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下去了嘛!夏夫人自暴自棄地想,我就是躲在男人後面,不夠女人,怎麽啦?!
心情十分不好的夏夫人回了女息一個相當挑釁的笑容,在女息的憤怒的目光戳過來的時候,手一抖将車簾放了下來,留女息在外面叫陣。
留在車裏也讓人窒息,車簾擋住了大部分的光線,還是能讓夏夫人隐約看到小女孩臉上的紅痕。那位“長輩”還拽着小女孩兒的手,不讓她動。
我就說怎麽這麽奇怪!這麽多的遺屬,就鬼迷心竅地天天跑到門上去找這一家!回來這麽用心的教導!怪不得被不相幹的老妪訓斥還聽得那麽開心,那麽恭順!
夏夫人用力瞪向女杼,女杼詢問女兒:“你要做什麽?”
衛希夷這次出乎意料地勇敢:“我剛看到吊着的人是胳膊吊的,太叔也說風幹什麽的,要是沒死,我想……”
“你想把人弄下來啊?你怎麽弄啊?看到杆子底下的人了嗎?你打得過?随便什麽人,是不敢在天邑這麽幹的,随便什麽人,也不至于讓太叔繞道。”至于沒繞過,那是意外。
輕軟堅定的童聲在車廂裏緩緩響起:“我發過誓,要砍掉所有會吊死人的旗杆,現在砍不掉,就先把上面的人放下來咯。”
女杼手一松,從瞪視變成了淡漠:“那就下去看看吧,帶着腦子去。”
衛希夷沖母親露出一個笑來:“哎。”
夏夫人覺得,這聲音怎麽聽,怎麽歡快,好像得到允許去逮兔子的小狗,頓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升了起來,伸手想去捉她,将将差了一個指尖的距離,讓衛希夷跳下了車。
夏夫人又恢複了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地問女杼:“就這樣讓她下去了,可以嗎?”
女杼将兒子抱到膝上,單手拂過兒子的眼睛,拍着他哄他入睡,口氣是一貫的冷靜:“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不讓她去,我才該擔心她接下來會做什麽。”
夏夫人咬牙切齒地問道:“您總是這麽對子女的嗎?”
“嗯?”
“這麽無情,”夏夫人低聲斥道,“眼看着他們掙紮。”
女杼輕蔑地笑了:“我的兒女,我教得很好,不勞費心。至于出現在府上,陰差陽錯而已。貴府的一切,不是我的我不沾,我現在享有的,是亡子的。”
夏夫人倒抽了一口涼氣,恨聲道:“夫君他哪裏做錯了?他那麽想要一個家!爲了這個,他甚至忍了一乳臭未幹的小白眼狼這麽多年,就是爲了一個家!您呢?您都做了什麽?您當年走了,現在又來了,來了還是這樣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女杼平靜地問她:“我今年死了一兒一女,你覺得我應該很快活?”
夏夫人氣結:“您在和我裝傻嗎?夫君他心裏有多麽苦,他快要被逼瘋了。”
女杼看了夏夫人一眼,中肯地道:“你現在的樣子,才是快要瘋了。你瘋了,他怎麽辦呢?”
“您心裏還想着他嗎?當年滅瓠的是老王,不是夫君!他的母親在生下他之後就跑了,世人都說他不知所生,不過是爲了掩飾而已。這件事情他背負了太久,他做夢都想要一個家……”
女杼面頰一跳,看向夏夫人的時候,目光又恢複了平靜:“他現在已經有了,你該做的,不是跟我生氣,是去跟他生幾個孩子,家就有了。總把心思放到亂七八糟的地方,不是心疼他的做法。在他面前少裝!他又不傻,你裝來裝去,像是和他貼心的樣子嗎?拿出這個氣勢來,收拾了你隔壁那個小子,才是幫他。”
夏夫人自以爲不是個笨人,今天卻接連被打擊,整個人又呆了一下,覺得品出了一點女杼的意思,心中又有些喜悅:“您有心,爲什麽不自己跟他講呢?您說的比我說的有用。”
女杼不領情地道:“關我什麽事?”
