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應該會睡不着了。
哪知道腦袋沾了枕頭不過三秒,意識就模糊了起來。
黑甜的一覺睡醒後,他甚至迷糊了一下。
我是誰?
這是哪兒?
今天該穿什麽?
他困困的摟着柔軟的被子坐起了身,一眼便看到龜龜端坐在電視機前安靜的看着動畫片,不由心痛的說道:“龜龜,你堕落了。”
龜龜轉過頭,稚嫩的小臉上滿是問号。
“你還是個珠子的時候,都天天吵着要修煉的。”周甯道:“現在呢,你天天都在看動畫片!”
龜龜聽後,大眼睛閃着水花:“爸爸,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周甯一個激靈被吓得瞬間清醒了:“龜龜,我是親爸爸啊!你居然……居然敢威脅我?”
原來在龜龜心目中,他們親親父女的血緣關系還比不上一部動畫片!
明白了這個真相,周甯的眼淚都要掉下來。
“我沒有威脅爸爸啊。”龜龜卻迷茫的說道:“你的命魂隻差一點就要被撕裂了。我要是繼續修煉,爸爸你就沒命了!”
他們共享着生命和能力,也分擔着死亡和危險。
“而且這裏的幽冥道早就被關閉了。”龜龜接着說道:“你要是變成了鬼,除非像劉培他們被人收服,否則一輩子都要被困在死了的地方。”
那跟坐牢又有什麽區别。
劉培其實沒什麽感覺。因爲他自從混沌中醒來後,就一直跟着周甯東奔西跑。
但是韓菲菲與韓沫沫就有共鳴多了。她們死在了花園裏,變成鬼後離花園越遠,魂力越淡。必須不停的吞噬别的鬼魂以補充失去的魂力……
跟了周甯後,行動是更自由了些,但是思想又被禁锢了。
所以她們也不知到底是之前的狀态好,還是現在的狀态好。
唯一肯定的是,跟了周甯後,兩人的修爲都有了明顯的提高。
周甯聽了龜龜的話後,恍然大悟:怪不得龜龜再沒吵着要去吸魂力,也不再關心修煉的事。
其實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龜龜!都是爸爸耽誤了你!”周甯感動極了,撒開被子就從床上跳了下來,然後上前一把将人摟在了懷裏,可勁的搓揉了一頓,将龜****上的呆毛全都揉的翹起後才松了手:“你放心,爸爸一定會補償你的!”
龜龜的臉蛋紅撲撲的,清澈的眼睛裏因爲控訴而泛出了點點淚花。但是聽到周甯說要補償她後,她立刻就收了眼淚,轉而留下了不争氣的口水:“補償什麽?冰淇淋嗎?”
周甯便微微笑了一下,溫柔的回道:“冰淇淋哪裏比得上我對你的愛?傻丫頭,我要補償你更多的父愛啊。”
說出這句話後,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高大了許多,身後也一定緩緩綻放出了四個大字:父愛如山。
全然沒有注意到龜龜一瞬間的龜裂表情。
海上的旅途枯燥又單調。隻有每晚上的凄厲嚎叫聲能給他們的生活添上一絲調劑。
張天磊看着偵查圖上的跟蹤船隻一天比一天少,心裏也慢慢的安定下來。
也許是正好同路吧!
要不然怎麽一直都沒動手呢?
再不然就是他們在港口的那一仗顯露的實力太強,叫這些人心裏有了顧忌,就糾結起來了?
他猜了半天,也沒猜到原因。
因爲他腦洞再大,也猜不出周甯每天都在練習隐藏船隻的手段,時不時就要将整艘船弄的消失一陣。
而正是因爲這一點,倒叫跟在他們後面的那些船隻提防了起來。不僅因爲這艘船一到了白天就時隐時現的,還因爲這艘船每晚都會傳出的凄厲慘嚎!
每晚如此,這十來天了就從沒斷過!
幾個以謹慎著稱的資探隊已經轉道回航了。他們将明珠号的情況有償分享了一遍,結果越傳越神,慢慢的連五音城那邊都引起了警惕。
“幽靈?”周家望坐在沙發上沉沉思慮着:“肯定不是什麽幽靈。”
他站起身,背着手走到了窗邊,透過大大的落地窗欣賞着公司樓下時不時走近的美女們:“趙州城最近可有什麽動向?”
