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跟他走了。
“媽媽,媽媽。”一道哭腔的娃娃音響了起來,奶聲奶氣的,哭的安錦心都碎了。
安錦想起了她的女兒和兒子,他們還那麽小,該怎麽辦啊。
她擡眼看着他,心在滴血,在煎熬,她沒辦法跟他走了。
小乖和初堯還那麽小。
巨大的悲傷瘋狂的纏繞着安錦,她眼淚嘩嘩往下掉,想留住他,不想讓他離開。
“容華。”她聲音沙啞而悲沉,眼睛紅的厲害。
以往安錦這樣,四爺多心疼啊。
他猶豫了。
“安錦,回去吧。”他蜷縮了一下手指,笑着收回了手,臉上的表情落寞又哀傷的望着她。
倆人之間突然就像隔了堵牆,銅牆鐵壁誰也無法越過去,周圍一下子亮了,破舊的樓房,一眼望去,滿目瘡痍,周圍的屍體,堆積成山了。
這是那?
他爲什麽在這裏。
安錦看着他那張臉,心好痛啊,撕裂開來了。
“容華。”安錦眼睛紅了,驚恐瞬間席卷了她全身,
她拼命的去抓他的手,隻是抓了個空。
世界白了,又黑沉了。
他變成了一團黑霧,跟周圍的黑暗融爲一體,她找不到他了,也看不見他了。
安錦渾身都在抖,指甲掐進了血肉裏,抑制不住的恐懼。
“回去吧。”
安錦無聲的淚流滿臉,哭的悲戚又無奈。
“容華。”
“病人有意識了,夏醫生!”
她聽到器械的聲音和人淩亂的腳步聲,匆忙聲。
容華下葬了。
那是一個陰雨綿延的天氣,天空中下着小雨。
容音婉和容初堯都穿上了黑色的衣服,由容也和顧心語帶着走,一路上,小乖眼眶紅的厲害,低垂着頭,總是忍不住抽泣,無聲,小聲的哭着。
初堯面無表情的随着大人走,右手牽着妹妹,眼睛陰冷的可怕。
容也小公舉臉色發白,越發的陰沉了,他好像一瞬間長大了,變成成熟穩重了。
可成熟長大的代價,太大了……
他哥,終究還是沒逃過一難。
他什麽都沒辦法改變,容也從來沒有如此的唾棄過自己。
他不知道啊,他哥滿的這麽深,X先生,這個他永遠觸及不到的可怕的人物,是他哥。
可那又怎麽樣呢?
他會怕嘛?
他一點都不怕,隻要他哥能回來。
容也沒哭,隻是眼睛有些發紅,他知道,未來,容家,得靠他了。
他的倆個小侄女和小侄子還這麽小,他得強大起來啊。
他哥要是看見他們被别人欺負了,該多難過啊?
等人走光了,容也再也忍不住在他哥的墓碑前嚎啕大哭了起來,他哭的渾身都顫抖了起來,哭的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
那天,天空中還下着雨,把他的頭發都給打濕了。
代枭遠遠的站在樹後看着,腳下一堆的煙頭,他眼睛猩紅的厲害,腦袋漲的難受,手指被捏的泛白。
“容華,是被出賣了。”
傅斯年陰沉着眼眸,閉了閉眼:“把人找出來,弄死他全家。”
代枭掐滅了手中的煙,冷笑道,那笑容殘忍又嗜血:“一個活口别留。”
“容也還小,很多事情,他不懂,傅斯年,以後你帶帶他。”代枭喉嚨有些沙啞。
傅斯年颔首,眼神陰翳,不用代枭說,他也知道。
“安錦”
倆人瞬間沉默了起來,代枭抽煙抽的更狠了。
“重度抑郁症,有自殺傾向。”
一時之間,相顧無言。
他們都清楚,這倆個人,性子都倔,認死理,如果換成安錦,容華也一定會崩潰,甚至會進行一場大屠殺,讓所有人爲她陪葬!
可如此,他們兄弟沒了。
安錦再厲害,終究是個女人,女人,是男人應該保護的。
安錦醒了,沉默着不說話,一坐就是一天,容四爺的葬禮,她沒去。
夏盛銘說,他師姐這是抑郁症的征兆。
顧心語哭的眼睛紅了,容家的人也不敢去刺激她,滿着她,把容華下葬了。
容氏集團的資産被調查,容家上上下下的幾口人都被查了。
然而,讓他們震驚的是,容氏集團是在安錦的名下,那麽大的一個集團,安錦是最初的法定代理人,也就是說,容氏集團剛建立的時候,填的就是安錦的名字。
他們不信邪的查了裏裏外外的所有資産,都是幹淨的,沒有涉嫌……的資金。
那些巴望着容氏集團倒閉的人,頓時都臉色白了。
容四爺是X先生這件事情,屬于避而不談的秘密,知道的人都被嚴令封口,再加上容丞和顧心語,容家老爺子,容老夫人這幾人的身份,是不允許外傳的。
外面的人隻知道容家出事了,容四爺車禍身亡,卻不知道,這個容家大少爺,當家家主,到底還有着怎麽樣的可怕身份!
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容四爺的死,被掩埋進了上面的檔案裏面。
容丞被牽扯,降了兩個等級,顧心語原本該被停職處理,但她确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如今又沒了兒子,上面的人也照顧到了她,讓她繼續擔任。
顧心語沒說什麽,隻是第二天,遞交了辭職信,末尾附加一句:人老了,力不從心了。
對于這樣的處決,某些人并不滿意。
安錦現在情緒不穩定,孩子都是由顧心語帶着,小乖和初堯乖巧聽話,根本不怎麽需要他們照顧。
寂靜的大廳,安靜的能聽得到人的呼吸聲。
綿長而沉重。
安錦坐在大廳中不知道坐了多久,腿麻了,眼睛澀澀的,她看向門口,望眼欲穿了也沒見到那道熟悉的人影。
吃着鎮定的藥物也無濟于事,排除不了她心中的哪股恐懼和痛苦。
安錦低頭垂眸,一遍一遍的打着那個熟悉的電話号碼,對面永遠是無法接通的冰冷的女聲。
她的脾氣也越發暴躁充滿了戾氣。
她知道自己病了。
安錦有些脫水一樣靠在沙發上,拿出抗抑郁的藥直接吞了進去,幹澀的藥有些難以下咽,她難受的流了一行淚。
說不清楚那裏難受。
渾身上下都好痛。
有好幾次,她想着,從樓上跳下去就好了,一切都解脫了。
她就可以去找他了。
直到這一刻,安錦突然就理解她母親了,她不怪她了。
人原來有時候,是真的不想活了啊。
可她不能讓她和容華的孩子去步她的後塵。
吃了藥,她睜着眼睛盯着天花闆發呆,直到天空泛白,她眼睛發澀澀,依舊是沒有絲毫的睡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