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逼仄的籠子裏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着。
他怎麽就喜當爹了呢?
想到昏睡前,他曾被勾搭過,這心情就更加複雜了。
他肯定自己是堅守住了本心的!
可是孩子是哪來的?
還是那麽驚悚的從他魂海裏生出來的!
想到這裏,周甯又連忙搖了搖頭。
不不不,那不是孩子!
那隻是個會說話的珠子罷了!
可這珠子的聲音還挺好聽的——跟那個勾搭他的聲音一樣,聽着就與衆不同。
也許還真是一脈相承?
想到那個勾搭他的聲音,周甯便更加猶豫了:難不成在他昏迷之後,被那女子強迫着做了些什麽?
如此一想,周甯渾身的寒毛便噌的一下全都豎了起來。
莫名失身!還未婚先孕!這是要把他老爸老媽從棺材裏氣出來的節奏?
想到父母,周甯又深深歎了口氣,索性從原地坐了起來。探出手将籠門打開,他赤腳出了籠子,然後在船艙裏搜尋起來。
反正這一時半會兒的也睡不着,倒不如看看這倉庫裏都裝了些什麽。
回想起那些人跑進來清點箱子的緊張模樣,周甯便有些好奇。
這些箱子摞的十分整齊,外表看着都是木質,但打開朝外的木門後,便能瞧見裏頭還有一層半透明的玻璃箱。透過玻璃,周甯瞧見了一箱土。
他揉了揉眼睛,哦,沒錯,這就是一箱土。
他不信邪,一腳就踩在了短毛野獸的籠子上,将最上層的箱子打開後,取下了玻璃箱的頂蓋後,探手從裏面撚了一點東西出來。
呸!還真他娘的就是一箱土!
短毛野獸被周甯粗暴的動作吸引,立馬從原地立了起來。隻見它蹬直了後腿,伸長了脖子和利爪想要去夠周甯踩在它頭頂的赤腳。
但是它的爪子有些粗,鐵籠的縫隙又太小,夠了好幾下都沒成功。
周甯也不理它,而是換了個箱子繼續查看。
結果,依然是一箱土。
周甯有些懵了。難不成這些人遠渡重洋,還到孤島上跑了一圈,就隻挖了這幾百箱的土回去!
難道是現在都流行吃土了?
懷着将信将疑的心情,他又将剩下的箱子一個個全都打開看了一遍。
然後,他徹底懵了。
誰能想到呢,這幾百箱的東西,竟一大半都是土!另外的一些,也大多是從海島上挖走的植物,其中有三箱,分明是他晾曬在山洞裏的魚幹!
連他的小魚幹都不放過!這些人可真禽獸!
周甯腦子裏有些亂。他模模糊糊的感覺到世界好像變了,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了樓梯拐角處,透過圓圓的玻璃向外看去,隻見外面一片漆黑。船上的遠光燈也穿不透這黑暗,隻能吃力的照出一小段前進的航程。
倚靠在圓窗旁坐了一小會兒,依舊毫無睡意,周甯幹脆站起身繼續往外走。
白天的虛驚一場讓船員們上上下下都跑的有些疲憊,所以這會兒,絕大數的船艙都熄了燈。周甯這一路走來,竟是一個人都沒碰上。再上到二樓時,他看到有間屋子沒鎖門,便一貓腰的鑽了進去。
屋子裏沒開燈,所以隻能借着走廊裏的燈火勉強看到些輪廓。
“餐廳嗎?”
看着排列整齊的桌椅,周甯自言自語的說道。
如果是餐廳的話,那還真沒什麽可看的。周甯貼着牆壁,在屋子裏饒着走了一圈,幾乎一無所獲。正當他準備出去時,忽然聽到了走廊上傳來的交談聲。
“胡軍民?嘿!還真是你這小子!這麽晚了,幹嘛呢?”
“睡不着,出來溜達溜達。”
“睡不着啊!那你替我值個夜吧!我可困死了!”
胡軍民點了隻煙,淡淡回了個“滾”字。
“那算了……哎,說起來我也是你們的叔叔輩了。可你們一個兩個的有誰孝敬過叔叔的?沒眼色的東西!怎麽,連根煙都不給?”
值夜班的船員一邊唠叨一邊轉身走到餐廳裏搬了兩把椅子出去,拉着胡軍民就坐了下來,一副要跟他拉家常的樣子。
“軍民啊,之前在島上時,我聽那動靜好像還挺大的啊。怎麽今天去貨艙點貨的時候,還是一隻彩鷹一條狼犬?我說你們搞出那麽大的動靜來,怎麽連根毛都沒撈到?”
周甯在暗處聽了,這才知道下午進船艙裏點貨的正是這個值夜的船員。
胡軍民抽着老式的卷煙,明滅的火光在黑暗中一亮一熄。他聲音有些粗啞,不甚在意的說道:“不還有隻籠子麽。你瞎嗎?”
