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三趕車趕的飛起,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胡軒面前。
胡軒氣的跳腳,胸中怒火難消,竟一轉頭就将離他最近的奴才給踹飛了出去。
“去買馬車來!給我追上去!”他氣的大吼:“我倒要看看他們要逃到哪去!”
在胡軒看來是在逃避他的周甯和胡香靈此刻正舒舒服服的靠在馬車裏的軟椅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到底是修真世界了。這馬車從外觀上看和普通馬車沒有太大的區别,但是進去之後,才現裏面别有天地。外面看着隻有一個方桌那麽大的馬車廂,其真實的空間卻有一整個房間那麽大。正中放了桌椅,三面圍了一圈的書架,靠裏還有一張架子床。若不是倆人性别不同,這會兒躺在床上眯上眼,一會會兒就能到目的地了——當真是舒服至極。
正中的桌子上,放了茶壺和一些小吃。胡香靈執壺倒了兩杯熱茶,然後十分恭敬的遞了一杯給周甯。
“周大哥,你喝茶!”她笑吟吟說道。
周甯接過茶杯,細細一聞,頓覺神清氣爽:“這茶可真香!”
胡香靈點了點頭:“就是就是!我從沒喝過這麽好喝的茶!”
她抿了一口又一口,很快就将茶杯亮空了。眼睛掃到了桌上的果盤,見裏面有黃橙橙的圓果子,便又道:“周大哥,你說這是不是靈果呀?”
周甯很想說他也不知道,卻又聽到敖英很不屑的輕嘲聲:“天地之氣這麽微弱的果子,也配叫靈果!真正的靈果吃一個就能洗精伐髓,直接飛升的!哪是這種靈氣匮乏的破爛能夠比拟的!”
敖英的語氣太酸了,周甯一聽就知道對方這因爲沒法子吃東西,心裏正不高興呢。
不過當着胡香靈的面,周甯也不能露出什麽異樣,便隻是低聲道:“管它是不是呢,你直接吃了就是。反正都是花了錢的,不吃白不吃。”
胡香靈聽了,深覺有理,便坐在位子上,一個接一個的吃了起來。
“周大哥,你是不是還有其他親人啊?”她一邊吃一邊問道。
周甯點了點頭:“怎麽了?”
胡香靈吃的汁水橫流,兩隻眼睛眨啊眨的,長長的睫毛跟小扇子一樣:“那他們什麽時候來啊?”
周甯揭開茶杯蓋,熱氣袅袅升起,瞬間就模糊了他的表情:“他們不會來吧。”
周甯低頭看了看茶杯裏的茶水,卻見黃綠的茶葉立在水中一動不動,澄淨的茶湯表面半點水紋都沒有——車廂裏的陣法保證了馬車的平穩性,所以即便原三趕車趕的飛快,坐在馬車裏的人卻是半點都感覺不到颠簸。
胡香靈“哦”了一聲,然後略帶遺憾的說道:“那你爲什麽要買那麽貴的房子啊!還花了那麽多的仙原石。”
三千塊仙原石,要是都賣了變成幽冥石也有幾十萬了吧?賣的貴一點一百萬都能有了。可是這麽貴的房子,弄到最後卻隻有她和周甯兩個人住——這也太奢侈了!奢侈到讓人都有了負罪感了!
胡香靈越想越覺得虧……
“真是太貴了。”她一邊吃一邊搖頭歎息:“住這麽好的房子,也不知道會不會遭雷劈。”
周甯被她逗得笑,便道:“仙原石這東西就跟錢一樣,都是王八蛋,花了還能賺的。”
但是生命卻是過一秒少一秒,當下不知享受,以後再怎麽想彌補都無法再回頭了。
周甯覺得自己說的挺有道理的,胡香靈卻是吓的扔掉了果子,慌亂的說道:“呸呸呸!周大哥,什麽王八……哎呀,這個可是忌諱呀!是不能說的。你怎麽這麽不忌口啊!要是被冥君知道了,會把你送到拔舌地獄的!”
忌諱?他哪裏犯了忌諱了?
周甯有些莫名:“什麽不能說?王八蛋不能說?爲什麽?”
