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希夷與姜先面面相觑。
衛希夷對姜先道:“他們不是隔得很遠嗎?”以至于姜先等人之前考慮是去東面還是西面的時候,很是猶豫了一陣兒。
不止是她,連去探過路的任續也沒弄明白。衛希夷準備跳車:“看看去不就知道了?”姜先猛地一伸手,隻攥住了她的一個袖角:“他們打着呢,危險。”
衛希夷道:“剛才大叔都平安回來了,并不會很危險呀。”
任續硬着頭皮道:“他們打得很奇怪,他們兩家并非一擁而上,而是逐個捉對厮殺,似乎在比拼什麽?輸的給赢的讓路。臣是聽他們互相叫陣,分辨出他們的來曆的。”
“那就是沒什麽危險咯?”衛希夷樂了,她骨子裏就有那麽一股愛湊熱鬧的勁兒,最愛看人打架了。她一切的學識都是從觀摩得來,看到有據說水平很高的兩夥人對打,自然是不肯放過的。
姜先道:“那就去看看。”
長草繞膝,埋到了兩個小朋友的胸前,任續喚來衛士在前面爲他們開道。走不多時,便到了打鬥的現場。
這是很大的一塊平地,荒草已經被清過了,還有火燒的痕迹,不過看得出來,因爲連日陰雨的關系,此時雖然雨停,燒得也是東一塊西一塊的。平地一東一西,各有一夥人,東面一夥人着寬袖,衣擺不過膝,西面一夥人着窄袖,袍角委地。他們各自的領頭者衣着款式卻極爲相似,與容濯等人的打扮一樣,是标準的中土服色。
東面爲首者身長玉立,青衣勁瘦。衛希夷眼睛好,遠遠就算到這是一個俊逸的中年人。長眉鳳眼,唇角微微上擡,總帶着一個傲氣的弧度。西面爲首者高大俊朗,玄衣高冠,下巴微挑,表情冷漠。
被她一看,兩人若有所感,一齊往這邊看來。一瞬間,衛希夷覺得自己像是被四柄劍釘住了,背上冒出冷汗來,皮膚上仿佛被冰冷的劍風指過,毛孔不由收縮了起來——她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眼睛發亮,雙手不自覺地握住了短刀的刀柄。
場中雙劍交格,一聲铮鳴。其中一柄劍被挑翻,在空中轉了數圈,直插-入地。
一東一西,兩人一齊收回了目光。東面一人笑得有點賤兮兮地:“承讓啦。”
西面那一位臉色和天空一樣烏漆抹黑:“一場而已,尚未比完!”
“呵呵。”
兩人皆不将圍觀者放在眼裏,衛希夷兩眼放光,看着下一場比試,看不到一半,忽然“咦”了一聲。姜先緊張地問:“怎麽了?”衛希夷小聲地道:“他們兩個,好像是一個老師教出來的。”姜先道:“他們分别是兩位老師的弟子,怎麽會是一個人教的呢?”衛希夷撓撓頭:“我也不知道,可總覺得有點兒像呢。你看,這樣,剛才那個人是這麽從下往上撩上來的。”
兩人閑閑地聊着,都不急着上前。容濯卻動起了腦筋,兩位既然海内有名,能請教一二,讨得到計策,也是好的。他與任續也小聲商量了一下,想趁這一局結束,由任續上前,通報自家來曆,請與兩位名師叙話。
趁這機會,容濯也将東西二師的來曆,又說了一遍給衛希夷聽。如果他們站立的位置就是他們來的方向的話,東面的名師名風昊,系出名門,卻與族内不睦,不肯聽族内調遣,是以得不到族内援助,人都說他性情古怪,居然不與本族一體。風昊收徒八人,個個名聲不凡。西面的名師叫偃槐,不知來曆,門下弟子衆多,水平參差不齊,其中賢者有九,也是名氣不小。正因爲弟子名氣大,老師的名氣也跟着水漲船高了起來。
衛希夷道:“可是哪一位的弟子看起來都不止八個呀。”
容濯道:“他弟子八人,随侍在側的不過二、三,那些當是徒孫輩。”
衛希夷小聲問:“他們除了比試武藝,還會比試什麽?”她想多看一點,多學一點。
容濯道:“這個說不好,也不知道事情起因,且靜觀其變。”
姜先卻已經踏前一步朗聲問道:“前面可是師昊與師槐?”