夏夫人氣結。
女杼道:“那天,登門作戲的那個人,叫姬戲?你願意跟他生個孩子嗎?”
夏夫人臉都氣青了:“請您自重,這種話怎麽能……”說到一半,又臉色雪白地住了口。
女杼道:“一個兇狠的老人,威嚴又醜陋,聰明而瘋狂。别人都說他功業蓋世,壘成他功業的白骨裏,有一堆是你的親人。有意思嗎?你們一起出現,你眼下是美麗的卧蠶,他眼底是鼓脹的眼袋。誰說輸了就要認命的?”
夏夫人頓時失了氣勢,懾懦道:“可是您回來了,還對他說了很多,幫了他……”
“他是好人啊,你以後好好照顧他吧。”
“啊?”
“我們本來就沒打算在龍首城久留,早就想去瓠地了。如果呆不下,就再南下好了,總能找到一片安身的地方。我說過了,我吃的是我兒子的飯。他死了,留下什麽,我就享用什麽。”
“您不能——”
“我就這麽幹了。”女杼果斷地道。
夏夫人還想說什麽,外面忽然響起一陣驚呼,她與女杼對視了一眼,一齊伸手打開了車簾。北風卷着細雪飄了進來,落到二人委落在車廂底闆的長裾上,前仆後繼。兩個女人都失了去理會的心思,眼睜睜看着衛希夷向着旗杆走了過去,細小的雪珠變成了大片的雪花。太叔玉手中變戲法一樣多了一柄長弓。
夏夫人親自動手扯過執事來問道:“怎麽回事?”
執事匆忙地道:“女息說,從她的鞭子下面過,不用金戈兵刃,獨自一人能将旗杆上的人帶下來,誰能做到,上面的人就歸誰。不論死活。”
兩人看向臉色比天上鉛雲還要黑的女息,隻見她右手前伸在胸前,橫握着一支馬鞭。這個高度,成年男子必須低頭躬身。再往被不斷飄落的雪花幹擾視線的旗杆望去,旗杆高約三丈,上面伸釘着一隻巨大的銅環,銅環下粗壯的麻繩系着一個小女孩的雙腕,将她吊了起來。
夏夫人問道:“有這樣做的嗎?”
女杼沉聲道:“有。”
“什麽?”祭祀的時候将人剁成碎塊都是有的,可在天邑城裏,在申王要展示懷柔的時候用這種零刀碎剮的方式對一個小女孩,真是前所未聞!即使有特殊癖好的人,也隻是在自己家裏悄悄地做,而不是大張旗鼓挑這麽高,生怕别人不知道!
女杼奇怪地望了夏夫人一眼:“這不是很常見的嗎?禮儀、文字、刑罰、天文、地理、史籍,哪一樣是可以輕易外傳的?尤其刑罰,什麽時候全部公開過?貴人心中一動,便添一罰,庶人也不知道。不過一般人不會鬧得太過份就是了。女息也提出了條件了,并不是很難做到。”
夏夫人指着旗杆道:“那是你女兒!”
女杼看了她一眼,沒吱聲。夏夫人跳下車來,跑到太叔玉身邊,低聲道:“夫君,一個奴隸,死便死了,怎麽能讓小妹妹冒險?”
太叔玉道:“稍後再說,”語畢,一箭放出,射斷了人群裏不知道誰手中的長弓,然後團團一揖,“瓜田李下,還望圍觀諸君,放下手中兵器。”
夏夫人惡狠狠地望向女息,女息别過頭去。
在小女孩兒走過她的瞬間,她就後悔了。沒有人會爲了一個奴隸低頭冒險,她不過是要落一落太叔玉夫婦的面子而已。不過一個唾手可得的奴隸。然而小女孩兒在宮宴上她是見過的,如果讓女孩兒出了事,這事就不會小!