胡香靈都無奈了,心中認定了周甯就是故意的,是個不怎麽把規矩放在心上的随意人。
“周大哥,冥君可是神龜啊。你這麽說,真是太不敬了。”她唠唠叨叨道:“雖然冥君已經很多年沒有出來過了。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不存在了啊!既然存在,你就要敬着他!不然,你以後一定會受到懲罰的!”
周甯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冥君是個烏龜,所以其治下百姓便連王八蛋都要避諱了。
“知道了。以後我不說就是了。”他也有些無奈:“瞧你那嘴噘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我苛待呢。”
他感覺自己迫切需要了解這個世界的一切,卻又不知道該從哪裏問起,便想着一會兒還是拜托一下原三,讓對方幫他買點書回來看看。
馬車内是設了隔絕陣法的,所以在外趕車的原三并不知道周甯和胡香靈說了什麽。當然,他這會兒也沒空去關心别人在說些什麽了。因爲他現胡軒居然很快就追了上來!
對方架了一輛四駕馬車,度自然是快。原三暗暗罵了一句,卻并不擔心,因爲他們已經進入了禁區,再過一會兒就要下馬車了。
胡軒親自駕着馬車追人,被那飛馳電掣般的度爽到後,心情就跟飛上了雲霄一般,美上天了。他原以爲按照這樣的度很快就能将周甯他們給堵住的,卻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朝着禁區駛去,并且還沒有停下的趨勢,反而越駛越深。
坐在車轅另一邊的下人抱在一起,抖成一團,哭哭啼啼的哀求道:“少爺……停……停下啊……奴才……奴才不能進入禁區啊!”
“少爺……求求你……放了我們吧!”
胡軒又急又氣,卻又不得不停下車,然後很不耐煩的一腳就将幾人全給踢了下去,口中還罵:“真麻煩!”
等他重新再甩起馬鞭,準備追人時,卻又被其中一個奴才扯住了褲腿。
“少爺……再往裏就是皇莊的方向了。”那人說道:“您得再減去兩匹馬才能進去……”
幽冥界的等級制度森嚴。胡軒如今不過是個鬼兵,又未在地府擔職,進入禁區後隻能坐兩駕馬車。
他的父親,胡昊的話,因爲是鬼将,就可以用四駕的馬車。
以此類推,如果周甯自己駕車,最多也隻能用六駕。
再往上就是鬼帝,可以用八駕馬車。
而冥君,出入皆是九駕的飛天馬車,瞧着就特别的尊貴。隻是冥君有好一陣子沒出來過了,所以百姓們能見到這種場面的幾率微乎其微。
胡軒聽了,頓時就愣了一下:怪不得對方一開始就租的兩駕馬車,原來他們早就準備好要進禁區了嗎?
他還以爲對方是被自己逼亂了陣腳,稀裏糊塗的就闖入了禁區呢。
轉頭又朝着已經駛遠的馬車看了過去,便見那馬車從始至終都沒轉過彎,岔過道,竟是一條直道往前走着,漸漸就和魂山合爲了一體。
那方向……不是皇莊嗎?
對方這是瘋了嗎?怎麽敢闖進皇莊去!
胡軒運了鬼氣加持在雙目上,便見皇莊前果然有幾隊侍衛沖了出來,将原三他們的馬車給筆停了下來。可是也不知道原三給對方看了什麽,那些侍衛竟然一下子就收起了刀劍,退到了兩旁……
原三趕着馬車進了皇莊!不僅如此,皇莊的守衛居然還放行了!
胡軒心裏亂輪的,怎麽會這樣!
難道那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子竟是地府的人嗎?
不可能吧?
胡軒心裏七上八下的,忐忑極了。待看到那馬車進了皇莊的大門,又被圍牆給擋住了蹤影,他這才回過神,低聲說了句:“他到底是什麽人……”
怎麽這麽容易就進了皇莊?要知道,就算是他爹他爺爺那種在地府挂了名的人,都還要對方去通傳一聲,才能誠惶誠恐的去拜見呢!這人進門時,侍衛們卻連去通報一聲都沒有,竟然直接放行了!
難道是因爲對方的修爲?畢竟已經是鬼王了,客氣點也沒錯。
可問題是他們家也有鬼王修爲的修士啊!
