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實上正是如此,旸谷奇像是昏迷了一小會後,又從原地爬了起來。
“還真是難纏呀!”旸谷奇左右晃了晃腦袋,像是在甩掉多餘的困意,然後他硬生生地将沒入眉心裏的箭矢給拔了出來。
“又是這種毛,别讓我知道是誰的,要不然,我就拔光他!”旸谷奇無論是語言,還是行爲都有些機械。
其眼睛看上去也空洞了許多,像是剛剛從墳墓裏爬出來一樣,就連生機都很弱。
“我是不死之身,你怎麽可能殺得死我?”旸谷奇斷斷續續地笑了起來。
說着,他就扯下了穿在身上的衣服,露出上半身。但詭異的是,他的軀幹上竟然有四張人面,每一張人面五官齊全,可同時說話、眨眼,就連表情都各不相同。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就要以爲是見鬼了。
“旸谷奇,你竟然修煉了族裏的禁術!”姬火用餘光看了旸谷奇一眼,然後憤怒萬分地說道。
“很驚訝吧!誰讓老祖他們那麽地重視你們,就連修煉資源都無限制地供你們使用,憑什麽?我的天賦、實力比你們相差多少?
憑什麽你們就能享用無盡資源,而我,就要靠雙手去得到?難道就憑你們擁有最爲純正的血脈嗎?”旸谷奇的臉龐上寫滿了怨言。
同是一族裏的天之嬌子,但得到的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待遇。姬姓之人,擁有最爲純正的金烏血脈,從而被當成核心弟子在培養。
其他旸谷、昧谷、幽都、明都的天之嬌子即使擁有同等天賦,也完全要靠自己的雙手去獲取修煉資源。
這就是地位的差異!
這種不公平,引起了旸谷奇強烈的不滿,于是,他就修煉了金烏一族的禁術——借屍還身。
這種禁術非常恐怖,可以在殺死對手之後,将其腦袋割下來,然後用自己的意識強行主宰于他,之後将其煉制成屬于自己的一部分。
主宰者的意識貫穿于所有從體之中,隻要有一個主體或者從體不死,他就永遠不會死。
即使是被人毀掉了無數個從體,但隻要有一個保存下來,他就會繼續活下去。
等到有機會,他又可以斬殺其他強者,俘獲另外的從體,從而又會增加活命的機會,如此往複。
這相當于另類的不死之身。
不将主體與所有的從體同時殺死,就根本殺不死旸谷奇。這就是借屍還身的強大與奧妙之處。
這種禁術太過邪惡,就連金烏一族也将其列爲禁術,不準任何人修煉。
但旸谷奇不知從何處尋找到了此法的口訣,從而順利地修煉出來了。
“你觸犯了族規,就等着被制裁吧!”姬火不再理會旸谷奇,全力殺向獄岩。
姬炎、姬焱、姬燚看了一眼旸谷奇之後,也全身心投入殺伐之中。
這時候,他們已經無暇理會旸谷奇了,如果反而能收拾掉華胥少餘,也正符他們心意。
“你射破了我的一顆腦袋,就拿你的腦袋來頂上吧!”旸谷奇徒手将自己的腦袋擰下,然後從軀體裏再掏出一個頭顱,重新安了上去。
場面十分血腥。
雖然面容不像旸谷奇,但其思想與之前的旸谷奇完全一緻。
“不倫不類的怪物,今天一并解決掉你!”華胥少餘掄起打狗棒,全力轟出。
“你以爲你還有第二次活命的機會嗎?我有四個從體,就有四條生命,同時也有四人的天賦技能,你能同時鬥得過四人嗎?”旸谷奇像是厲鬼一般,在黑暗的空間裏狂笑。
四個從體,可以發揮出四種天賦技能人,這也相當于以四對一,完全占壓倒性優勢。
“噗!”位于正上方的頭顱突然變得虛幻起來,看上去猶如一顆猙獰的蛇頭。
碩大的蛇頭張開,吐出蛇信,同時散發出一股惡心的味道來。
這僅僅是開始!
在蛇信吐出的一刹那,其上立即分叉,變成了兩條蛇信。一個眨眼功夫不到,分出的兩個蛇信又一次分叉,進而成了四個蛇信。
所有的蛇信全都一分爲二,二分爲四,四分爲八,兩個呼吸功夫不到,蛇信已經有成千上萬了。
它們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遮天大網,與此同時,那股惡心的味道,随着蛇信的落下,而罩了下來。
“天蛇網!”旸谷奇陰邪地吼一聲,其嘴角,蛇涎如同雨瀑般落下。
草木遇之,立即枯萎,山石遇之,瞬間即化,頓時,一股帶有強烈腐蝕氣味的味道散發出來。
在天蛇網落下的刹那,華胥少餘本想憑借騰龍術從家間隙間飛掠出去,但在他行動的同時,那些蛇信像是有預知感一般,迅速封堵了他的去路。
“噗噗噗!”