女息下意識地往身後一撈,居然沒有撈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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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希夷早就知道,與這些人講道理是沒有用的。講赢了又如何?誰告訴你,講赢了,他們就會按照你說的做的?如果是這樣,那麽做王的就不會是兵馬最強的人,而是嘴皮子最利索的人了,不是嗎?
三丈高的旗杆而已。
北上一路,自己走的時候,她睡覺的地方都不比這個矮。紛飛的大雪中,仰臉看了一看旗杆,衛希夷将鞋子留在了旗杆底,隻穿一雙麻布襪子。襪子是女杼親手給做的,因爲在室内的時候是赤足着着足衣,所以底是加厚用麻線細細納出來的。
袖子有點寬,她從袖子裏摸出條繩子來,一頭咬在口裏,一頭在身上繞了幾下綁了個叉,系在了一起,袖子乖乖地被系在了肘後。北方的初雪有些冷,雙手抱上旗杆的時候,被冰了一下。衛希夷皺皺眉頭,呵了口手,開始往上爬。
她爬得很快,如果有人在數數的話,大約在第九十三下的時候,衛希夷便來到了被吊的小女孩兒凍得通紅的赤腳那裏。小心地抱着旗杆轉了個弧,又往上爬了幾尺,衛希夷這會兒與小女孩兒平視了。
唔,自己沒看走眼,就是個小女孩兒。
這女孩兒十分瘦,臉是青紫色的,右頰上鴿蛋大小的一塊皮膚有着灼傷之後的痕迹,紫黑色的血與黃白的膿水已經凝固。沒有被傷到的另一半邊臉上,能看出這是一個清秀端正的小姑娘。小胸脯隻有細微的起伏,眼睛卻睜着。看到衛希夷,僵硬的臉上露出一個勉強能看得出算是驚訝的表情來,微微張開了口:“你是誰?”
衛希夷道:“我來帶你下去的。還活着,太好了。挺住啊。”
女孩兒的嘴唇已經凍麻了,還是發了細微的聲音:“不問我爲什麽被罰嗎?”
衛希夷道:“要是大罪,我也帶不走你。不是大罪,那就沒什麽。”
“天性陰沉刻毒算不是大罪?”
衛希夷雙腿盤在杆上,在身上摸了一下,發現繩子被用來系袖子了,便解下了腰帶:“你毒了誰了?”
女孩平靜地道:“還沒有,就是天性陰沉刻毒,讓主人惡心了。”
衛希夷嗤笑一聲:“先下吧,你胳膊這樣該脫臼了。我把你綁我身上,你别亂動。”
語畢,以女孩兒十分驚訝的速度,将人牢牢地捆在了自己的背上。女孩衣衫單薄,人又極瘦,吊在寒風中有些時候了,整個人凍成了一條凍肉條。剛貼到背上的時候,衛希夷覺得自己像是被塊冰塊整個兒“pia”了上來,哆嗦了一下。
雙臂被吊得已經失去了知覺,女孩兒渾不在意,卻用聽不出起伏的聲音說:“我還吊着,這樣你下不去,别摔了。你上得來,帶一個人是下不去的。你放開我下去吧,他們不會怪你,我也不會。”
你比我背到樹上睡覺時的竹筐沉不了多少。衛希夷回她一個“不要大驚小怪”的眼神,背着女孩兒又往上蹿了兩尺,女孩兒手臂耷拉了下來,粗壯的麻繩打着彎垂到了衛希夷的眼前。
衛希夷雙手離開了旗杆,背上背着人,這回盤得不穩,兩人晃了幾下,往下滑了數寸,底下一陣驚呼。太叔玉指揮人圍上前來接應,女息已經顧不得阻攔了,她脾氣不好,人卻不傻,現在是恨不得方才沒有捉住這隻活猴扔給太叔玉!