卻從沒聽說過他們家有誰能直接進業火湯池的。
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胡軒暴躁的跳上馬車,轉頭就朝着家裏趕去。
被他丢下的奴才們頓時驚慌失措,跟在後面哭喊了一路。
胡軒卻連理都沒理,馬鞭甩的啪啪響,不一會兒就趕到了家門口。将馬鞭直接抛給了門房,說了句“這是爺新買的,小心照料”,便一陣風似地跑到了胡大長老的院子裏。
“五爺爺!”胡軒叫了兩聲,卻沒人應他。他直接進到了屋裏,卻見胡大長老正在煉制符箓。被他這麽一打擾,鬼氣微微停了一瞬,符紙瞬間就燃燒起來,整張符箓也都報廢了。
胡軒見了,頓時就有些緊張:“呃……五爺爺……我不是故意的……”
誰都知道畫符講究一氣呵成,講究連貫。畫符的修士則要集中注意,半點别的想法都不能有。否則輕則受傷,重則被反噬。像胡大長老這樣隻是燒壞了符紙,人卻一點事都沒有的情況,一萬個裏還不知道有沒有一個。
所以,胡軒都不要擡頭仔細看,就知道胡大長老會有多生氣了。
果然,胡軒的話還沒說完,便見胡大長老拿着符筆轉過頭,表情陰郁的罵道:“你都多大個人了!還這麽毛毛躁躁的!”
胡軒耷拉着腦袋,暗想:我還不是爲了你的事在忙?
但面上卻一點都不敢表現出,隻能任由胡大長老教訓。
胡大長老卻隻罵了一句後便将符筆隔在了筆架上,轉身走到一旁的太師椅邊坐了下來,然後不緊不慢的說道:“人沒帶回來?出了什麽事嗎?”
一看對方這樣子就知道事情沒辦好。胡大長老心中氣悶,卻又不好多罵他。這事說到底還是胡軒他老子的錯,跟胡軒卻是一點關系都沒有的。家主和他都決定瞞着胡軒,本來就對胡軒有些不公平。
見胡大長老輕拿輕放,并未過多追究自己打擾了他畫符的事,胡軒這才放下心來。聽到對方問起了胡香靈的事,他咽了咽口水,然後老老實實的說道:“我找到他們後,讓他們來胡家,可他們不願意。”
胡大長老眉頭皺起:“爲什麽不願意?你有說明白我們胡家的意思嗎?”
和胡軒一樣,胡大長老也認爲胡香靈和周甯不過是兩個鄉下人,胡家願意接納他們,他們就該感恩戴德了。
怎麽可能拒絕?
之前沒進來肯定是一時氣昏了頭。現在他主動給倆人遞了台階下,他們就不該再拒絕了。
胡軒點了點頭:“說了。我說胡家願意認親,可他們還是不肯。特别是那個男的,一直說我們胡家沒證據證明那女的是胡家人,還說……還說我強搶民女!”
想到這事他就一肚子氣。要不是還顧念這那女的是自己堂妹,他這會兒肯定要把對方的祖宗十八代都給罵活的。
可惜,倆人祖宗一樣,他隻好把話又給憋回去。
胡大長老聽了,頓時就明白了:小昊沒有第一時間認下那女孩子,還摔碎了她的玉,這事讓對方給記恨上了!
看來這倆人還是有點骨氣的。
胡軒看胡長老一直沉默着不說話,便試探性的問了句:“五爺爺……那個堂妹身邊的男的……是什麽來頭啊?”
胡長老瞥了他一眼:“怎麽這麽問?你跟他起沖突了?”
不應該啊!那個男人修爲深厚,胡軒要是真跟對方起了沖突,還能站着回來?
隻怕他們去收屍都找不到灰吧!
胡軒被胡長老探究的目光看的心虛,吞吞吐吐的說道:“沒起沖突。就是覺得……覺得他有些奇怪。穿的那麽破,卻能進皇莊。他的身份怎麽……”
話還沒說完呢,便見胡大長老猛地一下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瞪着眼睛急促問道:“你說什麽?他進了皇莊?是業火湯池嗎?”
胡軒不明所以,卻還是老實的點了點頭:“對啊……就是靠近煉魂谷那個。”
天水城裏除了業火湯池,也沒别的皇莊了啊!
胡長老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表情變幻莫定的,看的胡軒心裏更是好奇了:所以五爺爺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要不然怎麽這麽驚訝!
胡大長老自己想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有些想不通,便一邊朝着外面跑一邊自言自語的說道:“不行!我得去找家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