一聲音落,比試的人也不打了,一齊瞪了過來。
偃槐那裏立刻有人跳出來生氣地說:“你這童子真不懂事,爲何将我師名号放在後面?”風昊樂了,自己卷起袖子上前來:“來來來,哪裏來的孩子,這般懂事?來給我瞧瞧。”
姜先牽着衛希夷的手,緩步上前,自報家門,将衛希夷也給介紹了一下“摯友”。
偃槐眯起了眼睛:“吾年長。”
風昊上前一步:“我先追随老師,我是師兄。”
“我不曾拜師,哪裏來的師門?”
“呸!”
姜先投給衛希夷一個驚訝的目光,衛希夷微有得意地一揚下巴:我就說他們打得很像吧?
容濯忙上來打圓場:“我等奉公子路過此地往許,不知兩位爲何起的争執?”
兩人早将這一行人看在眼裏,對一行人早有評斷,聽得容濯問話,便也不過于倨傲。
偃槐才說:“近日霖雨不止,各處乏食,欲尋樂土……”
風昊便搶着道:“我就是想四處走走,換個有趣的地方。”
然後看中了同一塊地方,然後就打起來了麽?
偃槐冷着臉看了風昊一眼,風昊翻了他一個白眼。
這麽幼稚,完全不像是大名鼎鼎的名師啊!
但是看他們弟子的比鬥,水平确實很高哪怕是假冒的,本人的能力也不容小觑的。姜先歎息道:“原來各處都是一樣的,我這一路行來,自南而北、自東而西,竟無幸免之處。不知百姓如何過活呢。二位先生若是不嫌棄,還想坐下來細說。”下令準備酒食。
他年幼而有禮,言談頗有悲憫之意,風、偃二人也收起了針鋒相對的模樣,點頭答應了。
安排座席的時候卻又出了點小麻煩,姜先是主人,自然居上,客人總有個次序之分。風、偃二人還未如何,他二人的弟子已經拔出劍來,很有再火拼一場的意思。兩位師父也不說如何解決,一個抱手冷笑,一個臉放冷氣。
姜先覺得他倆是在試探自己,也不爲難,也不生氣:“我路過這裏是天意,遇到二位也是天意,不如一切聽憑天意。”說着,和衛希夷咬了一下耳朵,他出了個損招——抓閹。
衛希夷愛熱鬧,也要給姜先撐個場面,取了個陶罐來,放進去兩塊木片:“兩塊木紋不一樣,我左手這一片居上,右手這一片居下。摸到右手這一片的,輸了可别哭着跑掉。”她就是仗着自己年幼,以言語擠兌二人,讓其中一個不至于負氣離開。
偃槐依舊面無表情,風昊臉色微變,哼了一聲,斜了衛希夷一眼。
衛希夷将陶罐拿到二人跟前,偃槐才要伸手,風昊便來搶先。師父出手,比弟子精彩得多,衛希夷看得目不轉睛,直到二人不分勝負,一齊将手伸了進去。捧着罐子,衛希夷隻覺得罐子抖得厲害,兩隻手顯然又在罐子裏互撓了一陣兒。
終于,偃槐摸到了在上的一片,風昊被衛希夷眼巴巴地瞅着,忽然一揚下巴:“酒呢?”他居然沒有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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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主坐定,姜先依次勸酒,行動有禮。風昊不太開心地問:“那個小姑娘是誰人之女?怎麽這麽狡猾?”
姜先微微一笑:“狡猾嗎?真狡猾我就放心啦。”
衛希夷瞪了他們一眼。
風昊冷笑着對姜先道:“你那點心思,收好你的眼睛吧。”
姜先的笑容僵掉了,覺得所謂名師,真是一種可怕的生物。
容濯起了别樣的心思,現在兩位海内名師就在眼前,他們乏食,正是拉攏的大好機會!不停地對姜先使眼色,希望他能夠拜其中一位爲師,能收伏二位就更好了。錯過了這樣的好機會,哪一會都不可能被拉攏了來,不是嗎?
