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一副犯了大錯的模樣,“奴婢當時覺得是小事兒,就順口答應了下來,說幫他問問。現在想想奴婢是不是犯大錯了,替您認了下來,若是您不去龍乾宮,到時候康公公會不會有誤解……”
袁妙妙眼看她又要一副長篇大論的樣子,立刻擡手揮了揮,制止了她再說下去。
“行了,我又沒有怪你,你呀總是在不該大驚小怪的時候咋咋呼呼。小康子才沒有你想得那麽小心眼兒,隻要我還是皇上寵愛的妃嫔,他就不會怨我的,況且這隻是他在與你交好的一點手段。就算他不求你,你也會在我面前提建議,讓我去龍乾宮走一趟的對不對?”
翠竹眨了眨眼睛,歪着頭思考着袁妙妙的話,過了片刻之後不由輕輕地點頭。
她還真是會提醒袁妙妙去龍乾宮,本來在她的認知裏,就是最好皇上每天都和喵嫔娘娘在一起,這樣主子就不會怕失寵了。
“康公公知道奴婢會跟您說,所以隻是順手推舟?”
她有些難以置信地問了一句,顯然是不敢相信袁妙妙所說的話。
袁妙妙點頭:“那是當然,他本來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順其自然地跟他交集就行,他不會故意害你的。”
翠竹剛提起來的心又落了回去,她的心思都能被小康子猜透,這讓翠竹一瞬間有些慌亂。
畢竟她是袁妙妙身邊最貼身伺候的宮女,她自己的小心思被猜透倒是無所謂,但是如果事關到袁妙妙的話,她就不能承受了,肯定是會遠離着康公公。
但是袁妙妙特地叮囑了她,又讓她稍微松了一口氣。
“主子,您說奴婢這麽笨,您要不要重新換一個大宮女,奴婢心裏沒底。”
翠竹躊躇了片刻之後,竟是就這麽直白地提議出來了。
袁妙妙先是一愣,轉而噗嗤笑出聲來。
“人家都是削尖了腦袋要往上爬,你倒好還主動提議要往下走,真是難得一見啊。”
她這麽一說,翠竹的臉上又顯現出幾分不好意思,她伸手摸了摸後腦勺。
“奴婢實在是太蠢鈍了,就怕壞了您的大事兒,您好不容易才有如此的成就,從一個小常在爬到現如今的位置。眼看就要飛黃騰達了,如何都不能因爲一個奴婢,而壞了您的前途!”
翠竹極其認真地說道,袁妙妙擺擺手。
“就你了,你我投緣,哪裏來那麽多的廢話。”
她顯然是不同意,還臉上帶笑地輕聲安撫了她幾句,翠竹的心理負擔也明顯少了些,最後又向袁妙妙表明了自己奮鬥的決心,以後遇事一定要聰明些,以免真的惹出什麽麻煩。
袁妙妙不是沒有生過要換人的心思,但是翠竹一直對她忠心耿耿,雖說個性的确不适合掌管整個如玉宮,不過後來見識到東笙當時咬她一口的架勢,她就徹底沒了換人的心思。
在這後宮裏,聰明人不難找,忠心的聰明人也不算太難。
可是總容易有變心的,想想東笙,當初對她既聰明又忠心。就小康子所說的那件事兒,她必定早就當個笑話說給袁妙妙聽了。
當時聽着是覺得東笙事無巨細都告訴她,是表明忠心,實際上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邀寵呢。
袁妙妙搖了搖頭,她的臉上露出幾分苦笑,自從昨晚的事情發生之後,她在用人這方面都有些魔障了,竟是胡思亂想這麽多。
在去見東笙之前,她又派人特地去調查了一番,才坐上轎攆去了關人的地方。
東笙和桂嬷嬷并不在皇上之前設置的牢裏面,以她們的身份還不夠格進去,隻是被關在司邢司,所有罪奴都會被關在這裏,等着主子們下達責罰的口令,由裏面的宮人進行責罰。
到時候是打死還是責罰之後送回去,一切就看主子們的意思了。
袁妙妙的轎攆到達的時候,司邢司的宮人跪了一地,領頭的宮女更是連忙迎過來,小心翼翼地與她說話,還讓幾個身強力壯的宮人護持着,就怕有哪個不長眼的宮人沖撞了她。
“喵嫔娘娘您來了,您若是想要做什麽,吩咐奴婢一聲便是,這裏畢竟都是受刑的地方,就怕污了您的眼。”
果然她的話音剛落,裏頭就傳來哭喊求饒聲,不過片刻又沒了,顯然是被堵住了嘴。
“沒關系,哪裏就有那麽金貴了,你們也是按照後宮的律法行事。先皇後規定的律法,連皇上都要贊上一句,本嫔不是那種嬌氣的人。我這次來隻是爲了瞧瞧東笙和桂嬷嬷。”
袁妙妙擺擺手,臉上的神情要多和氣就有多和氣。
司邢司的幾個宮人都是面上一喜,喵嫔娘娘竟然會如此支持她們,這是之前沒有料想到的。
司邢司的存在,其實有很多妃嫔都不大滿意,畢竟後宮律法上明确規定,妃嫔們不得擅自對宮人用刑,就算犯錯也丢到司邢司。雖說最後這些得罪她們的妃嫔還是得受刑,但那是經過别人的手,總讓她們不舒服。
像喵嫔娘娘這樣明确誇獎她們的,還是頭一個。
“娘娘您請,隻是東笙和桂嬷嬷之前剛受過刑,要讓人去給她們梳洗一下再見您嗎?”
