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體微微顫抖,問道:“他說的,是真的嗎?”
旁邊的凝柔沉默不語,難怪她最近總是失神,或許早就料到會有這天。但我又豈能讓她有事?看着裏面斷了腿的‘分身’,心痛到了幾點,沉聲道:“雨嘉,你們先走吧。”
“哥哥,我不走。”雨嘉倔強的說道。
“聽話!”我幾乎是吼出來的,這也是第一次兇雨嘉,然後深呼吸了一下:“聽話,留下兇多吉少,我會盡全力保護凝柔,就算實在無法逃生,我們也能死在一起。”
就在此時,旁邊的凝柔将我抱住:“小龍,别做傻事,裏面的是分身,不信你看。”
說着,她拿出一把小刀,劃破白玉般的手指,血液流淌出來,然後在我嘴唇上抹了一下。
腥的,的确是血。
“這又是怎麽回事?難道兩個都是真身?”
凝柔點點頭:“我的分身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能量分身,另一種是實體分身。能量分身,會将我的實力和精神力帶走一半,如果分身死亡,則永久損失實力和精神力,且距離有限,超過一百米就無法控制。另一種是實體分身,不止帶走實力和精神力,還會帶走一半靈魂,如果死亡。。。”
這個分身如果死亡,就意味着會失去一半靈魂!
作爲道士,靈魂有多重要,我再清楚不過。
但計劃已經成功,若救凝柔一人,整個地球都不得安甯。
可爲什麽要我和凝柔承擔這一切?我們隻是普通人,隻想要普通的生活!
我内心掙紮,多希望躺在裏面的是我!
凝柔緊緊抱住我:“小龍,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讓我保護你一次,好嗎?你總是把所有事情扛在自己身上,邪光派大戰就是這樣,現在你想保護地球,壓力太大,我想爲你分擔些什麽,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讓我做完。況且,我發現這個能力的時候,就已經做了萬全準備。”
凝柔的目光溫柔而又堅定,自從相識以來,一直是我在保護她,而今天,她想保護我。
可是代價太大了!此刻我的心,就像被萬箭穿過!
雖然很想拒絕,但卻不能,于是目光濕潤的說道:“無論發生什麽,我會永遠愛你。。。”
話音剛落,石室裏斷了雙腿的‘我’忽然全身爆炸!血雨漫天!
是震天雷!而且不止一顆,足足有十幾顆的樣子!藏在那分身的身體各處。
要知道,震天雷威力極大,一顆就能炸傷八級妖獸!十幾顆同時爆炸,那分身完全被炸碎!濺得光罩上滿是鮮血!
我心如刀絞,原本在裏面的應該是我,可凝柔早就安排好一切,我都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換了震天雷,顯然早就做好爲我犧牲的準備。
随着分身爆炸,凝柔痛苦的低吟一聲,身子向後倒去。
我趕忙将她抱住:“凝柔,你怎麽樣?”
她已經昏迷,但表情還是很痛苦,那是來自靈魂撕裂的痛感!
我将她橫抱起來,向外走去。
達瑞斯在傳送陣石室喊道:“站住!”
我沒有理他,頭也不回的離去。。。
……………………
一小時後,趕回玉環山。
齊馨蘭跪在地上,心髒處插着一把飛劍,面色蒼白,正在受衆人盤問。
所有人都受了重傷,見我回來,玉天道長咳了幾聲,問道:“達瑞斯呢?”
“被我關在地底迷宮,應該出不來了。這都是凝柔的功勞,她爲此付出巨大代價,靈魂消散一半。”
“什麽?”玉天道長走了過來,一番後,凝重道:“的确靈魂受損,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将事情簡單講述一遍,但關于幽冥、筆記本和傳送陣石室的部分隐去,隻說把達瑞斯騙進迷宮。
“地底迷宮嗎?倒也是個辦法,至少他短時間内出不來了,能爲我們創造些喘息之機。”
玉天道長說錯了,因爲達瑞斯還能出來的可能性很小。
首先,他生性多疑,不敢輕易使用傳送陣。
其次,雨嘉撿回了空間戒指,并在回來的路上,發現達瑞斯有個習慣,就是将物品分類擺放。所以,其中一個戒指放着雜物,一個放武器,一個放衣服,一個放珠寶,還有一個放妖丹,有數百顆之多!光是七級的就有十幾顆,還有幾顆光澤更亮的,應該是六級和五級。
達瑞斯分類擺放這個習慣,反倒害了他自己。據我猜測,就算他身上還有,肯定也是高級别的四級妖丹。
傳送陣需要顆七級以上的妖丹才能啓動。
而戒指裏五級妖丹隻有兩顆,所以,他身上還有顆四級妖丹的幾率不足百分之十。。。
但我懶得解釋,轉問道:“玉天道長,凝柔的靈魂可有辦法修複?”
