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無敵三人組,不,加上秃尾巴雞就是無敵四人組了,我們一個都不能少!”小豆芽一邊在龍頭琴上蹦蹦跳跳,一邊神色凝重地看着華胥少餘。
華胥少餘甚是欣慰,有這樣的生死朋友,還奢求什麽呢?
“大哥,你怕不怕死?”小豆芽累得滿頭大汗,也沒彈奏出個什麽名堂來,不過,倒給華胥少餘提供不少靈感。
“怕!其實每個人内心深處都是怕死的,但即使要死,也要看死得值不值。”華胥少餘将小豆芽放到頭頂。
“死了之後,我們靈魂就進入地府,在進地府之前,還要喝孟婆湯。喝了之後,我們的前世記憶就完全消失了,以後即使見了面,我們也不認得了。”小豆芽直接倒在華胥少餘的頭頂上,張大嘴巴,然後擡頭看着八角垂芒的光罩。
“如果不喝孟波湯,就要被打入瞑河裏,受三生三世的折磨。”華胥少餘緩緩說道。
整個大荒有四大世界,分别爲現世、天庭、地府、太陰。
現世就是普通生靈生活的地方,天庭是帝先所居住的中天神土。太陰由太上開辟,也由她掌控,但不爲人知,而地府,就是衆生靈死後靈魂所要去的地方。
通往地府的路上有一條黃泉路,路的盡頭有一位孟婆,她會給所有路過這裏的人一碗湯。
喝了湯之後,就會忘記前世的一切,而後經過奈何橋,進入地府核心,等待投胎轉世。
如果不喝孟婆湯,就要被牛頭馬面打入奈何橋下的瞑河之中,受三生三世的折磨。如果能活下來,就可以繼續投胎轉世。如同中途隕落,就真正的魂飛魄散了。
“大哥,你會不會喝孟婆湯。”小豆芽好奇地問了一聲。
華胥少餘搖了搖頭。
“那大哥豈不是要受三生三世的苦難?”小豆芽“呼”地坐了起來。
三生三世的苦難,光想一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萬一孟婆那天身體不舒服,不熬湯了呢?”華胥少餘打趣地說道。
“哈哈,那我們就不用喝湯了,以後寶寶還會記得大哥你。可是,二哥就可憐了,一個人孤苦憐丁的。
二哥也好可憐的,曾經爲了一口吃的,被那麽多母狗追咬,至今屁股上還留有狗牙印兒……”小豆芽不禁爲乘黃擔心起來。
“沒有我去幫助,二哥說不定又要被秃尾巴雞欺負……”小豆芽說到此處,眼淚汪汪地。
“我覺得乘黃在說謊,他說屁股上有狗牙印兒,但從來不給我們看,多半在掩飾什麽。”華胥少餘安慰說小豆芽。
“我上次說去看看,二哥還兇巴巴地“恨”了我一頓,那種眼神,看上去十分可怕。”小豆芽也委屈得很,本來是出于好意,想要關心一下,但被乘黃給兇了一頓。
“出去之後,我們就去問問乘黃,看他屁股上到底有沒有狗牙印兒。他若是不肯答應,我們就綁了他,然後看個痛快。”華胥少餘不斷給小豆芽打氣。
“真的哇!”小豆芽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雙眼放光地看着華胥少餘,不過,轉眼間,小豆芽又萎靡起來,嘟囔道:“萬一二哥事後找寶寶算帳怎麽辦?”
“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華胥少餘突然發出狠話。
“好耶,有大哥在,二哥不敢造次。出去之後,我們就去問二哥,到底屁股上有沒有狗牙印兒。”小豆芽高興得像個天真的孩子,随即在華胥少餘頭頂上手舞足蹈起來。
華胥少餘看了看天真無邪的小豆芽,心裏卻高興不起來。
第一次面臨如此兇險處境,也不知能否活下去。他之所以要不斷鼓勵小豆芽,也是希望他可以抱着生的希望,走出這個困境。
畢竟,整個事情都與小豆芽無關,是華胥少餘把他從相柳之地帶出來的。
這一路風風雨雨地走來,多次面臨生死絕境,這種恐懼的陰影,華胥少餘再也不想留給純真如孩子般的小豆芽了。
他還是個未長大的孩子,不應該承受這麽多。
“滋滋滋!”
八角垂芒的外面,蜘蛛毒液正不斷腐蝕光罩。而那隻鋒利的蜘蛛腿,也如同鑽頭一般,不斷向裏延伸,距離内部空間,也不過一層樹皮之距了。
“睚眦,看來我要失言了。”華胥少餘對着霸王弓說道。
“老子管得你呢!老子答應你的事已經做了,而你答應老子的事,還沒替老子辦。反正老子不管,就是到了地府,老子也要讨還回來。”睚眦看似在耍無賴,實則在鼓勵華胥少餘。
他明白華胥少餘的道——人不信,則不立,于是他就從這點出發,抓住華胥少餘的軟肋。
“這裏東西也帶不進地府,況且地府裏也沒有你想要的東西呀!”華胥少餘無奈地翻了翻白眼。
“反正你欠老子的,無論何時,老子都要追回來。要不然,你給老子沖出去,或許老子開心,就不找你讨要了。”睚眦随口說了說。
華胥少餘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道:“這可是你說的哈!”
