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當他扶着額頭坐起身後,才發現自己被人關在了籠子裏。
他微微皺起眉頭,四面環顧了一圈。
一間不大的屋子,四面看不到窗戶和門,隻在過道的盡頭,看到幾級樓梯。低矮的天花闆上,貼着與過道平行的燈條。昏暗的光線下,一個個木箱摞在四周,将屋子擠得滿滿當當的。
關他的籠子左邊,裏頭住了一隻似犬非犬,似狼飛狼的短毛野獸。而右邊,則鎖了一隻尾羽豔麗的怪鳥。
見到周甯醒來,短毛野獸微微擡了一下頭,然後又卧了回去。長尾怪鳥則掀了一下眼皮,和周甯對視了片刻後,才又重新閉了眼。
“鄰居”們都很安靜,周甯抑郁的心情變得有些微妙。
因爲籠子的高度不夠,他隻能坐着。探出手臂在籠子外面的把手上輕輕擰了一下,“吧嗒”一聲,籠子就這麽開了。
這些人怕是把他當成了什麽都不懂的野人吧。
竟連把鎖都沒有。
周甯心情複雜的想着,然後利索的從籠子裏爬了出來,轉身又關上了門。
短毛野獸抖了抖耳朵,并未理會。
長尾的怪鳥倒是有些好奇,直勾勾盯着周甯,一直目送他走上了樓梯。
七八級的樓梯爬上去,周甯在拐角處看到了一扇圓窗。透過圓窗朝外看了一眼,他終于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他在船上!
船在海上!
他終于能離開那座孤島了!
強行抑制了要歡呼一把的沖動,周甯隻在原地無聲大笑了幾聲,便又轉身繼續往樓梯上方走去。他肚子很餓,卻也知道船上的人對他并不友善,因此腳步放的很輕。
樓梯上方出口處并沒有人守着。周甯躲躲閃閃的,很快就找到了廚房的位置。摸索了半天,卻隻找到了幾顆幹癟的西紅柿。
這玩意兒他已經好久沒吃過了,所以一個不留意,便将幾顆西紅柿全吃光了。
雖然表皮看上去有些幹癟,但裏頭汁水很足。周甯吃的很滿足。
又翻了翻,在洗手池下面的碗櫃裏,周甯又找到了三袋壓縮餅幹,四瓶沒有開封過的純淨水。
毫不客氣的将東西全都抱回了底艙,藏在了角落的箱縫裏,周甯的心情相當愉悅。不需要操心食物,更無需擔憂路途,他決定回到籠子裏美美的睡上一覺。
哐!哐!哐!
隻是他才躺下,便聽到了鐵鏈拍打鐵籠的聲音。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激的他牙根都酸了,周甯睜開眼,與那隻長尾的怪鳥互瞪。
“你幹嘛?”他憋着火問道。
怪鳥伸了伸爪子,指了指周甯藏東西的地方。
這是要打劫他的口糧?
“不給。那是我的。”周甯毫不客氣的拒絕了。
經曆過忍饑挨餓的日子,食物對于他來說,地位很高,是輕易不能相讓的珍貴财物。
哐!哐!哐!哐!哐!哐!
這怪鳥十分聰敏,竟好似聽懂了周甯的話,眼神一下子變得兇狠起來,腳踝上的鐵鏈子拍打在鐵籠上,聲音越發的刺耳。
更氣人的是,那隻短毛的野獸也站了起來,喉嚨裏咕噜咕噜的發出了威脅的聲音。
呵呵,這是黑社會老大帶着小弟來收保護費?
周甯都被氣笑了,冷哼了一聲譏諷道:“說不給就不給!有本事你們來咬我啊!”
兩隻被鎖住的畜牲罷了,又不會開籠子,他怕個球!
看着周甯嚣張的樣子,怪鳥的眼睛瞪得滾圓,脖子上的翎毛炸開後,整個鳥身幾乎膨脹了一圈。受它的影響,短毛野獸也一邊嘶吼一邊不停的朝着他的方向撲來。看到這倆畜牲兇殘的樣子,周甯覺得,若是沒有鎖鏈和鐵籠,他這會兒鐵定要被分吃了。
看着怪鳥和野獸恨極了他卻又拿他無可奈何的樣子,周甯隻覺得心情十分的飛揚,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透着幸福的味道。
怪鳥偏頭瞪視了周甯一會兒,就在周甯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譏諷的表情越來越誇張時,它脖子一仰,突然間高聲大叫。
“滴滴滴滴滴滴滴——”
“抓小偷啊!有小偷啊!”
