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嚴家深處射出了數道人影。爲首者一身紅袍,虬須赤發,眉宇間頗有威嚴,其身後三人樣貌俊朗,目光沉穩,貌似嚴家的後起之秀。
被搗了一拳的亮甲守衛捂着高高腫起的臉頰,一臉委屈地回到門口,與被揪去大半頭發的守衛站到一起。兩人雙雙帶着哭腔,喊了一聲:“家主。”
來者,正是嚴家四大家主之一的‘北天王’嚴正欽。
嚴正欽面色陰沉地看着滿身酒氣的絡腮胡子,沉聲問一名守衛:“這究竟是什麽回事?”
“家主,我等盡忠職守,全心全意地在門口守衛,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個醉鬼,揪着我就打啊。你看,臉都腫了。”
“家主,我被揪掉一大把頭發,差點就破了相了,懇請家主爲我們做主啊!”
兩個守衛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起來。
聽了屬下的禀告,嚴正欽目光一厲,斥道:“廢物!”
随即,他看向絡腮胡子,雙拳一抱,道,“這位朋友,不知我嚴家的兩名守衛哪裏得罪了你,在下定然嚴家管教。但是,如果他們沒有犯錯,也請你給我嚴正欽個說法。”
絡腮胡子打了個酒嗝兒,醉醺醺地說道:“老子早就聽說嚴家是離恨天的望族,特來投奔,可這兩個家夥不分青紅皂白,就要趕老子走。他奶奶地,狗眼看人低,該打。”
兩名守衛慌忙辯解:“我們隻說,咱們嚴家并不是什麽樣的人都收,其他什麽也沒說啊!”
嚴正欽擺手摒退兩名守衛,道:“這位朋友,這兩個人所說的話,似乎也不過分。”
“什麽過不過分的。”絡腮胡子焦躁起來,“老子在深山老林裏苦修了三四百年,尋思着找個好家主,沒想到這麽麻煩。你們看不起我是吧?行行行,就……”
絡腮胡子一指嚴正欽:“就你了,跟老子過兩手,老子要是輸了,馬上就走。”
此言一出,嚴正欽身後的幾名後生紛紛大笑。其中一人輕蔑地說道:“喂,鄉下人,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可是我們嚴家的四大家主之一,北天王嚴正欽。就憑你,哼,給北天王提鞋都不配。”
絡腮胡子唇角一揚,道:“那就,試試呗。”
嚴正欽微微眯起眼睛,想從絡腮胡子的臉上看出些什麽,隻見絡腮胡子面帶玩味的笑容,雖然表情略顯浮誇,但目光平靜得如同甯靜的湖面,令人有些捉摸不透。突然間,嚴正欽心生異樣之感,内心深處非常抵觸與這個醉醺醺的大胡子對戰。
可他身後的幾個後起之秀偏偏不了解他的想法,紛紛起哄。
“北天王,教訓教訓他,讓這小子嘗嘗咱們嚴家的厲害。”
“這事兒哪用北天王您出手!北天王,隻要你一聲令下,我就替你教訓教訓這個小子。”
後起之秀們唯恐天下不亂,言語間将嚴正欽逼到了死角。嚴正欽内心大罵,臉上卻不敢有絲毫表露,隻得清了清嗓子,道:“我嚴家一向善待各路豪傑,往來都是客,既然朋友有心投奔我嚴家,我們也沒有閉門謝客的道理。我嚴家正在舉辦擂台賽,以選出兩名最強者,進入近神天仙城尋寶。這位朋友不妨參加這擂台賽,隻要赢得上三五場,便足以讓人信服了。”
這個老狐狸!
絡腮胡子心中暗笑。
這一身酒氣的絡腮胡子,正是喬裝打扮過的葉楓。葉楓造訪嚴家的目的隻有一個,便是混入嚴家,以嚴家門客的身份,進入近神天,一探究竟。
做事謹慎的北天王嚴正欽以擂台賽爲借口,冠冕堂皇地拒絕了葉楓的挑戰。此事正中葉楓下懷,葉楓粗犷地撓了撓得臉頰有些發癢的絡腮胡子,道:“不就是擂台賽嗎?哼,若不殺幾個,還以爲老子是吃素的。走,帶我去擂台賽場。”
說完,大搖大擺地向嚴家腹地走去。
看着葉楓的背影,嚴正欽目光陰晴不定。他身後的一名後生壓低了聲音說道:“北天王,就這麽放他進去了?”
“恩。”嚴正欽眼中殺機一閃,“你去安排一下,在第三輪獲勝的人中選出幾個,和他對戰。對了,告訴他們,不要留手!”