玉天道長搖搖頭:“無法修複。兩百多年前,我曾見過一個靈魂受損之人,他昏迷了三十五年才清醒過來,但有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而且他的靈魂受損程度,遠低于你未婚妻,所以她多久能醒,就要看造化了。”
我抱着凝柔的手微微一緊,昏迷了幾十年,甚至更久嗎?
不要緊,凝柔,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就在此時,毒火說道:“若想讓她醒來,貧道有個辦法,隻是弊端比較嚴重。”
我搖搖頭:“用邪術嗎?算了,我會尋找其他方法,或者等凝柔自己醒來。”
花妙詩怕我太過傷心,便轉移話題:“公子,我和毒火、司畫抓到了齊馨蘭,她會隐身,我們廢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她抓到。她是這一連串事件的始作俑者,現在交給你處置。”
原來,齊馨蘭一直躲在附近,她還指望蜀山和幻雨閣戰敗,然後殺光其餘四個家族。
我将凝柔交給雨嘉,然後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齊馨蘭跪在地上,用僅剩的一隻手臂撐着地面,發型淩亂,心髒上插着一把飛劍。因爲達瑞斯殺了虛天道長,所以皓天道長一怒之下,便要爲同門報仇。
齊馨蘭憑着一口先天之氣才撐到現在,她聲音雖然虛弱,但目光卻充滿怨恨:“爲什麽阻止我報仇?爲什麽!”
我反問道:“那你又爲什麽殺我父母?”
“我已經放你一次,可你還要擋着我報仇!但凡擋路的,都該死!”齊馨蘭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劇烈咳嗽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吼道:“我受盡折辱,還低賤的活着,就是爲了報滅族之仇!你們爲什麽要保護兇手!既然這麽好心,那齊家滅族之時,你們又在哪裏!”
衆人沉默。
齊馨蘭仰起脖子:“不是要殺我嗎?來啊!可惜我隻有一條命,不夠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人殺!李小龍,你不是也想殺我嗎!來啊!”
我微歎口氣:“之前,幻雨閣的‘王’尊問過我一個問題。他說,如果有人殺了我的至親,我能原諒嗎?我當時跟他說,無法給出答複,但總有一天他會知道我的選擇。”
衆人都在認真傾聽。
齊馨蘭問道:“那你的選擇是什麽?”
我遙遙望着慶天市的方向:“如果殺了你可以讓我父母活過來,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動手,可那現實嗎?你不過是個可憐蟲罷了,我不想像你一樣,雙手沾滿血腥。”
“我可憐?我沾滿血腥?難道我報仇是錯的嗎!!”
我轉回目光,看着她因激動而扭曲的臉:“你沒錯。如果是昨天的我,或許會在你身上補一劍。但今天我想通了,殺你,并不能挽回什麽,就讓這怨恨到此爲止吧。”
齊馨蘭愣了一下,五官恢複平靜,沉默半晌後,問道:“你後悔救我嗎?”
“事已至此,沒什麽可後悔的,隻能說命運弄人。”
“命運弄人?”齊馨蘭重複一遍,流下兩行血淚:“命運爲何如此對待齊家!”
說完,她抓住胸口的飛劍,用力向上一劃,一直劃到了頸部,然後重重倒在血泊中。
這個舉動,誰都沒有阻止。
我給自己開了個陰眼,靜靜等待。
很快,齊馨蘭的靈魂飄了出來,她先是看了看自己的靈魂,然後說道:“李小龍,幫我最後一個忙。”
人都死了,我也沒必要爲難她,于是點頭道:“隻要不過分,可以。”
“大仇未報,我沒臉去見族人,也不想繼續受苦,打散我的靈魂吧。另外,把骨灰灑在海裏。”
這要求并不過分。
就算她不說,蜀山和幻雨閣也不會放過她的靈魂,因爲即便隻剩靈魂,也能闖出大禍。
毒火走了過來:“你是赤矢命,此舉會黴運纏身,所以還是。。。”
我擡了下手:“不必,齊馨蘭希望我親自動手。”
“呵,你這人,我都開始羨慕徐凝柔了。”齊馨蘭目光有些恍惚,仿佛想起了什麽:“曾經也有個愛我的人,齊家覆滅後,我去找他,可他竟然用我的行蹤以換取賞金,那種絕望,徐凝柔永遠都體會不到。。。你父母的死,我很抱歉,當時我已經被控。。。”
不等齊馨蘭說完,我便從掌中噴出一道火焰,将她打得魂飛魄散。
因爲有些解釋,是多餘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