衛希夷再次穩住了身形,對背上的女孩兒道:“你有點瘦啊。”伸手将自己耳上的耳墜摘了下來。
女孩兒靠着她溫暖的身體,覺得前胸上了一點熱氣,整個人也精神了起來,垂下了眼睛,說:“别冒險,放我下來,個把奴隸死就死了。你要出事,就麻煩了。”
衛希夷道:“我發過誓的。”
“哎?”
衛希夷沒再說話,開始用耳墜割麻繩。耳墜是她自己用蚌殼做的,邊緣磨得極鋒利,其時貧者以骨、蚌磨成刀、鐮使用,她這耳墜,是做的時候手賤,順手就給做好了的。沒有這樣利器,她也不會冒然爬上來。将麻繩切斷,衛希夷覺得自己的手凍得有些僵,不敢耽擱,抱着旗杆打着旋兒往下滑。
以她的經驗,從這樣的直杆上滑落,如果直上直下,非得脫層皮不可。螺旋着慢慢往下滑,頂多手心蹭紅點兒。
下滑比往上爬快得多了,眨眼功夫,衛希夷就落到了地下,女孩兒聽到她嘀咕一聲:“我的鞋!”垂眼一看,兩人降落的地點旁邊是一雙青色的鞋子。
這一刻,女孩兒趴在她的背後,終于笑出聲來。
衛希夷也挺開心地傻笑了出來:“哎,你能走嗎?胳膊我看看。”摸着女孩兒胳膊,咔咔兩下,給上了上去。手法幹淨利索,看呆了一衆人等。
太叔玉執弓過來,:“先上車吧,還要訪客呢。人交給執事,先帶回去換身衣裳,吃點熱湯。”
女孩兒抿抿嘴,從太叔玉過來,就盯着他手上的弓,目光沉沉,不知道想些什麽。聽太叔玉這般講,目光在他臉上掃了一下,拖着僵硬的腿,站到了衛希夷的身後。
衛希夷也很爲難,她救人是憑一腔熱血,動作雖然危險,卻是在她能力之内。接下來怎麽辦,就有些費思量了。按理說,從此女孩兒就歸她了,但是要怎麽多養活一張嘴,她不太有把握。
可憐巴巴地望向女權,衛希夷低低地叫了一聲“娘”。
女杼道:“凍成這樣,回去拿酒擦,不然手腳都要廢了。”
衛希夷一聽,回頭與小女孩兒商議。女孩兒第一次望到衛希夷的眼睛裏,隻管看着,不肯講話。女息厭惡地道:“小東西你們拿了,還不走嗎?”小女孩平靜地看了故主一眼,一眼便将女息看得毛了,手中鞭子又複揚起。衛希夷恰到好處地道:“契書呢?”
女息生生地頓住了手:“什麽?”
“她歸我了,契書呢?”
夏夫人終于笑了出來:“是呀,契書呢?”女杼教出來的女兒,看起來再沖動熱血,怎麽也不會傻,是吧?
女息恨恨地道:“天性陰沉刻毒的東西,不怕被反噬,你們就拿走。”
夏夫人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好,一個幹瘦的小奴隸,反噬?你仿佛在逗我。
女息氣得要命,她是真好心。武将可以不擅詞令、不善交際,卻不能沒有敏銳的直覺,很多時候,他們作出的決策甚至是沒有任何能說得通的道理的,卻都是憑着這樣的直覺,一次又一次的取勝,一次又一次地逃脫危險。這個小女孩兒,自從到她手上,看過一眼,就給她針刺般的感覺,不由就留上了心。這個沒有名字,編号爲庚的女孩,很少講話,說的每一句話,都從人心最陰暗的地方生發,一件事情,她永遠能看出最黑暗的一面。最可怕的是,她不識字,從出生起,她就沒有父母,沒有親人。這是天生的。
于是,庚不肯離開衛希夷,女息讓他們拿了契書趕緊滾蛋,太叔玉還要帶他們去拜訪許後等人,而衛希夷希望庚先穿點厚衣服,把手腳的凍傷治一治。事情一時有點僵,女杼皺了一下眉,将大氅兜頭罩到了庚的身上:“那就一起走吧。”
她發了話,太叔玉也乖乖地照辦了。
衆人才到車上坐定,衛希夷捧着庚的手小心地搓着,女杼道:“回去找麻雀腦子塗上就行了。”
衛希夷答應了,又問庚的名字。小女孩輕聲吐出一個“庚”字,皺起的小眉頭顯出一種厭惡的模樣。衛希夷好奇地道:“你不喜歡這個名字?”其實也沒什麽不好,像她父親屠維,屠維就是六的意思,他排行就是第六,實在也沒什麽講究。
庚慢吞吞地道:“這也不是名字吧?”