周梁撫了撫鼻梁上的眼鏡,言簡意赅的說道:“趙炳生如今以城主自居,現在正忙着赈災,忙着跟異能者公會協調賠償事宜,壓根沒想到他後方已經着火。根據我們的的情報看,那位趙顧小姐已經對她這位堂兄心存懷疑了。”
“哦?”周家望聽後,頓時就覺得有趣起來:“誰挑唆的?”
趙城主一直沒有兒子,女兒又小,其實這些年一直都依仗着趙炳生幫忙處理政事。所以趙炳坤接任趙州城城主一職,不僅是人心所向,更是闆上釘釘,絕不會更改的。而且據他看來,趙家也的确找不出更多的更出色的人了!
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有人能挑唆的趙大小姐跟趙炳坤對着幹了?
“是胡軍民。”周梁小心翼翼的回道:“他近來與趙顧走的極近。我們的情報顯示,他好似正在追求對方。”
周家望聽了,笑意一點點從臉上消散。
“胡家這是想吞下趙州城了?”他想起胡軍民在異能者公會裏發布的任務内容,若有所思的說道:“他是真的放棄馮秋意了?就因爲我那位堂弟?還是堂兄?”
周梁适時的提了一句:“那位登記的年齡是20歲。”
“那就是堂兄了?”他意有所指:“也不知他出色成了什麽樣,竟叫馮秋意與他生死不離了。”
周梁聽了,便連忙說道:“少爺,周特助不是調查過了嘛。那周甯也就是個中人之姿。想來馮小姐也不過是可憐他,覺得同命相憐罷了!”
“你們調查了誰?”
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沉悶的聲音。
周家望身體一顫,目中微微露出了一絲慌張。
秘書小姐緊跟着跑了進來,聲音慌亂:“周少!他沒預約!”
周家望已經轉過了身,他表情鎮定,眼露驚訝:“爺爺!”
他笑得春風佛面,溫文爾雅,往前急走幾步就托住了周善庭的腰背,一邊将對方穩穩扶到了沙發前坐下,一邊道:“您怎麽來了?”
說完他狠狠瞪了跟進來的秘書一眼:“你怎麽做事的?爺爺來了也不提前通報一聲!居然讓他親自走了上來!”
能不動聲色的走到公司的頂樓卻叫人毫無察覺,看來這公司裏老頭子的眼線還有很多!
秘書小姐委屈的咬了咬唇,默默的低下了頭。
周善庭揮了揮手:“不****的事。你讓她下去吧!”
一想到周家望剛才那個厲眼,那秘書既惶恐又不安,委委屈屈的退下去時,關門的手都在發抖。
周善庭看着那秘書走出去後,這才對周家望道:“說吧?你三叔調查了誰?我怎麽聽說跟馮家那丫頭扯上了關系?”
周家望面露猶豫之色,心裏則糾結萬分。
周甯的存在,說出來肯定對他不利。
但是不說的話,以周善庭的眼界和資曆,他隻怕也瞞不過去。
“怎麽,你還有什麽難言之隐不成?”周善庭闆着臉問道:“說!”
周家望深吸了一口氣,徐徐開口道:“爺爺,既然您聽到了,我也就不瞞您了!隻是您得先跟我保證,您聽完後千萬不要激動!”
周善庭一聽這話,整個心都吊到了嗓子眼。他厲眼上揚,嘴唇微微往下抿着,然後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
周家望便道:“爺爺,大伯那邊有消息了!”
周善庭霍的一下就從原地站了起來,然後一步就沖到了周家望身邊,死死捏着他的肩膀,激動的說道:“真的?”
他表情希翼,聲音顫抖:“你大伯在哪?他在哪兒!”
周家望隻覺得雙臂生疼,卻又不能抵抗,隻能強忍着不适回答道:“爺爺,您别激動!據我所知……大伯……大伯他已經去世了!”
此刻不用裝,他都是一臉的悲痛。因爲他感覺自己的雙臂都要廢了!
周善庭卻仿若雷劈,隻當自己是聽錯了:“怎麽可能?你撒謊!”
周家望心裏膈應,語氣斬釘截鐵:“爺爺!我沒撒謊!大伯他真的去世了!”
周甯填的資料是父母雙亡,那他大伯,可不就是去世了麽!
