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才剛剛升起不久。薄霧中,趙瑞熟練地将車子開到廣場的一角,然後拉開車門,吃力的将裏面的保溫箱一箱箱搬了下來,堆到一邊。
“今天這麽早啊,要幫忙嗎?”秦早新值完夜班回家時,路過中心廣場時看了看,正巧遇到了過來給大鳥妖喂食的趙瑞。
和他一起的還有好友錢海。隻是錢海對趙瑞印象不佳,所以站的遠遠的,神色格外的冷淡。
趙瑞直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部,微笑的回道:“那就謝謝了!”
見他沒跟自己客氣,秦早新咧嘴一笑,白亮的牙齒閃閃發光,那一臉擋也擋不住的熱情撲面而來。
錢海冷哼了一聲,忍不住的說道:“臉可真大!”
趙瑞卻隻當自己沒聽見,一彎腰便繼續搬箱子了。
從華夏到五音城,穿越了幾千公裏,闖過了無數關卡,吃過的苦受過的罪數都數不完。他媽媽先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然後一路又擔驚受怕的,還沒到五音城呢便撒手人寰了。而載着他們一起離開的張鵬一家也是死的死傷的傷,半路就停了下來,沒有繼續再往五音城走。
隻有他自己,一心一意的要往五音城去,并且厚着臉皮在城門口檢查的時候,叫了秦早新的名字。再後來的事就更簡單了,秦早新雖然很意外,但還是爲他做了擔保,并且還給他安排了一份工作——當然了,這份工作作爲五音城的本地居民來說是很不想幹的,倒不是說有多累,或者說賺的太少,而是因爲這份工作要跟鳥妖接觸,這令他們感到非常害怕。
當然,趙瑞也是怕的。但是這份工作來之不易,他就是在害怕,也得硬着頭皮上了。
今天是工作的第三天,有了前兩天的鋪墊,今天倒沒前兩日那麽害怕了,但是能有個人陪在身邊,還是異能者,他腦子抽了才會拒絕。
至于錢海的冷嘲熱諷,他真當自己沒聽見——選擇性失聰了。
“哎,這些家夥吃的比我還好!”秦早新将其中一個保溫箱打開,看到裏面是烤制的噴香的蛋糕,頓時無比嫉妒。蛋糕一共四層,每一層都點綴着大量的水果,散發着誘人的香氣,看得秦早新這個不愛甜食的人都是口水直咽。
面對着如此精緻的美食,他的定力立刻就喂了狗。在趙瑞驚訝的目光中,他撿起了蛋糕上的紅櫻桃,往上一抛就扔到了嘴裏,一邊吧唧吧唧嚼着,一邊說道:“這些水果多珍貴呀,給他們吃真是浪費,他們都要吃肉的,怎麽還要了蛋糕?”
趙瑞搖了搖頭,對秦早新說道:“我也才喂了兩天,倒是不怎麽清楚,好像羽毛豔麗一些的就喜歡吃肉,尾巴灰突突的則喜歡吃蛋糕。”
他猜測喜歡吃蛋糕的都是雌鳥。因爲它們不僅喜歡這樣甜膩的口感,還喜歡蛋糕上的精美裝飾,如果哪一份蛋糕做得格外漂亮,它們甚至會搶的打起來。
他突然有些後悔和擔心起來,害怕秦早新把蛋糕吃的太難看,惹那些大鳥妖不滿。
好在秦早新還算有分寸,挑挑揀揀的吃了一些,使得擺設的水果看起來稀疏了一點,整體的造型卻沒受到太大的影響。
錢海似乎看出了他的這種擔憂,走上前狠狠拍了秦早新一掌,嗤笑道:“瞧你那點出息!不就是幾箱鳥食嗎?居然還偷吃,你沒看到有些人的臉都要拉到地上去了嗎?”
秦早新嘿嘿笑着将保溫箱搬到了中心廣場的高台上,然後對着錢海說道:“放屁!人家趙瑞才沒你這麽小心眼呢!你饞了你就直說,少他|媽站在一旁說酸話!”
氣的錢海白眼直翻,直罵他是冤大頭,被人坑死了也是活該!
雖然兩人一直都在互相罵着,但看得出他們感情很好。趙瑞十分羨慕。
中心廣場的高台附近,大鳥妖們陸陸續續的聚集起來。秦早新看着一座座肉山一樣的大鳥,暗中嘀咕道:“這要是都換成肉,得夠我吃一年了吧!也不知道周老闆什麽時候回來?他要是能早點幹掉了那些魔修,咱們也能早些宰了它們,到時候這些大鳥妖就名副其實真的都要變成肉山了!”