姜先卻先從天氣說起,與二位探讨了停雨之後耕種什麽作物爲佳,又從備荒,說到了爲政之道。風昊說得少,隻狠狠地喝酒,偃槐臉雖冷,卻與姜先講了不少。從天象,到地理,再到要善待百姓。風昊聽偃槐講:“爲政以寬爲要。”時冷笑了一聲:“寬寬寬,養出一群白眼狼來!你弟子多少?現在肯收留你這些人的又有幾個?”
偃槐的臉更冷了:“你不懂就不要亂講。”
“哈!”
過于寬仁,這不是姜先想要的,他借機将臉轉向風昊,風昊卻隻管飲酒。這個時候容濯和任續隻好舍下老臉來,向二位請教局勢,岔開話題。
偃槐闆着臉道:“天下百姓要遭殃了,我夜觀天象,今年雨停了,來年依舊不好講,若是連年水災,大國或許還有些存儲,小國生計便要艱難了。休說到明年,便是今年也已經有過不下去的,投奔了申王。”
這可是個壞消息,姜先捏了捏拳問,詢問申王都收攏了多少人。偃槐低頭飲了一口酒,道:“都說我們五個齊名,他們三個已經奔了申王啦。他們選了好時候,入冬之後,生活會更艱難。孤掌難鳴,總是不能持久的。”
衛希夷好奇地問道:“你們爲什麽不去呢?”
風昊極是傲氣冷哼了一聲,在衛希夷看向他的時候,又将腦袋撇開了。偃槐道:“申王号令過于嚴明,我散漫慣了,總要自己再試一試才好。”
姜先若有所思,請教道:“那些離開您的弟子,如果再回來找您,您還會收留他們嗎?”
風昊不喝酒了,将酒爵往案上一頓,大罵道:“忘恩負義的東西,要來何用?見一個殺一個!”衛希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大叔,你在爲那個大叔生氣哦?”風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小卷毛,你懂什麽?”
這個白眼狗說我是卷毛?我那是編辮子久了才卷的!衛希夷開始撈袖子。姜先果斷地伸出左手,将衛希夷的右手按了下來。風昊嘲弄地道:“對對對,管好你的小姑娘,上來就鬧,當心被打死了。”
姜先臉上一片绯紅,衛希夷卻是個傻大膽兒,用下巴指着偃槐對着風昊嘲笑:“你還打不過他呢。”風昊梗着脖子道:“誰說我打不過?”
偃槐額角青筋跳了兩下,容濯隻好再來打圓場,對偃槐道:“自塗伯處聽聞王伐戎而還,所獲應該頗豐,不至于糧食匮乏吧?”
偃槐道:“我未曾親見申王行軍,他的弟子卻有随王征伐者。”
“他”不與小姑娘瞪眼睛了,不耐煩地接口道:“是啊,慘勝,哪有那麽豐富的收獲?”
衛希夷還記着姜先的問題,故意繞過風昊,向偃槐請教:“大叔,您還沒說,要是之前跑掉的人再回來,您還收留不收留呢。”
偃槐道:“看他們爲什麽走,如果是爲了父母家人而走,如今回來,我自己是收的。如果是覺得是伴累贅而走,那是不能要的。”
風昊偏好與他唱反調:“能爲父母家人走一次,就能爲他們走第二次,要來何用?因爲無知而走,因爲懂得道理而歸,這樣的人才值得原諒一回。”
出乎意料地,偃槐認真地看了風昊一眼:“唔,你說得對,就是這樣。”
風昊張着嘴,被定格了。
衛希夷捂住嘴巴偷偷地笑了兩聲。風昊瞪了她一眼,居然乖乖地坐着依舊喝酒了,小聲咕哝道:“就是個濫好人。”
偃槐也不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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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先權衡了一下自己的力量,覺得再養這兩邊各百十來個人并不算困難,當下出言相邀,請他們随自己往天邑去。
風昊一聽便樂了:“你還敢去天邑嗎?你還想去天邑嗎?你們唐國不是對申王很不滿的嗎?”