粗大的蛇信如同根根長矛,頻頻從天空落下,然後暴刺向華胥少餘。
華胥少餘身形一退再退,轉眼間,他被封死在天蛇網裏。
“混蛋小子,這下看你如何逃?”旸谷奇的另一個從體露出狂笑之姿。
華胥少餘眉頭一皺,也感覺到死亡氣機的降臨。讓他沒想到的是,已經隕落的旸谷奇會再次複活,而複活後的旸谷奇更加強大了。
僅僅一個從體所施展出來的道術就讓他疲于應付,然而,接下來,另外三個從體的天賦技能要如何應對呢?
“大哥!”小豆芽也看了過來。
“這……根本不像是他的作風呀,從來都是他欺負别人,還從來沒有人敢欺負他的,不過,看樣子,處境的确有些危險了。”乘黃也皺起了粗大眉頭。
“你們幹什麽?這些家夥還沒收拾掉,你們怎麽能拆夥?”太蒼與乘黃、小豆芽、小鬼頭等人聯手,拖住了金烏、無澤、羽人等氏族的仙士。
然而,随着乘黃、小豆芽的拆離,太蒼與小鬼頭的壓力迅速倍增。
“我們是無敵三人組,一個都不能少!”乘黃在平時看上去吊爾啷當,但到關鍵時刻,還真靠得住。
“無敵三人組,一個都不能少!”小豆芽也叫嚷着。
“來之前說好的無敵四人組,轉眼間就把本鷹給忘了,記性都讓狗吃了?”太蒼露出一個大大的白眼,十分鄙夷地看了小豆芽與乘黃一眼。
乘黃本想撲上去與太蒼撕打的,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又忍了下來。
“那還廢什麽話,一起上呀!”乘黃四爪一起發力,沖向了華胥少餘方向。
“還有我呢!”小鬼頭一把抓住了乘黃的尾巴,迅速滑行過去。
“殺!”後方湧來數十位仙士,個個氣息不弱,呈左右兩路,包抄過去。
“要是那個王、八、犢、子在就好了,憑借他那堅硬的龜殼,定會風雨不動。”乘黃此時想到了三足玄龜。
“你們先頂着,讓寶寶去。”小豆芽從乘黃頭頂躍下,沖在了最前面。
“大哥,寶寶來了。”小豆芽憋着一口氣,一路沖到天蛇網的近前。
“又來一個不怕死的,正好,一并解決了。”旸谷奇沒有過多的語言,分出一個從體,殺向小豆芽。
“你以爲寶寶會怕你嗎?”小豆芽化身成本體,變成了一顆巨杉。
巨杉高百丈,身形也有數十丈之粗,枝葉茂盛,擁有旺盛的生命力。
“你的命樹與柏皇樹一比,差得太遠了。”旸谷奇的眼眸裏湧現出不屑之色。
“寶寶是世界爺,可不是什麽命樹,記住,打你的人叫天下第一豆,寶寶世界爺,若是記不住,可以簡稱寶寶爲豆爺!”小豆芽經曆了不少生死之戰,打鬥經驗也相當豐富。
“呼呼!”小豆芽伸出無數樹根。
樹根瘋長,變成矛刺,刺向旸谷奇。然而,在抵達旸谷奇的時候,突然又變了向,進而盡數地湧向華胥少餘。
“小把戲而已,太弱了。”旸谷奇根本看不上小豆芽伸出的那些樹根。
旸谷奇第二個從體忽然伸出頭來,赫然是一顆鳄魚頭。
這顆鳄魚頭通體呈深黑色,像是在水裏泡久了而散發出來的幽黑,渾身上下透出一股陰暗之氣。
上下兩半嘴咬合得很緊,各有八顆獠牙伸出在外,那些獠牙足有嬰兒手臂粗細,看上去森白而恐怖,陰冷無比。
“咔嚓!”