他的聲音并不大,可還是讓錢海聽到了一些。看到不遠處有一隻鳥妖正直勾勾瞪着秦早新,他的心都揪起來了。
“我說你能不能注意着點,你以爲你說的話這些鳥妖都聽不懂嗎?心裏說說就算了,還挂在嘴上,當着這些鳥妖的面說,你是不要命了對吧!”錢海拉着他的胳膊往遠處帶了帶,恨鐵不成鋼的罵道:“周老闆救你很容易嗎?你的命就這麽不值錢?又不是沒死過,居然還這麽的不着調!别他|媽的等周老闆回來了,你卻死翹翹了,那時候隻怕我想起來燒幾張紙給你,你都收不到!”
秦早新古道熱腸,喜歡當冤大頭他不擔心,他就擔心對方口無遮攔,禍從口出。
“呸呸呸!說什麽呢!烏鴉嘴!”秦早新不以爲然的說道:“就算周老闆不回來,這些鳥東西也不敢拿我怎麽樣!”
他話雖然說得很滿,但是說的後一句時,音量明顯的減小了,顯然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心虛。
錢海雙手抱胸,看着他色厲内荏的模樣撇了撇嘴:“可現在網上都說,周老闆不會回來了。”
一聽這話,正在忙着的趙瑞也停了下來,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秦早新,等着看他會回些什麽。
秦早新卻是立馬罵了一句粗話出來:“放屁,全世界的人都回不來了,周老闆都一定會回來!網上那些噴子都是腦殘,他們說的話你也相信?”
趙瑞低下頭,他也曾經是秦早新所罵的腦殘中的一個呢。
錢海道:“我是不相信啊!可是周老闆已經去了這麽多天了,外面一點消息都沒有,别說是其他人了,就是城主府内,不也有人叨叨着去給周老闆收屍麽!你在這裏對着這些鳥妖放狠話有什麽意思,有本事你就去找這些人吵啊。”
一說到這事,秦早新的情緒便異常低落起來。
“尼瑪,别人也就算了,他還是周老闆的二叔呢!整天的在那詛咒周老闆!”他臉色難看地罵道:“不是我說,就算沒有周老闆,那不還有大小姐嗎?怎麽也輪不到一個殘廢當城主吧,整天在那裏上竄下跳的,别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全是在爲他人作嫁衣裳!”
提到城主府内發生的事,提到了周家望,錢海便也沉默了下來。
他們曾經對周家望有多期望,現在就有多失望。對方雖然隻是失去了一隻手,可是卻比那些丢了命的還不如。不僅整天渾渾噩噩的如行屍走肉,而且時不時還跟得了狂犬病一樣暴躁不已,逮着誰就攻擊誰。哪怕别人隻是不小心看了他一眼,都能引得他暴躁如雷,撲上去就開打。
就這樣一個人,所有人都放棄他了,隻有他父親周本初還在汲汲營營爲了他而動作不斷。眼看着周甯衆望所歸,影響力越來越大,他也越來越着急。這不,眼見着周甯已經許久沒有消息,其他人都在祈禱着周老闆能夠平安歸來。隻有周本初端的一幅憂心忡忡的面孔,卻說出了要去派人搜尋周甯屍體的話。
收你大爺!錢海想起了周老爺子怒吼出的話,忍不住笑了。
“行了,知道你是周老闆的鐵杆兒,爲他打抱不平。可你也别忘了,那畢竟是他的堂弟,你老是殘廢殘廢的罵着,周老闆未必領你這份情。”他道。
秦早新原本的好心情全被他這幾句話給破壞掉了,聞言便白了他一眼:“少說話,多幹活,你太啰嗦了!跟蒼蠅一樣,嗡嗡嗡的,真讓人糟心!”
他一邊說一邊又搬了一箱保溫箱往遠處走了,隻留下錢海一人無語的站在原地。見趙瑞又從車上搬了幾個大箱子下來,摞在原地等着秦早新過來取,他便冷笑道:”我說你的臉皮怎麽這麽厚!不是看不起我們五音城的嗎?不是說周老闆是作秀,并恥于爲伍的嗎?怎麽還千裏迢迢的過來投奔了?”
