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江的葬禮已經辦完,霍朝成也穩定了情緒,将積壓了多日的文件拿出來看。
小半日後,江秘書進了辦公室,小聲說了句:“首席,胡軍民招了。”
霍朝成的筆尖微微一折,雪白的文件上被劃出了長長的一橫。
“招了?”他擡頭問道。
江秘書微微颔首,視線略微下移,避開了霍朝成淩厲的目光。
“招了。”他道。
霍朝成呵呵笑了兩聲,鄙夷的說道:“沒用的東西!這才幾天的功夫,他就受不了了!我兒子可是從始至終都沒服軟過的……”
胡軍民的下屬們沒有一個能撐過刑訊的,刑訊還沒撐過一個小時,就哭爹喊娘的将什麽都說了出來。胡家那點底子,全被這些人給洩光了。
然而霍朝成并不怎麽關心那些隐秘的東西。他似乎隻對自己的兒子——霍江在這世界上度過的最後幾日十分的關心。那一本刑訊記錄,那些人的供詞,霍朝成都能背下來了!
江秘書聽到霍朝成又說起了霍江的事,精神立刻就緊張了起來:霍朝成一提到霍江的事,就有些喜怒無常。他得時刻準備着,别在對方提問時又答不出然後挨罵。
霍朝成笑了一會兒,見江秘書還站在一旁候着,便道:“姓胡的都招了些什麽?”
自從見識了霍朝成折磨胡軍民的手段,江秘書便對霍朝成十分的畏懼。以前還能和對方開幾句玩笑話呢,現在卻一絲不苟,嚴肅到令人發指。
聽到霍朝成問話,他鎮定的說道:“他說他父親早已被魔修吃掉了。現在的胡鳳全根本不是原先的那個胡鳳全,他是魔修假扮的。”
雖然這話很荒謬,但江秘書還是認認真真的複述了出來。
霍朝成聽了不由拍着桌子大笑起來:“他說什麽?胡鳳全是魔修假扮的?他還真敢說啊!哈哈哈!這一對父子,還真有意思。兒子一直哭着求着要見父親,父親卻一直不肯來見。如今兒子又控訴父親是個魔修……哎,可憐人啊!這麽多天過去了,胡鳳全當真一次都沒見過胡軍民?”
江秘書想了想,肯定的回複道:“沒有。不僅沒見過,其他人來探視時,連一句話都沒捎帶過!”
這哪是父子,這根本就是陌生人都不如。
霍朝成哈哈笑着簽完了手中的文件,然後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他一邊揉了揉自己的後頸,一邊道:“胡軍民怕是心都寒了,這才朝着他那便宜老子潑髒水呢。”
有着那樣一個父親,換了誰都要心寒吧。
江秘書見霍朝成一臉的嫌惡之色,便試探着問了一句:“那咱們要不要給胡鳳全抽點血帶回來?”
隻要基因證明了胡鳳全還是那個胡鳳全,他就不是妖魔。霍朝成這麽厭惡胡軍民,想必是很樂意跟他對着幹的吧。
沒想到霍朝成卻冷笑了一聲,陰森森問道:“你想幫胡鳳全脫罪?”
大概是他的口氣太冷了,江秘書忍不住又心慌起來。
“沒有。”他連忙搖頭說道:“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件事。”
看來他這個上司不僅是厭惡胡軍民,對胡軍民的老子胡鳳全也沒什麽好印象啊!
哎,他這次的馬屁又拍在馬腿上了。
江秘書一邊想,一邊恨不能抽自己幾個耳刮子!
叫你他|媽的多嘴!
下次再多嘴,回去就抽耳光一百個!
“不是就好,我正愁沒有理由去對付胡鳳全呢。這老東西最近的小動作很多,基地裏的奴隸幾乎被他買空了。這麽大的動作,誰知道他在想什麽!既然他兒子招了,你們就用這個理由先把他給我逮起來再說!注意着點兒,不要提魔修的事,免得引起騷亂。”霍朝成淡淡的吩咐道。
江秘書再不敢多說一句,應了一聲是便立刻退了下去。
這是霍朝成辦完喪禮後發出的第一個命令。因爲在默默準備着選拔修魔的異能者的事情,基地裏人心浮動,大家紛紛伸了脖子等着看霍朝成發出的命令,好揣摩一下霍朝成的心情和想法。
聽到江秘書說霍朝成要抓胡鳳全,理由是胡軍民指認胡鳳全是個假貨,真正的胡鳳全已經被對方給殺了,大家立刻就激動起來。
怪不得胡鳳全一直不肯去見胡軍民,難道這就是原因?
