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受到了摧殘。”
“很難分清究竟誰更瘋狂……”
看着南京繞城高速路段,被掘開幾乎無法複原的路面,沈聰站在月光下,低着頭,低沉的念着獨白。
“……是我,還是世人。”
夜晚微風輕輕吹拂,氣溫已經降到了零上幾度,外罩半活化戰甲,内襯迅猛豹皮和黃金蛟皮的沈聰,并不冷。
“我不斷逃脫活人和死人的追捕。”
“被活着的拾荒者追殺。”
“被因我無能而喪命的亡魂糾纏。”
“所以我活在廢土上。”
“如今隻剩下一種本能。”
“生存。”
神神叨叨的念完了獨白,沈聰豁然轉身,上車,調轉車頭,向合六區開去,準備更換另一條北上的公路山深線。
半個小時後,在山深線,沈聰看到同樣被掘開的路段擋住了北去的路。
如今大地上的黃沙已經被沖刷了很多,所以亂石從生的地面幾乎不再能跑車,即便以大金剛這種超大型越野房車,同樣難跑。
不是不可以,需要一點一點推開亂石,鏟出一條新的道路、
就像他當初駕駛金剛号,從無爲縣前往居巢區一樣,一天行駛幾公裏,時間全部花在了鏟路上。
“先回合六區紮營,明天再想辦法鏟路離開……希望食死者組織不要來找我的麻煩,我現在心情很不好。”
在合六區找了一個稍微開闊的地方停車紮營,沈聰開始每天夜間的作業。
他打算結合食死者的核裝,研究一些新的裝備,同時也做一些思考——對食死者進化方式的思考。
食死者的進化,仿佛介于金人和鐵人之間。
金人進化需要金核,鐵人進化需要載具,食死者沒有金核,也沒有載具,隻能依靠注射C1誘變劑。在外表上,食死者與普通人和鐵人,區别不大,但也有一些差别。食死者的指甲、牙齒都有輕微的金屬漸變迹象,但是沒有金核的作用。
這是一種人工進行的金屬漸變。
當停止注射C1後,食死者全身組織就開始衰竭,金屬漸變的骨骼,迅速被剝離掉金屬物質,活性幾乎短短幾天時間,就會流失殆盡。
這是非常嚴重的副作用。
藥不能停。
“資料還不多,不好判斷食死者。不過如果能開發出穩定的C1,并且不依賴從活人身上提取材料,C1或許真的能夠改變人類格局,讓舊時代的人類,一起邁入新時代的生命進化道路。”
資料缺乏,對食死者,沈聰簡單思考到這裏。
随即研究起來高跷這種裝備,他在外面試了試,高跷走路多多少少有些别扭,畢竟不是原裝的腿。不過在視野和前進方面,高跷有獨特的優勢,邁開步子之後,隻要掌握了平衡,速度不慢。
“以後要多練練,先練一米高跷,再練兩米高跷,最後争取練三米高跷……不過除了高跷,我似乎可以有别的設計,譬如……彈簧?”
高跷給沈聰帶來了很多靈感。
人類的身體非常中庸,與各有擅長的動物相比,各方面屬性都很平庸。
速度跑不過反關節動物,防禦比不上甲殼類昆蟲,沒有鳥兒的翅膀,也沒有魚類的腮,咬合力不如鳄魚,繁殖力不如小強。沒狗鼻子嗅覺靈敏,沒蝙蝠聽覺廣泛,沒老鷹視覺敏銳,沒鴿子眼睛色彩發達。
但是人類大腦最發達,智慧可以彌補所有不足,使用工具來提高效率。
借助高跷視野賽過長頸鹿,借助翼裝滑翔天際間,借助撐杆跳高飛躍,借助滑輪健步如飛,借助竹筏橫行江河……
而現在,沈聰試圖借助彈簧,改造半活化戰甲的腳步設計。
彈簧有很多種分類标準,沈聰現在隻要考慮兩種,一種是螺旋彈簧,一圈一圈壓縮後立刻反彈;一種是闆彈簧,就是把一塊闆彎曲後反彈。
螺旋彈簧的力是上下的,很多運動鞋底部,都有設計專門的螺旋彈簧,來增加彈跳力。這種彈簧必須設計的很小,且分散開,才能給鞋均勻向上的力。也因爲彈簧必須小,提供的彈力有限。
半活化戰甲可以在底部設計一下,增加跑跳能力。
不過這隻能算是輕微的增加彈力,沈聰想要更大的彈力:“我記得有一種回彈鞋的設計,利用橢圓形的彈簧,可以迅速增加彈力……還有一種彈跳鞋設計,用的是闆彈簧,和高跷有些相似。”
彈跳鞋又叫彈跳跷,殘疾跑步運動員腿上安裝的刀鋒假肢,就是彈跳跷的一種,利用金屬彎曲後的反彈能力,增加動能。
對如今的沈聰來說,要用半活化戰甲延展出一雙沒有太多技術含量的彈跳跷,着實簡單。
十分鍾後,彈跳跷從半活化戰甲上延展出來。
整體呈弧線鐮刀形,與刀鋒假肢有些類似,但是更加寬和厚。主要是沈聰的力量遠遠大于普通人,他一腳踏地的力道,用太細的金屬,即便是注入活性的合金金屬,同樣承受不住。
延展好了彈跳跷,沈聰在地上走了走,穩穩當當。
跳了跳,并沒有增加彈跳力,因爲金屬闆太粗,沒能形變。不過沈聰接下來開始奔跑的時候,強烈的蹬踏力,迅速将彈跳跷下壓形變,再傳遞出更加兇猛的彈力。
砰!
砰!
砰!
沈聰越跑越快,就像是一道影子,在月光下閃過。
“好!快點!快點!再快點!”
沈聰在廢墟間彈跳奔跑,可以感受到風就像是巨大的海浪在沖撞自己。他之前的奔跑速度,一秒五十米,一步能踏出二十米遠。現在同樣的一步,在彈跳跷的助跑下,可以達到四十米。
速度還沒有準确測算,但是他自己感覺,已經不比當初的迅猛豹速度慢多少了。
迅猛豹一秒能跑一百二十米,沈聰一秒感覺已經接近了一百米——百米一秒!
這是人類奔跑曆史上,恐怕絕對想象不出來的速度。
砰咚!
沈聰折返回來,速度的刺激,讓他胸口起伏難平。
清冷的月光照在銀色的半活化戰甲上,熠熠生輝,熱血在沈聰心頭蕩漾着:“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
銀月高懸。
大約六公裏外的八卦洲段長江水道,原本平靜的江面上,忽然有了褶皺。一隻醜陋的大鲵樣子金獸,從江水中跳出來,爬到岸上,抖了抖身上的水,如幽影一樣甩動尾巴,霎時間消失在岸邊。
緊接着,江面仿佛沸騰了,一隻、兩隻……越來越多的醜陋大鲵狀金獸,跳出了水面,向岸上爬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