“滴滴滴滴滴滴滴——”
“快來人啊!有人偷東西啦!”
無論是機械的電子警報音,還是夾雜着驚慌情緒的人類的呼喊聲,這破鳥竟都模仿的抑揚頓挫,惟妙惟肖。
周甯整個人都懵了。
這破鳥,難不成是鹦鹉的高級進化種?
船艙上很快傳來了動靜。蹬蹬蹬的腳步聲不斷,不停有人喊着:“警戒!警戒!有海賊偷襲!”
刺耳又急促的警笛聲後,整個船上的人都動了起來。尤其是船艙這邊,不一會兒就來人找了一遍。在确認過箱子沒少,籠子也沒丢後,來人才又急匆匆離開了。
半個小時後,整個船艙都安靜了下來。周甯郁卒的躺在了自己的籠子裏,“死不瞑目”。
怪鳥則依舊站在它的橫架上,居高臨下的望着他。在它的食盆裏,還殘留着壓縮餅幹的碎屑。水盆裏的水也是剛添的,又滿又幹淨。
短毛野獸也已吃飽,便再沒了那萎靡不振的樣子,而是不停在籠子轉悠着玩着自己的尾巴。
被兩隻畜牲欺負到如此地步,周甯的心情相當壓抑。他背過身,面對着籠子的裏側而卧。翻湧的腦海裏,卻已經有了怪鳥和野獸的幾十種死亡計劃。
“爹爹,我也餓。”
清脆的童音在耳邊響起,把周甯驚得重新坐了起來。
“張嘴就認人爲父,你還要不要鳥臉了!”他斜眼鄙視着怪鳥,義正言辭的罵道:“爲了一口吃的,你連鳥類的尊嚴都不要了嗎?”
他不發威,這破鳥還可勁的欺負起他來了!
怪鳥依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眼神裏寫着****兩個大字。
周甯正要再罵,卻突然傳來了一陣失重般的眩暈感。全身痙攣了片刻,腦子裏又脹又疼,周甯感覺好似有什麽東西要破體而出了。
然後,他便感到靈魂缺失了一塊,整個人都空虛了起來。巨大的落差感後,一枚幽藍的珠子憑空現出,繞着周甯轉了兩圈後,又猛地朝那隻怪鳥沖去。
怪鳥全身的羽毛炸起,拖着鐵鏈不斷的往外撲棱。短短的一瞬間,它隻來得及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卻在片刻後就消去了聲音。周甯被這叫聲驚得毛孔都豎了起來,再轉頭看去,卻見那怪鳥已經徹底安靜了。
隻是它眼神呆滞,木木的站在橫杆上一動也不動,竟是半點靈性都沒了。
“哎呀,好飽啊!”
藍珠子從怪鳥身邊繞了回來,然後咻的一下又沖進了周甯的魂海。就像魚兒回到了水中,它在周甯的魂海裏舒适的遊動着,傳遞着無比愉悅的滿足感。
周甯驚駭了。他這才發現,自己竟能感受到靈魂的存在了。
如果那缥缈不定的虛無就是靈魂的話。
“你是什麽東西……”
周甯哆哆嗦嗦的問道。
妖精?鬼怪?
爲什麽會寄居在他的靈魂裏?
“爹爹,我是龜龜呀!你怎麽不認得龜龜了!”
聽到周甯的詢問後,小女孩委屈的叫了起來。
周甯更驚悚了,扯着嘴角難看的笑了起來:“我……還沒結婚呢……”
更準确的說,他還是個處男呢。
除非是喜當爹,否則哪生的出你這麽能幹的女兒來。
龜龜感受到了周甯的排斥,情緒瞬間就低迷起來,連帶着周甯都有些胸悶難受了。
“龜龜是在爹爹的魂海裏出生的,要是爹爹不要龜龜,龜龜會死的!”小女孩越說越難過,到最後竟哇哇大哭起來:“哇!爹爹不要龜龜了!嗚嗚……龜龜要死啦……嗚哇嗚哇……”
如果說這世界上有什麽聲音比金屬的摩擦聲還要令人難以忍受的話,周甯覺得,那便是這小孩的哭鬧聲了。
這一陣又一陣的環繞立體聲,既不會間斷也無法暫停,烏拉烏拉的簡直魔音穿腦。
周甯覺得腦門上青筋直跳,就連落在孤島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也沒失去的冷靜,這會兒竟全都飛走了。
“要要要!我要!”他終于妥協了:“不就是做你老子嗎?行行行。老子隻求你别再哭了,行不……”
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