可是胡家可不止胡軍民一個人啊。就算胡軍民被抓了,無法看破胡鳳全了,胡家其他人呢,怎麽到現在都沒報案?
這一切,還得等他們抓住了胡鳳全才能知道。
然而,在胡家的公司,商鋪裏找了一圈,也沒找到胡鳳全的身影。眼看着天都要黑了,衆人便又分了好幾隊,朝着胡家的各個别院找去。
胡鳳全,也就是林墨還不知道外面有很多人正朝着他氣勢洶洶的趕了過來。他此刻全身放松,浸在了一浴缸的鮮血中。血氣上湧,在他的上端凝出了一小團黑色的霧氣。
這種血煞之氣可遇而不可求。所以林墨感覺自己的運氣還不錯。
他正準備進階先天,爲此,他殺掉了整整一千人。粘稠的血液彙集在了一起,滌蕩着這具身體的經脈,也沖擊着他早已是魔将境界的元神。
一千多具屍體有一大半集中擺放在了庭院裏。另外的已經被他制成了“天屍”,早已放了出去幫着他巡邏和覓食。說來也怪,他昨天晚上就屠殺結束了,然而經過了一整天,也沒被曝光。
付遠是法警局的執法隊長。天空漸漸暗下來時,他正帶着幾個人朝着胡鳳全位于城西的富人區别墅開去。
随車的小助手年輕漂亮,活潑健談。付遠覺得,很是身心愉悅。
“現在的人睡得可真早啊。”小助手看着兩邊黑漆漆的房屋,忍不住感歎道:“這才七點多還不到八點呢!燈就全熄了。”
窗外是急速後退的風景,連排的别墅被大片大片的樹木掩蓋着,昏黃的路燈下,一扇又一扇的大門直往後退。
“不太對勁。”付遠也注意到了這一片的情況,慢慢将車速降了下來,然後讓助手打電話給供電局,問問是不是這一片停電了。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不會是出事了吧?”付遠自言自語道。
小助手還有些不解,天真的看着付遠說道:“要不要下車敲個門問一下?也許隻是睡得早呢?”
像她的父母,一般吃完晚飯就準備睡覺了。天氣冷了,天黑得早,七八點睡也很正常。
付遠卻不同意。他臉色都變了,聲音也有些發抖:“你有沒有看過那個直播?”
小助手見付遠将車都停勒下來,表情嚴肅的問道:“是那個劫獄的直播嗎?”
要說這幾天什麽直播最有名,莫過于張安劫獄前做的那個。即便很多人沒有在線看到,但是随後就有人剪輯出了視頻流傳了開來。
現在别說是華夏,其他地方的人一樣覺得張安吹牛。
更有人直接開罵,覺得他們這麽有能力怎麽不去妖魔肆虐的地方替天行道。
小助手也是其中一員。
付遠點了點頭。
小助手微微松了口氣:“隊長!人吓人吓死人的好不好!你不會是想起了那個劫獄的人說的話,所以害怕了吧?放心吧,網上都說了,那姓張的滿口胡言亂語,沒一句經得起推敲的。他根本就是在恐吓我們呢!”
“萬一他們說的是真的呢?”付遠卻反問道:“如果是真的呢?”
小助手想了想,然後道:“如果是真的,那魔修爲什麽到現在還沒現身?他們那麽厲害,有必要一直躲躲藏藏的,不能示人嗎?”
付遠卻越發焦躁了:“躲躲藏藏?你看看這些别墅,這麽大一片區域的人如果都死了,你覺得他這還算是躲躲藏藏嗎?”
人家殺的夠嚣張的人,隻是他們沒發現而已。
“那也不可能啊。”小助手說道:“這麽多人呢,就沒一個來得及報警的?”
付遠道:“也許是夜裏殺的呢?”