“北天王果然高明,晚輩可是遠遠不及。”那後生恭維兩句,便忙着做安排去了。
嚴正欽冷哼一聲,随即換上一副笑臉,沖葉楓喊道:“這位朋友,等我爲你帶路……”
嚴正欽帶着葉楓,邊走邊介紹嚴家的宏偉景緻,二人七拐八拐了半天,終于在一柱香的時間後到達了演武場。
方才進入嚴家時,葉楓将嚴正欽與那後生的對話聽得真真切切。他心中非常清楚,嚴正欽七拐八繞,無非是爲了給那後生争取足夠的安排時間。
駐足演武場邊,葉楓由左至右依次尋去,果然在人群之中看到了那後生的身影。那後生還以爲葉楓蒙在鼓裏,得意洋洋地給嚴正欽打了個手勢,自然,這個微小的動作也沒逃脫葉楓的眼睛。
演武場邊聳立着四座高台,分屬嚴家的四位家主。見嚴正欽歸來,其他三位家主紛紛飛掠而下,問道:“四弟,方才發生了什麽事?”
嚴正欽将葉楓引到近前,答道:“三位哥哥,沒什麽要不得的大事,隻是有一名隐居山林的高手,想要投奔我嚴家,與守門的族人發生了點小摩擦。”
葉楓一身酒氣十分熏人,三位家主眉頭微皺,刻意拉開了與葉楓之間的距離。其中一人說道:“四弟,每年投奔我嚴家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若什麽樣的人都帶進府中,我們嚴家,早就人滿爲患了。”
葉楓裝作被擂台賽吸引,不動聲色,權當什麽都沒有聽到。
嚴正欽笑道:“幾位哥哥切莫着急,恰逢我嚴家舉辦擂台賽,隻要讓他登擂打上幾場,一切便見分曉了。”
“那便随四弟的心思吧。”三位家主笑了起來。
嚴正欽拉了葉楓一把,指向不遠處的擂台,道:“你先去擂台上等着吧,一會就有人和你對戰了。”
“好啊。”葉楓打了個哈欠,“那就快點,别讓老子等太久啊!”
說完,取出酒壺灌了一口。酒水灑落,沾了不少在絡腮胡子上,葉楓随手在胡子上一抹,搖搖晃晃地向擂台走去。
那擂台距離地面不過三四丈,葉楓在擂台前擺了個架勢,蓄勢半天,突然一躍而起。隻聽轟地一聲,葉楓十分笨拙地跌在擂台正中,摔了個結結實實。
周圍人群立刻一陣哄笑。
葉楓也不起身,幹脆坐在擂台中間,喝起了酒。不多時,酒壺見底,葉楓高聲吟道:“别人笑我太瘋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有酒有肉,這才是生活啊!”
嚴正欽給後生使了個眼色,那後生立刻叫出一名虎背熊腰的壯漢,道:“你去打這場擂台。”
壯漢右掌在左拳上一壓,骨頭格格直響。對于年輕後生的安排,壯漢有些不滿,他嗤之以鼻,輕蔑地說道:“對付這個人,何須我出馬,随便找一個我的手下敗将,就足以把他撕成碎片了。”
“這可是北天王的安排。”
壯漢憤憤不平,猛地踏破地面而出,轟然落在了擂台之上。
葉楓斜瞥一眼,見此人的修爲在沖靈三階左右,若放到嶺南域,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了。
可惜,這是離恨天。
而且,他的對手,是葉楓。
葉楓打了一個哈欠,懶洋洋地說道:“正好喝完了酒,來熱熱身吧。”
“熱個屁!”壯漢破口大罵,“待會老子把你撕成碎片,讓你後悔你娘生了你。”
說完,還不等葉楓站起身,壯漢右拳一握,帶着一股熱量,向葉楓沖了出來。
葉楓伸出一指,在壯漢拳面上輕描淡寫地一點,隻聽嘭地一響,壯漢碩大的身軀轟然摔下了擂台。
頓時,偌大的演武場變得鴉雀無聲。包括嚴正欽等四位府主在内,所有見到這一幕的人都目瞪口呆。
“死了沒?”葉楓直了直身子,向擂台下看去,“哎呀,怎麽這麽不小心,可是腳滑了,這局不算,咱們再來過。”
可那壯漢已摔得昏了過去,根本無法給出回應。
葉楓頗感無奈。
對葉楓而言,具備沖靈三階修爲的壯漢實在太弱了,葉楓已竭力控制氣息和力道,可依舊令他失去了知覺。
葉楓又取出一壺酒,灌了一口,沖嚴正欽喊道:“北天王啊,你不是說讓我連打幾場嗎?這個人太倒黴了,腳下打滑,摔了下去。下個人,你可得選個平日裏運氣好的。”
嚴正欽喉嚨微微動了動,看向其他三位家主,問:“三位哥哥,這個人是怎麽出手的,你們可看清了?”
其他三位家主之中,有兩位緩緩搖頭,表示沒有看清。僅有最爲年長者面色凝重地說道:“我看到,這個人用一根手指極爲快速的在嚴猛的拳頭上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