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聰從張友海和李老頭口中得知,起初他們是擁戴王根的,畢竟王根在危難之際挺身而出,庇護了城南的幸存者。比起那些跟着軍方的人去了合肥的進化者,還留在城南的王根,無疑是值得尊敬的。
隻是随着城南的物資日漸減少,加上暴雨突至的災難,王根開始對幸存者并不友好了,征收高額的保護稅,強迫幸存者去捕獵進化魚,置幸存者安危于不顧。
以前幸存者是真心實意喊他一聲“王根哥”,現在卻是畏懼他而不得不喊“王根哥”。
流竄過來的屠龍組一行人,從頭到尾都是幸存者厭惡、懼怕的對象,不僅人多勢衆還有槍。起初屠龍組征收拾荒稅的時候,幸存者也聚集起來跟他們鬧過,但是被打死了幾個人,徹底沒脾氣。
看着屠龍組的人抓走了不少女孩子,也是敢怒不敢言。
至于暗部隊長,幸存者跟他接觸并不多,隻是知道暗部的人偶爾也會讓拾荒者繳稅,但是并不苛刻,大部分時候暗部的人會自己去搜集資源。總體風評還不錯,就是偶爾會被吐槽,暗部這名字,太中二。
現在看來,這個暗部隊長朱海峰,說他中二有失偏頗——或許是天真了一些,僅憑打聽來的消息,就跟一個素未謀面的進化者讨論殺人的買賣——确實是天真了。
當然,這是表面的感受。
内心裏,沈聰對朱海峰同樣提防萬分,如果對方是扮豬吃老虎呢,如果對方已經跟張天神同流合污,如果對方把自己當炮灰……總而言之,保持距離不摻合,弄到柴油就走人。
“我欣賞你的想法。”在沉默一會兒後,沈聰開口,“但是殺人的買賣,我暫時不想去做。”
“這不是殺人的買賣,隻是堅持正義,政府不存在了,司法體系沒有了,我們隻有這麽做,才能讓社會恢複秩序。而且我隻是希望我們能合作,人可以交給我來殺,但是我需要你的配合,事成之後,柴油你拿走。”
“抱歉。”沈聰說完,就要關上窗戶。
朱海峰忙說:“或許我的想法偏激了,黃老闆你覺得可笑,但你确定不想聽一聽張天神他們打算怎麽對付你嗎?”
沈聰止住關窗戶的想法:“你知道?”
“我們合作,我會把他們的計劃全盤告訴你。”
“你怎麽會知道?”
“很簡單,我在屠龍組有消息來源,其實這并不是什麽秘密。不管是我們暗部,還是王根那幫人和屠龍組,都不過是一群普通人,有什麽秘密根本藏不住。再看看這裏的拾荒者,過得人不像人,一顆奶油糖就能收買了,不知道有多少張天神收買的狗腿子,在盯着你呢。”
……
朱海峰和褚健趁着月色離開了。
沈聰最終還是沒有被說服,模棱兩可的回答了一個“考慮考慮再答複”作爲答案。
等朱海峰走了,他迅速的思考目前的處境,和對局勢的判斷——朱海峰臨走前,已經把屠龍組的計劃說了出來。
張天神與手下合計,将在今晚,派人把208國道三勝村段、牡丹路工商銀行到康源藥房段,撒上玻璃渣和大頭釘。如果玻璃渣和釘子沒有紮破金剛号的車胎,前面路段,他們還打算堆上石塊,并在石塊後面挖坑。
目的是讓金剛号陷入困境,無法再行駛。
然後他們會把沈聰堵在車裏,慢慢的弄死。
這确實是個好計策,這兩條道路,都是去主城區的必經之路,如果金剛号是普通車輛,必然會着了道。不過活性已經布滿了金剛号整車,玻璃渣和大頭釘根本紮不破金剛号的特種輪胎。至于挖的坑、堆的石頭,對于擁有推土刀的金剛号,也隻是小障礙。
隻要對方沒有炸彈之類的重武器,根本沒有對付得了金剛号的可能性。
他可以不理會,直接沖過去。
但是。
被人對付了不還手,不是沈聰的作風——有人要害他,如何才能保證每一次都安全躲過?唯有把危險扼殺在搖籃中。
“朱海峰的話,有多少可信度?”沈聰在思考。
他不喜歡這種勾心鬥角的方式,如果可以,拿到柴油他直接就走人了。但是王根雖然答應了賣柴油,目前尚未定下買賣章程。内心裏,沈聰覺得王根遲早也是要來害自己的,因爲他們都是鐵人。
按照“氣态-液态-固态假設”,作爲液态活性的鐵人之間是可以互相吞噬的,他沒有吞噬同爲人類的鐵人打算,卻無法保證王根也是一樣想的。
王根隻要眼紅,就勢必會害他!
“從王根手裏買柴油,并不是太好的主意……那麽,我要不要答應朱海峰,他殺人,我拿柴油?”
“呼!”
沈聰思忖半晌,有了決斷,然後繼續默默地設計定向天線。
……
大概在九點半鍾,前去代沈聰作答複的李老頭和萬泉回來了。
“王根哥對于你提的先交易柴油,沒有接受,他說不知道你的爲人,輕易把柴油賣給你,是不負責任的行爲。希望能見個面,交流交流,彼此都知道爲人了,再做交易不遲。”李老頭有些慚愧的說,他費盡了口舌,并未能促成交易。
沈聰面上不可置否,不過心裏已經對王根提高到更深的警惕了。
買賣柴油正常交易,竟然還要涉及到爲人,這絕對不是理由而是借口,因爲他王根自己的爲人就很惡劣,城南幸存者對他咬牙切齒不在少數。
思考一會兒。
沈聰把筆記本電腦抱過來,指着上面的城南地圖,對李老頭和萬泉說:“我有個任務,你們可以選擇接受或者拒絕……張天神的人可能會破壞這兩處道路,就在今晚,我需要你們下半夜去幫我查看一遍。”
“黃老闆,你這是要對……張天神他們動手嗎?”李老頭手腕有些顫抖的問。
萬泉也神态激動的看着沈聰。
對屠龍組這些人渣,城南的拾荒者可以說沒有人不憤恨的,除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患者,恐怕都恨不得這群人去死。
王根畢竟曾經還保護過他們,屠龍組則隻有掠奪和榨取。
“當作交易,不要問太多。”沈聰給了模糊的回答。
李老頭和萬泉對視一眼,同時咬牙:“好”
等李老頭和萬泉離開,沈聰将自己的裝備,重新整理一遍。然後走到窗戶邊,看了遠處的大樓廢墟一眼,那裏,藏着一個人,朱海峰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