小助手沉默了:他覺得付遠是想多了,卻又礙于對方是她的隊長,不敢明說。
因爲他們兩個的停下,跟在後面的車便超了上來。有人打了電話問付遠怎麽回事,付遠也答不出,隻好讓繼續往前開。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車子越往前開,小助手就越是覺得詭異,空氣裏也隐隐約約夾雜了一絲血腥味。
漸漸地,她就有些動搖了。
掏出手機分享了一下心情:“翡翠城富人區,大晚上的除了路燈,住宅區裏一盞燈都沒亮,死氣沉沉的,不會是遇見魔修了吧?”
拜張安所賜,現在華夏的民衆日常調侃時,總要加上這最後一句。
比如“你臉色好差,昨晚上遇到魔修了?”
再比如“我老公加班一夜未歸,他肯定是遇到魔修了!”
等等。
然而,沒有一條能像小助手這句話這般應景的。
她的好友紛紛點贊評論。
“那你可要小心了。”
“這位魔修很有性格嘛,專門禍害富人啊哈哈哈!”
“确定不是停電了?”
“遇到魔修了記得給個直播,或者拍個照片留念一下啊!他藏得也太嚴實了,我們還想見識一下呢。”
衆人的調侃緩解了小助手心裏的壓抑,她一條條回複了過去,然後一擡頭,卻見到了車窗外一閃而過的人影。
“隊長,你不是說沒人的嗎?”小助手立刻叫了起來:“我剛才才看到一個。”
付遠大概也看到了,他也終于放下心來,開着玩笑說道:“我這不是小心謹慎嘛。做我們這一行的,小心駛得萬年船!千萬要多看多想。甯可錯殺,不可錯過……”
巨大的刹車聲刺破了甯靜的夜空。
“我艹!”付遠罵了一句,立刻搖下車窗,探出頭對着前面突然停車的同伴喊道:“搞什麽啊!第一天就開車啊!不知道開個燈提示一下啊!”
差點就追尾了!
前面的車門很快被打開,從裏面跑下了幾個屁滾尿流的同伴。
“喪屍!喪屍啊!”
下來的三個人連滾帶爬,一邊逃命似的往後跑,一邊大叫着,讓付遠開門。
小助手很利索的将門打開,放了那三個人坐到了後座。
“快走!快點!”那三人一進來就催着付遠調頭開車:“喪屍來了!再不跑來不及了啊!”
付遠雖然聽的一頭霧水,可還是調了頭,迅速就往回開着。
他心裏緊張的砰砰直跳,暗想不會真的遇見魔修了吧。
小助手則轉頭朝後車窗看去,隻見那裏除了一輛孤零零停着的汽車,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哪有喪屍?”她問道:“還有,趙師傅呢?”
那三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聽到小助手問趙師傅的消息,其中一個便崩潰的大哭起來:“死了!車窗被砸了個大洞,喪屍就爬進來了。他抱着趙師傅就啃了起來,我們吓死了……”
一想到那個場景,三人就覺得頭皮發麻,隐隐作嘔。
正說着呢,車子咚的一下颠簸起來,付遠突然狂打方向盤,左左右右的在路上扭了好幾個s後才停下。
“不要停!”
後座的三人連忙叫道:“喪屍會追來的!”
付遠白着一張臉,喃喃道:“可我……撞死人了……”
“撞死就撞死了!誰知道他是人是鬼,你快點往前開啊!”
“就是,萬一是喪屍怎麽辦!”
小助手也是心慌意亂,居然被吓哭了:“那萬一是個人怎麽辦!我們都不下去救他嗎?”
那三人受不了了,其中一人朝着她就吼了起來:“要下去你下去!我們不去送死!”
“下去就下去!”小助手轉頭朝着三人對吼道。
正要開了車門出去,卻被付遠一把抓住了。
“别去!”他口氣急促,目光筆直:“你……你先看看前面,看看這是個什麽東西!”
小助手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這才發現順着車底爬上來,現在正趴在引擎蓋上的是個什麽東西。
那是個已經缺了半邊身子的人。雖然殘缺不全,卻依舊努力朝着前窗爬來!
“啊啊啊啊啊!”
尖利的叫聲差點沒刺破付遠的耳膜。
小助手連連捶打着旁邊人的身體,驚恐的大叫:“快點開車啊!快點!”
這話她都說晚了,因爲付遠早就加速朝着中央區開了過去。引擎蓋上的“人”被巨大慣性沖擊的飛了出去,然後迅速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