姜先的笑容也僵掉了:“咳咳,我去見母親,然後想辦法回唐國。唐國雖弱,地方總還是有的,也能安置些人,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風昊的嘴巴十分犀利,以至于衛希夷懷疑他沒有投奔任何一國,是哪國國君都吃不消他。他說:“你這是要招攬嗎?”
姜先家裏祖傳的臉皮大約是十分厚的,很快恢複了正常模樣,漂亮的男童認真地點點頭:“對呀,來嗎?你們願望做我的老師嗎?我隻有八歲,教什麽學什麽。申王勢大,且已有三位博學之士,二位已經晚了一步了,必然不會像我這樣重視二位。對你我皆有利,二位真的不來嗎?”
風昊與偃槐皆露出驚訝之色,兩人相視而笑,又覺得跟對方微笑有點惡心,齊齊别過頭來。開嘲諷的依舊是風昊:“唐國現在是你的嗎?你能解燃眉之急嗎?能分析利弊的童子,我們會相信他性情軟弱會随我調-教嗎?你這個話,應該讓,啊,比如你的這位心腹之臣來對我們講,更有效。同樣的話,說客講,比你自己說要有效得多。”
偃槐道:“我知道公子的事情,公子眼下有兩條路可以走:一、走得遠遠的,在申王摸不到的地方,長大,聚攏自己的勢力,再圖複國;二、臣服申王,得到他的諒解,回到自己的國家。切記,不可在申王面前露出敵意,不可讓他覺得你是威脅。公子,你有一條自己都不知道的優勢,你明白嗎?”
姜先直起了身子:“願聞其詳。”
偃槐道:“你才八歲。申王今年四十五歲了。因爲年紀,他可以早于公子建立功業,也因爲年紀,他會死在公子的前面的。有時候,等候敵人的衰老,也是一種辦法。申王趁虞王衰老死亡崛起,而不是在虞王如日中天時發難,他是聰明人。”
偃槐仔細打量着姜先,見他并沒有憤怒而起,叫嚷着要在申王死前打敗他,又提醒道:“申王的敵人也有很多,公子可以聯合他們、折服他們,爲公子所用。但是,第一要緊的,公子得好好活到長大。”
姜先細細想想,确實如此,起身正式拜謝偃槐:“先生可願做我的老師?”
偃槐冷漠地搖頭:“還不到時候,如今你未讓申王放心,我做了你的老師,是會引起他的警惕的。公子,做事不要心急。虞王橫掃天下的時候,申王和他的父親,父子二人蟄服三十載,才有了今天。不服從虞王的人,早早便國破家亡。忍耐,在忍耐中積聚自己的力量,也是一門學問,很有用的學問。隻顧逞一時之快,說‘我不可受辱’是匹夫之勇,隻會失去性命,而無法得到國家和百姓。”
姜先連稱受教。
衛希夷聽他說完,才作好奇狀:“這位先生,你忽然變得好和氣呀。”
衆人看向偃槐七情不動的一張臉,那表情跟和氣可搭不上邊兒,然而若從見面算起,到現在,偃槐的态度變得可不是一點兩點。
偃槐坦蕩地道:“我看公子可教。”
風昊又一聲冷笑,衛希夷瞪了他一眼。風昊不樂意了:“小卷毛,你瞪我做什麽?你們不要再尋名師啦?”
衛希夷可不怕他:“你要做他的老師嗎?”
“不要!”風昊腦袋一昂。
“你又不做他老師,我幹嘛不能瞪你?要不你來做他的老師?”
