,雖然隻有短短一段,但給華胥少餘的感覺就是走了一個紀元那麽長。
這裏不知何時被祖屍攻占了,它們已經将這裏當成了一個老巢。剩下的屍數量不多,實力不強,極有可能是放在這裏的看守力量。
屍,給華胥少餘的震驚太大了。
它們像一隻隻可怕的觸手,伸向大荒裏的無數個角落。
中天神土裏、相柳之地、有窮羽、不死帝君……這些都與屍占上了關系。
然而,煉屍者是誰呢?
這至今都是一個謎。
華胥少餘曾經猜想過三茅道士,因爲他經常收取強大的屍體,然後将之煉成屍。
但據三茅道士交代,那隻是他的一種防護手段,還沒有敢以屍去叫闆帝先的壯心。
而後,華胥少餘又想到了窮奇。
他與帝先争帝失敗,從而懷恨在心,極有可能是他在後面操控。
與窮奇接觸過的華胥少餘知道,窮奇争帝失敗,隻是在心裏存在着不服,然而,他并沒有那麽碑劣。
華胥少餘又将目光投向了帝丹朱,他同樣是一位争帝失敗的超級猛人,而且還做過帝先。
從此看來,他是幕後黑手的可能性極大。
他是太子丹朱,本應承襲帝先之位,奈何被人所奪,憤而投朱海而死。他死後葬于帝丹朱台,後化爲朱鳥,蟄伏于丹朱海。
“這隻幕後黑手,會是帝丹朱嗎?”華胥少餘搖頭懷疑。
因爲,他獲得的六音神咒、不死經皆來自于帝丹朱。如果是他,爲何還會将這樣的傳承流傳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