巨大的鳄魚嘴突然咬動一下,發出清脆的呼聲,像是一柄大鍘刀在開合。
“咔嚓、咔嚓……”巨大的鳄魚嘴如同一把大剪刀,迅速開合,然後如同争豆腐一般,将小豆芽伸出的樹根盡數剪斷。
“撲通撲通……”小豆芽的樹根掉了一地,形如高山。
這時候,一個小黑影趁機溜進了天蛇網。
“小豆芽,你怎麽進來了?”華胥少餘一把将小豆芽拉過來,護在身後。
“大哥,現在那個怪物主導身體的是蛇頭,用《蕭韶》可以制造幻境,催眠他。”小豆芽不斷提醒。
“我隻會流暢地彈奏,并不能制造出幻境,根本困不住旸谷奇。”華胥少餘雖然拿出了龍頭琴,但感覺束手無策。
“讓寶寶試試!”小豆芽從華胥少餘頭頂上跳下來,然後落于龍頭琴上。
他困在相柳之地無數年,天天聽囚牛彈《蕭韶》,簡直可以倒背如流了。
小豆芽在龍頭琴的琴弦上跳來跳去,由蠶絲做成的琴弦應勢發出美妙的旋律。
金、石、土、革、瓦……
旋律繁奧無窮,層層疊疊,時如高山流水,時如大海奔騰,時如夜行車舟,時如空谷聽幽……
伴随着旋律的散發,空間裏也響起微微波動,雖然極爲微弱,但卻能肉眼看到。這時候,這些旋律正引動空間波動,一圈圈向處擴散而去。
“既然不請自來,那就正好送你們一起上路。”旸谷奇的第三個從體露出頭來。
這裏一個刺猬樣的荒獸頭顱,長有人的鼻子,老虎的嘴,下巴很尖,額頭上印有一個“星”字。它的形像太過詭異,讓人根本分辨不出是什麽荒獸。
不過,他身上有四分之三的部分長有鋒利的尖刺,這很容易辨别出來。
“嗖嗖嗖……”那些鋒利的刺,如疾馳的雨,頻頻落下,全都順着天蛇網之間的間隙,刺向華胥少餘與小豆芽。
華胥少餘撐起純陽鼎身,但僅僅支持了七、八個呼吸功夫,便應聲而碎。
“當當當……”華胥少餘身前的純陽鼎身雖然破碎,但那些尖刺并沒有刺進華胥少餘身前三尺之内。
在其範圍内,還有一個八角型光罩憑空出現。
“又是八角垂芒,看來穆王真的很賞識你呀!”旸谷奇的進攻受阻,頓時氣急敗壞。
若是沒有這可惡的八角垂芒,華胥少餘與小豆芽早已被刺成了篩子。
對于八角垂芒,旸谷奇并不陌生。
穆王當年東征,八角垂芒屢建功勳,這些事迹,早已被記載在帛書裏。凡是一些大的氏族,都有相關記載。
“你既然要龜縮在裏面,那就永遠呆在裏面吧。”旸谷奇知曉一時半會攻不破八角垂芒,也立即順勢,換用另一種方式。
“啧啧,終于輪到我出場了。”這時候,旸谷奇的第四個從體終于露出了水面。
他赫然是一顆蜘蛛頭,而且擁有猙獰的面相,吐露在外的便有十幾顆獠牙。而且,其眼睛血紅如火,眉心處刻有一個“絲”字!
“嘔——”他像是在嘔吐,頓時張開了血盆大口。
“嘩啦啦……”此等聲響,猶如雨打芭蕉。
霎時間,那蜘蛛巨口裏便有成千上萬隻小蜘蛛垂絲而下。
它們全都長有十六條腿,腿上長有綠毛,根根如刺,腿的尖端,更像是一柄柄利劍。它們的後背生有黑白相間的花紋,腹部暗紅相隔,如同暗流湧動。
這些都是第四個從體的迷你型。
“嘩嘩嘩……”這些小蜘蛛落地後,迅速爬向八角垂芒,然後快速織網。
成千上萬隻蜘蛛一起織網,場面聲勢浩大,看得人眼花缭亂。僅僅過了十幾個呼吸功夫,一個八角形的雪花大繭便已形成。
其内,便是華胥少餘支撐起的八角垂芒。
“你們就等着被困死在裏面吧!”旸谷奇放聲大笑起來。
第四從體突然伸出一隻鋒利的腿,然後如同鑽頭一般,瘋狂地鑽孔。同時,從腿的某處,還不斷滲出帶有強烈腐蝕性的毒液。
“看你能撐多久!”旸谷奇不斷加大出手力度。
那些帶有強烈腐蝕性的毒液一點一點地滲透而入,很快便将八角狂芒的光罩侵蝕一層。完全腐蝕掉這層光罩,也隻是時間問題。
“危險了!”華胥少餘長唉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