船員驚住了:“你說那個奴隸?怎麽可能!我還以爲是哪個落了單的同行咧!啧啧……我聽着那山洞裏傳出來的叫聲滲人的很,還以爲是個大家夥呢!”
胡軍民心情不佳,沒有多說的欲望,隻是可有可無的嗯了一聲。黑沉沉的夜色下,他面無表情的望着遠方,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原來是個野人。”船員卻興緻勃勃又有些可惜的說道:“這麽說他是連話都不會說了?這怎麽賣的出去呢?哎,隻希望那些土沒什麽問題吧。要不然這次可真虧大了!”
胡軍民此時已經抽完了一根煙,他站起身将煙頭扔進了大海,譏笑了兩聲說道:“虧不虧的,跟你又有什麽關系。我們虧的再多,也不會少了你的工資。再說了,那些世家們,可巴不得自己的奴隸不會說話呢。蠢貨!”
奴隸而已,隻要能幹活就行了。
而那些土,既然能種出無毒的植物來,又怎會有什麽問題。
蠢貨就是想得多。
就好似真的嫌棄了船員的愚蠢似的,胡軍民撣了撣身上的煙灰,連句道别都沒有,轉身就離開了。
而被莫名罵了一通,船員的心情自然不爽。看着胡軍民施施然離去的背影,他陰森森罵了句“你才蠢貨,你全家都是蠢貨”,然後拎着那兩把椅子走進了餐廳。
周甯早就融在了牆角的陰影中。值夜的船員根本就沒注意到,胡亂踢了那無辜的椅子兩腳,便罵罵咧咧的走了出去。
周甯又等了一會兒,确定沒人返回後,這才從陰影裏走了出來。
弄清了這些人在他身上打的什麽主意後,他雖說不怎麽高興,卻也終于有了底:既然将他當成了貨物,那至少在登陸前,他都不會有生命危險了。
可他們說的話很奇怪。那種輕描淡寫的語氣,就好像奴隸是個很平常的東西似的。還有什麽世家……
若不是他們的穿着十分現代,他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封建社會!
是他們不正常還是自己聽錯了?
難道這個世界真的變了嗎?
揣着一腦門的糊塗事兒,周甯怏怏回到了底艙。身上的破褲子被籠子邊緣的鐵絲劃了一下,“刺啦”一聲被撕下了一大塊,徹底變成了短褲。不過他已經不像在孤島上那麽心痛了,将那塊破布随意一扯,便扔到了隔壁的籠子裏。
原本無所事事,隻是甩着尾巴半卧着的狼犬“嗖”的一下就蹦了起來,一個猛撲對着那塊破布又撕又咬,沒玩一會兒,就将那破布撕成了無數的纖維碎片。
“這戰鬥力,還真不賴。”
周甯咕哝了一聲後,心事重重的睡了。
一夜無夢。
第二天一早,來底艙喂食的船員發現了彩鷹的不對勁,立刻呼叫了隊長。連帶着各種看熱鬧的,将本就沒多少空地的底艙擠了個水洩不通。
“劉培,它這是怎麽了?你能治嗎?”隊長霍遠鵬焦急的問道。
劉培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他仔仔細細的将彩鷹檢查了一遍,不太确定道:“瞧着好像是傻了,異能也沒了。隊長,你是知道的。我隻能治療一些外傷,或者淨化一些不太烈性的毒藥,再多的,卻不能了。”
“什麽!傻了!好好的一隻二階彩鷹,就這麽變成了一隻傻鳥!”霍遠鵬的弟弟霍遠林聽後,卻立刻驚叫起來:“劉培,你不會看錯了吧?”
多好的一隻彩鷹啊,聰明伶俐又乖巧聽話,怎麽就變傻了呢!
他不信!
被人當衆質疑,劉培頓時就有些不爽,臉色唰的一下就黑了,冷冰冰回道:“副隊要是不相信,等上了岸,去異能公會檢測一下不就好了。這鳥要是異能還在,哪怕是傻了,賣出的價錢也能抵消檢測費了。”
霍遠鵬原本也有些質疑,但也不願得罪了劉培,隻能虎着臉對霍遠林呵斥道:“老二,你給我閉嘴!是你懂得多,還是人劉培懂得多!再鬧就給我滾出去!”
罵完了親弟弟又轉過頭給劉培道歉:“他年紀小,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彩鷹可是我們花了大價錢買來的,真要傻了,就虧死了。他也是心疼錢。”
好說歹說,這才叫劉培緩和了臉色。
隻是還沒等他開口再說些什麽呢,便聽到隔壁籠子裏哐哐哐的響了起來。
轉頭一看,卻隻見一條黑影從旁躍起,沒有半絲猶豫的一口咬在了霍遠林的胳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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