風昊将翻起的白眼放了下來,冷靜地看了衛希夷一眼,衛希夷被他這一眼看得又要炸毛時,風昊緩緩地道:“小卷毛,你想讓我生氣,然後答應了做他老師,是也不是?今天你惹了我三次了,我心情不好,不揍你了。換個時候,敢這麽算計我的人,早死了。”
一瞬間,衛希夷覺得自己甯願去面對一頭老虎也不想面對這個白眼狗。嗖地一下,她左手緊握刀鞘,右手放到短刀的刀柄上。
姜先上前一步,拉着衛希夷的胳膊要将她掩到自己身後。
沒拉動,衛希夷站得很穩,姜先的力氣……也不是很大。
偃槐忽然問道:“你是蠻人嗎?”
衛希夷理所當然地道:“算吧,我爹說他是獠人,不過我娘是北方人。”
偃槐又問:“聽說南君的妻女逃往北方,你是南君的女兒嗎?”
衛希夷坦坦蕩蕩地道:“不是。您知道公主去哪裏了嗎?”她對偃槐比對風昊客氣得多了。
偃槐道:“這卻不知了。你是自己北上的嗎?”
“對呀。不過後面遇到了他們。”
偃槐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來,正要開口。風昊冷笑了一下,骈起二指,比劃了一個從上而下的手勢:“我要動手,你早……咦?你剛才那是什麽?”風昊的眼睛亮了一下。
在他巨大的壓力之下,衛希夷手中短刀出鞘,刀尖上撩,正是仿的方才比鬥時的動作,很标準,甚至比他的弟子做得更好。風昊與偃槐都有了點精神。風昊抽出案上的長箸,往前刺去,衛希夷也不含糊,一點要躲到旁人身後的意思也沒有,竭盡所能地抵抗。數下之後,她便退後:“不玩了,你耍我!”
風昊白眼也不翻了,看起來像個正常的世外高人了:“是嗎?”
“你故意的,讓我隻能用你們打仗時使時的路數,你比我厲害。”
“不要總以爲自己最聰明,遇到聰明人,是最厭惡别人耍小聰明了!今天看在你是幫這小子,不是爲你自己,放過你這一回。”風昊好心地來了個建議大放送。
衛希夷臉上一紅,大聲說:“我知道了,謝謝你。”
風昊被這一聲謝給噎着了,嘟囔道:“狡猾的小卷毛。”
偃槐起身道:“時辰不早了,公子該趕路了。”
姜先問道:“您呢?”
“我?還是要再試一試的,或許過上一段時日我會去尋公子也說不定。”
姜先大喜:“吾必掃榻相迎。”
風昊愛搭不理地說:“行啦行啦,我們也走,走了!”他的徒子徒孫們想來是很習慣他的性情了,沒有一個人發出疑問,默默地收拾了包袱,跟着他走了。偃槐微微搖頭,也向姜先告辭。
兩人竟是就這般先後離去。
衛希夷悄聲問姜先:“他們爲什麽不打了呢?”
姜先想了想,道:“大約是沒有想真的打吧。我們上車去許,剛才他沒吓着你吧?”姜先對風昊很有意見。衛希夷自覺自己确實如風昊所言賣弄聰明,很不好意思。姜先等人卻因她是想幫己等,認爲她沒有錯。八歲的小女孩,激将又如何?是風昊苛刻了。
衛希夷心很寬,反而說:“他說得很有道理呀,而且跟他打那麽一陣兒,我也學了不少,很值了。等見到哥哥,我要跟哥哥說。”
姜先道:“好。哎,你哥哥喜歡什麽?比武嗎?你娘和你弟弟喜歡什麽呢?”
“他們沒有什麽不喜歡的,哎,剛才師槐說的兩個辦法,你還要用第二個嗎?”
“嗯。萬一離得太遠,他死了,被别人搶了先,可就不好啦。”
被愛翻白眼的“名師”修理了一頓,衛希夷明老實多了,每天聽容濯講課的時候愈發虛心。容濯很是擔心,怕她被風昊一吓,變得束手束腳。哪知衛希夷是個每天挨打還要上房揭瓦的貨,除了變得禮貌了一些,其他的方面什麽都沒改,依舊生龍活虎。對此,容濯也隻能說,有些人生來就是被上蒼眷顧的。
活力無限中,許國出現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