周善庭木木的松開了他,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雙頰上濕濕的,竟是老淚縱橫,哽咽的問道:“消息……消息有幾成真?”
周家望看到周善庭的模樣,心裏的不憤達到了頂峰。想當初他爸爸在戰鬥中失蹤時,他都沒見周善庭掉過一滴淚。如今換成了大伯後,老頭竟悲痛到如此地步!
難不成隻有大伯才是老頭親生的,他爸爸就是外面抱養回來的?
太偏心!
“九成真吧。”他故意道:“如果爺爺不信,過後再調查也是一樣的……”
周善庭站在原地,良久都沒有言語。
周家望擡頭一看,便見老頭臉上一片迷茫之色。他的雙眼依然渾濁,但是裏面又好似閃動着他無法明晰的回憶。他看着好似在正視前方,但是那目光卻遠了。
周家望知道,老頭這是在想大伯。
許久後,周善庭才從回憶中清醒過來。方才那一瞬間的脆弱就好似泡沫,随着他的清醒“啪”的一下就破了。他又重新成爲了那個積威日重的“太上皇”,睿智的雙眼與人對視時,你甚至會有一種他能看透你心底想法的錯覺。
“你們是怎麽肯定這消息的?九成真的判定,又是從何而來?”他問。
周家望與周善庭隻對視了一瞬,便很沒氣勢的收回了視線。
“爺爺,前段時間,有個人去注冊國民身份,基因樣本與我們周家嫡系對上了。”他低聲說道:“那人叫周甯。後來三叔去調查了一下,發現他與馮秋意住在一起。是個,二級的水系異能者。”
瞞是瞞不住了,倒不如說實話。
反正隻是個水系異能者,還是二級,跟他這個五級的雷系異能者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倒要看看老頭知道這消息後,要如何做。
周善庭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他似乎是想笑?但是看着又像是在哭?
周家望以爲自己眼花了,連忙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可等他再看時,周善庭已經面無表情的坐回到了沙發上。
“那你們怎麽不把他接回來?”他壓抑着心中的狂喜,不悅的問道:“我們周家是窮的揭不開鍋了嗎?我問你,你和你爸爸到底在想什麽?爲什麽不在第一時間将這件事通知我!你們很有出息啊!居然還聯合了老三一起瞞着我了……”
是覺得他老了,不配擁有知情權?還是在顧忌……
顧忌着那個孩子?
周家望在選擇把事情說出來時,就已經預料到周善庭會不滿了。如今對方雖然在生氣,但是表情還是平靜的。
至少比他預想的要平靜。
“我們也是想确認一下他的身份,以及人品。”周家望不卑不亢的回道:“他這麽多年流落在外,是誰教養,與誰接觸,是否會被敵人利用,這些都要考慮。畢竟,五十年的期限就快到了。這一次,五音城不容任何閃失!”
他的聲音擲地有聲,慷锵有力。但是周善庭聽了,卻是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然後呢?你們查出什麽來了?”他問。
周家望便低下頭,聲音更輕了一些。
“爺爺,就是什麽都沒查出來,才更奇怪。”他隐晦的說道:“他今年已經二十歲,但是過去二十年的經曆我們一絲都挖不出來。就好像,他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還有,自從他進了城,趙州城就傳出了魔物的消息。他在看守所裏,看守所裏就出了魔物。他在異能者公會,異能者公會突降大雨,電閃雷鳴的猶如魔物出動。他離開後,給他做測試的異能者莫名死了,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還有趙州城的城主,也是死的不明不白。”
他頓了頓,視線在周善庭臉上逗留了片刻,見對方依舊是木着一張臉,什麽情緒都看不出後,不由又有些憤憤的。
“還有,他和馮秋意成立了一個資探隊。一入海,整艘船就時隐時現,就跟幽靈一般,還經常傳出鬼哭狼嚎的聲音。再加上五十年的期限就要來臨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咬牙說道:“所以爺爺,我懷疑……我懷疑他跟魔物有關系!”
周梁身子一顫,然後死死的垂下了頭,不敢讓任何人看到他的表情。
“就憑這些子虛烏有的巧合?”周善庭冷笑了一聲:“五十年?現在離五十年還有整整一年的時間!”
周家望擡起頭,倔強的說道:“可誰能保證這五十年的期限就是一成不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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