又不是女人,講究口是心非那一套。錢海覺得,如果是他,那他甯肯死在外面也絕不會靠近五音城一步。一個大男人,說出的話總不能跟放屁一樣,一點效用都沒有吧?怎麽偏偏這趙瑞臉皮就這麽厚,來就來了,還死皮賴臉的巴上了秦早新!他|媽的這要是個女人的話,他還能安慰自己好兄弟這是走了桃花運,可偏偏這趙瑞貨真價實的是個男人!
趙瑞低着頭,一邊幹活一邊回道:“眼見爲實。華夏基地以前沒有妖魔,我自然不信周老闆的能耐。可後來親眼見到了,才知道以前的想法錯的有多離譜。我是個知錯能改的人,現在改了,改成了周老闆的鐵杆兒,有問題嗎?”
聽着是沒什麽問題,可錢海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大概是因爲他一直看對方不順眼,心裏的偏見已經根深蒂固了,所以無論對方怎麽說,都不會順他的意。
心裏憋着一口氣,他便無法再袖手旁觀,冷眼看着秦早新賣力的投喂着那些鳥妖,他暗暗罵了句傻子,然後撸起袖子,上前就幫起忙來!
一個人的活三個人幹,那效率自然是高,原本要小半天才能幹完的活,今天不到一個小時就全幹完了。
看着一隻又一隻的鳥妖朝着廣場飛來,三人退到了廣場邊緣的安全牆後面,透過玻璃看着這些鳥妖津津有味的吃着東西。
太陽已經烈了,薄霧散去後,廣場上的鳥妖們便更加清晰的展現了出來。
“你們這麽讨厭這些鳥妖?爲什麽不讓周老闆殺了它們呢?”趙瑞突然就問道。
錢海不屑于解釋,冷哼了一聲。
秦早新卻興緻勃勃的将衆人的擔憂講了一遍:“這些鳥妖可能是被認了主的,先殺了它們不僅對魔修造不成任何傷害,還會驚動這些魔修,引起對方的警覺。但如果先殺了魔修,這些被認主的鳥妖則會立刻死亡。我聽說,前段時間已經死了好幾隻了!想來是周老闆那邊已經開始動手了!哎,可惜我沒能跟過去,不然就可以親眼看到周老闆與魔修大戰的情形了。那場面,光是想想就讓人激動不已啊!”
他說的眉飛色舞,唾沫飛濺,卻沒看到另外兩人沉重的臉色。
趙瑞聽後,原本堅定的心思竟然有了一絲動搖。
“既然周老闆已經遇到了魔修,那要麽是将他們全數殲滅,這些鳥妖也全部死亡;要麽就是連續不斷的偷襲,不停造成對方的傷亡。反應到這些鳥妖身上,就該是陸陸續續一直有死亡發生才對。可如今隻是前段時間造成了一些傷亡,後面卻再也沒有了,這樣的情況,好似有些不妙啊……”他道。
就像是周甯突然出了事,後來再不能對魔修出手了一樣。
趙瑞都能想到,其他人又怎麽會忽略這樣的情況呢!周本初一直叫嚣着要給周甯收屍,不就是基于這一點嗎?隻是大家都不愛聽,刻意的不去想罷了!
“你想太多了!”秦早新有些惱怒的說道:“周老闆還說過,這些鳥妖攻擊力不強,那些魔修隻把他們當交通工具使,認主的隻是少數呢。所以死掉的肯定就是這一小部分!”
話雖這麽說,可是錢海知道,秦早新肯定也急了。他最近來廣場越來越勤,還不是爲了能早一點看到周老闆的身影嗎?趙瑞跟對方接觸不多,自然是看不出的。
“說不定馬上就回來了,急什麽呢!”錢海随口安慰着,心裏卻在想萬一等來的是魔修,他們也能在第一時間給五音城的民衆示警。
“真的啊!”他聽到秦早新激動的聲音,低頭将對方緊緊抓着自己胳膊的爪子掰開。
哪知道這傻子力氣大的很,他掰了半天都沒有掰開!
“放手!”錢海忍不住用力拍了他一下,低聲斥道:“不過是安慰你兩句,你用得着這麽激動嘛!”
“不是……是真的……”
“什麽真的!哎呦,你放開啊!”
“是真的!”秦早新雙眼直勾勾盯着窗外,語無倫次的說道:“是真的周老闆!周老闆真的回來了!”
什麽!
周老闆回來了?
錢海渾身一震,擡起頭順着秦早新的目光看了過去。(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