“是老子說的,一口吐沫一顆釘!”若是出不去,留下什麽也是白搭,還不如拿出去,豪言壯語一把。
“大哥,你們在說什麽?”小豆芽不解地問。
“小兒不宜!”
“小兒不宜!”
華胥少餘與睚眦同時說道。
“是不是又要去找漂亮妹子?”小豆芽跟在乘黃身邊久了,什麽事也能覺察個一二來,頓時,他雙眼透出綠光,看着華胥少餘,又看了看睚眦。
“唉,雪兒姐姐也走了,就這麽不聲不息地丢下寶寶,太不仗義了。”小豆芽小嘴抿得很高,有些憤憤不平地說道。
這一下,就說到華胥少餘内心深處的傷坎上了。
“是呀!雪兒,你是我的女人,我還沒來得及保護你,怎麽輕易隕落掉呢?
我們的孩子是女娲後人,我也沒看到她出世,若是就這麽丢下你們,我将有何面目在地府面對你們?”華胥少餘垂落的雙眼高擡起來,頓時,一股莫名強大的信心從他内心深處升起。
爲了風雪兒,爲了還未出世的女兒,也爲了他的每一位家人,他都必須得活下去。
他是一個男人、一個父親、一個丈夫,其肩上就必然得扛起應有的責任。
“睚眦,囚牛前輩已經沉睡許久,短時間内蘇醒不過來了。而你與囚牛前輩是多年的兄弟,肯定聽囚牛前輩彈奏過《蕭韶》,我想請教于你,如何能快速彈奏出帶有幻境的《蕭韶》。”華胥少餘雙眼露出渴求之色。
這是一種幾近瘋狂的渴望,似乎是晚得一刻,就要被内心的欲望給焚燒殆盡似的。
“等等,老子怎麽覺得,這時候的你與此前幾乎有着天大的差别呢?不行,你不告訴老子,老子就不教你方法。”睚眦混迹大荒多年,什麽樣的世面沒見過。
隻須看華胥少餘一眼,就覺得華胥少餘的話裏有話。
“這個啊,這個啊……”華胥少餘極爲尴尬地摸了摸頭。
睚眦擺出一副你不說,老子也不教你方法的模樣。
“其實大緻情況是這樣的……”華胥少餘将他與風雪兒在補天閣裏發生的一切,簡單地叙述了一下。
睚眦一聽,大聲連叫:“禽獸呀,禽獸!”
“怎麽了?”小豆芽也感覺有好事要發生。
“你個毛頭小子的毛才剛剛長齊,就幹出這等禽獸之事,而且對象還是女娲後人,你讓老子這個老處、男作何感想。”睚眦大叫不平,連連驚歎。
“小兒不宜,沒你的事!”華胥少餘一把将冒出頭的小豆芽按了回去。
“事出巧合,我哪裏知道。”華胥少餘想要解釋一番,但又找不到解釋的理由。
“真的是禽獸啊,得了便宜還在這裏賣乖,你讓老子都無地自容了。不管了,爲了老子的小外孫侄女,老子也得拼一把了。”睚眦牙一咬,心一橫,也擺出一副要幹大事的樣子。
“等等,你怎麽又占我便宜,無緣無故的長了我一輩。”華胥少餘也抱不平。
“老子怎麽占你便宜了?囚牛是你的半個師尊,老子是他弟弟,你怎麽也應該叫我一聲師叔吧?老子哪裏占你便宜了?”睚眦随即投來兩束鄙夷的目光。
“也是哈!咔嚓……”華胥少餘突發難,拿出大鐵鉗,一鉗鉗住睚眦的龍爪,怒吼道:“那你還不快想辦法,要不然,怎麽見得到外孫侄女!”
“放開老子!”睚紫尖叫着。
華胥少餘放開了睚眦。
“小豆芽記得完整的曲調,我可以通過回憶,讓你看到大哥彈奏《蕭韶》的手勢與銜接。”睚眦開始抓耳撓腮,不斷通過回憶,将生前囚牛彈奏《蕭韶》的情景通過幻境,衍射出來。
小豆芽立于華胥少餘的頭頂,然後輕輕哼着曲調。
至始至終,他都如同一個指揮家一般,在華胥少餘頭頂上蹦蹦跳跳。伸出的兩葉綠葉,如同小手一般,不斷揮舞着,而且還不時變換着節奏。
華胥少餘一邊看着睚眦投射出來的囚牛彈奏《蕭韶》的指法與銜接,一邊觀摩小豆芽的指揮,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蕭韶》的彈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