衛希夷問道:“你想叫什麽?”
庚看了她一眼,奇怪地道:“我可以叫什麽嗎?”
“随便啊。想叫什麽就叫什麽。”
庚還想說什麽,前面卻是車正那裏來了人,太叔玉等人與女息一番糾紛,消息長得翅膀一樣傳得龍首城都知道了,南君太子、申王車正,自然也知道了。他爲了與故國切割,絕不與不歸化的蠻人相見,衛希夷的哥哥就是這樣被趕走、最後被太叔玉收留的。
知道衛家人在,車正很快派人向太叔傳遞了消息:太叔夫婦來,掃榻相迎,如果是蠻人,那就不必來了。
太叔玉下意識地望向女杼,女杼道:“那就回吧。”
衛希夷還在猶豫,女杼點點庚的肩頭,衛希夷洩氣了。太叔玉溫言安慰她:“今日便是去了,你也未必能見到女眷,等天晴了,我再想辦法。”
庚忽然道:“天晴了也見不到女眷。”
在諸多貴人的目光中,庚沒有表情地說:“以前是王後現在是罪婦,以前的臣婦現在得到貴人的奉養,恨也恨死了、妒也妒死了,見一面都是羞辱。要是我,除非再在你們頭上,要不是懷揣利刃想捅死你,不然不會見的。”
車廂裏安靜了下來。
庚說完後,安靜地呆在一邊,眼睛隻管看衛希夷。衛希夷認真地問:“我想見女公子,怎麽辦呢?”
太叔玉不太舒服地道:“交給我吧,先回去。希夷你今天……”
庚不會看眼色地接口道:“自己冒險去救一個奴隸,太不應該了。”
太叔玉一噎。夏夫人氣得要死,人都救回來了,她丈夫絕對不會再講這樣的話!繼同時看上太叔玉之後,夏夫人再次與女息有了相同的看法——這個小畜牲真不是個好東西!
衛希夷低聲道:“我知道我能把她帶得下來,我發過誓的,砍掉所有能吊起人的旗杆。現在砍不了,就把上面的人帶下來吧,上面多冷啊。”
庚好奇地問:“爲什麽發誓?”
這就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了,女杼青着臉:“夠了。”
衛希夷小聲說:“說了也沒什麽,我姐姐和姐夫就是被逼……”
夏夫人掩口,一又妙目看得丈夫,太叔玉關切地道:“不想說就不必說了。”
庚仿佛真的不會看人臉色:“那就弄死逼死他們的人。”
“如果旗杆還在,如果那樣的祭祀還在,就還會有人死去,就會有别人和我一樣傷心。”
庚不客氣地道:“那是王也做不到的事情。”
夏夫人想打人了!
衛希夷張開了手掌,白皙的手,掌心微紅,庚不自覺地将用沒有暖過來的手指碰一下那點紅色。衛希夷握住了她的手,笑眯眯地道:“可我做到把你帶下來了呀。”
夏夫人的巴掌揚了起來。
庚将瘦弱的身體蜷縮了起來,坐到了衛希夷的腳邊,乖乖地靠着她的小腿,再不說一個字。
夏夫的胳膊放了下來。
車輪止住了滾動,太叔府到了。
衛希夷輕快地道:“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