袁妙妙搖頭擺手,領頭的宮人也不再廢話,立刻在前面帶路。
“您請,若是有什麽需要的地方,喊一聲便是。”司邢司的宮女們陪她進來之後,就十分有眼色地退了出去,讓袁妙妙好說話。
“你們也下去吧。”袁妙妙把身邊伺候的人也都攆了下去。
東笙和桂嬷嬷分别關在兩間牢房裏,兩個人的身上都是衣衫淩亂,癱軟在床上,但是并沒有血迹。
隻不過牢房裏的味道必定不會好聞,她們二人都是一副奄奄一息的狀态,仿佛随時都可能暈厥過去一般。
袁妙妙就坐在椅子上,将裙擺整理了一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們二人。
東笙被打得比較慘,畢竟她年輕,還能吃受得住。原本躺在石床上已經要昏昏欲睡了,但是聽到袁妙妙的聲音之後,又猛地睜開眼睛。
此刻她就瞪大了眼睛,緊緊地盯着袁妙妙看,似乎想把她的身上盯出個窟窿來一般。
“看我做什麽?”
東笙冷哼了一聲:“你别以爲皇上現在信任你,就可以爲所欲爲。等以後皇上總會喜歡别的妃嫔,到時候你被抛棄了,哭都來不及!”
說完這段話之後,她就冷笑了數聲,似乎已經看到袁妙妙悲慘的下場一般。
“以後皇上無論寵愛誰,那個人都不可能是你了啊。”
袁妙妙輕聲說了一句,臉上的神色帶着幾分嘲諷意味。
東笙愣了一下,臉上一瞬間閃過幾分尴尬,但是很快又恢複正常。
“我不知道喵嫔在說什麽?我隻是一個奴婢而已,哪有什麽資格伺候皇上,也沒有那份心思。從我進宮之後,姑姑們就教導過許多次,不能太過貪心,否則就隻有死無葬身之地的份兒了。”
東笙臉上的神色越發冷淡,甚至連聲音都壓低了幾分。
“我說什麽,你心裏最清楚。那一晚,你去找皇上的時候,頭上戴的是雲紋簪,身上是茉莉香,衣裳是淺粉色,右手帶了戒指,左手腕上戴了一個金镯子一個玉镯子。腳上是一雙五彩履,不過你這些穿戴成色看起來都不好,但是并不逾距,你很聰明。知道這些東西不該是宮女該穿的,所以就在自己原本的服飾上裝扮了一下。”
袁妙妙的聲音越發堅定起來,她看向東笙的眸光也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伴随着她一句接着一句說出來,東笙的面色也越發難看起來,她像是被人抓住了最大的把柄一般,面色扭曲,甚至有些猙獰的感覺。
“你怎麽不說話了,桂嬷嬷,你來告訴我,東笙那個穿着打扮像誰?”
袁妙妙冷笑一聲,見她面如金紙,轉而把目标轉向桂嬷嬷。
桂嬷嬷看着她那張嬌豔如花的小臉,莫名的打了個寒顫。
“桂嬷嬷,你怎麽不說啊,她這樣的打扮究竟像誰?”袁妙妙的語氣帶着幾分逼迫的意味。
桂嬷嬷咽了咽口水,下意識地回答道:“先皇後最喜這種打扮。”
袁妙妙冷笑,看向東笙,眼神之中的嘲諷意味越發濃郁。
“你口口聲聲地說害怕我得寵,搶了三皇子的風頭,結果自己大半夜裝扮成先皇後最喜歡的樣子,去找皇上,究竟是何居心?現在你還要告訴我,其實你并不想爬上龍床嗎?這種話你信,我可不信,你問問桂嬷嬷她信不信?”
袁妙妙之所以覺得東笙根本不在乎三皇子,一是東笙對三皇子做出的事情不可饒恕,竟然不讓他好好休息;雖然她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袁妙妙一個字都不信。二就是她見過兩次東笙,東笙的打扮都像極了她以前的模樣,這種穿着打扮不言而喻。
雖說東笙在這些細節方面做得十分小心翼翼,但是卻根本無法逃開袁妙妙的眼睛,畢竟她之前曾經數次用過這種打扮。
隻不過現在她卻沒有那種習慣了,因爲現在的袁妙妙跟先皇後就不是一個畫風的,所以打扮風格自然也是要變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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