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妙妙坐在桌前,十分認真地揮舞着手中的畫筆,一筆一畫将橋上的那人描繪出來。
因爲畫畫時間較長,中途袁妙妙喊了停,讓衛景下來坐着休息。
“給朕瞧瞧,畫到什麽程度了?”他說着就想伸手來拿畫軸。
袁妙妙立刻拉住了他的手腕,臉上帶着幾分不好意思的笑容。
“嫔妾還沒畫好呢,皇上先不要着急,等畫好了再給您看,要不然就沒有期待感了。”
“誰說朕期待了?”他想都沒想就接了一句話。
等到說完之後才反應過來,臉上有些尴尬,似乎意識到自己說的過分了一般。
衆人聽到皇上這句話之後,都不由得輕咳了一聲,心裏想着九五之尊這嘴巴能再笨一點嗎?
萬一到時候喵嫔娘娘翻臉的話,他們可一定要攔住。
好在袁妙妙早就料到他這個反應了,一丁點兒都沒有生氣的意思,相反還表現的十分淡然。
“嫔妾明白。”
“朕不是那意思。”他輕咳了一聲,想要張口解釋,不過還沒說上兩句話,又被袁妙妙一句“嫔妾明白”給堵了回來。
休息時間過了,他重新回到橋上站着。
這回日頭升的有些高,天氣也逐漸熱了起來,原本吹着的涼風似乎跟他作對一樣,變得風平浪靜,他不由皺眉。
再一瞧,袁妙妙坐在橋頭,有人給她撐了一把大傘,旁邊還擺着瓜果和點心,如果不是她手裏拿着一支毛筆極其認真地作畫,他幾乎要以爲她是來休息享受惬意生活的了。
“李德,你過來!”他心裏不平衡,卻不能找袁妙妙的茬。
“哎?”李德愣了一下,他正湊在袁妙妙身後,看着喵嫔運筆看得是津津有味。
那種看她一筆一畫地将皇上呈現出來的感覺,真是挺奇妙的,不過九五之尊一聲叫喊,就把他的美夢給打破了。
他一點兒都不想過去啊,喵嫔這裏多好啊,沒有風吹日曬,還能看喵嫔表演畫技。
特别是喵嫔娘娘的手指修長好看,即使他不是男人,但他也有正常人的欣賞水平,那真是賞心悅目。
“奴才不能入畫。”他斟酌着回了一句,真的是一丁點兒都不想離開這裏。
“朕沒要你入畫,隻是在橋那頭陪着朕站!”衛景絲毫不介意暴露自己的真實目的。
李德在心底長歎了一口氣,他能說什麽?什麽都不能說,隻有認命地走到橋那頭,陪着九五之尊站着。
正好袁妙妙那個角度也看不見他,他還朕就起了一個陪站的角度。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就在衛景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袁妙妙收起了畫筆。
“嫔妾畫完了。”她長舒了一口氣,直接靠在椅背上,整個人顯得有些懶散。
衛景聽到她這話,立刻就沖了過來,拿起畫軸就看起來。
乍一看到畫上的場景時,他先是愣了一下,轉而才回過神來,仔細地盯着看。
畫中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色龍袍,她畫的是近景,能夠清楚地瞧見他臉上的神态以及側臉的輪廓。
袖口上的五爪金龍張牙舞爪,威嚴高貴不減一分,但是穿着它的人卻比平時那種冷硬的形象要溫和得多。
他似乎在極目遠眺着什麽,又似乎在惆怅感慨着什麽,平時高高在上總闆着一張臉的帝王,忽然就有了些人情味兒。
“朕那麽英武,你怎麽畫得如此、如此——”
他想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個合适的詞語來形容。
“常言道畫師眼中的人是什麽樣子,畫上的人就是什麽樣子。皇上的确英武不凡,但是在嫔妾的眼中,你更像這個樣子。”
袁妙妙揚了揚手中的畫軸,衛景忽然就沒話說了,他覺得這樣也挺好。
視線緊盯着畫軸,一遍又一遍地仔細看過去。
“這是什麽?”衛景指了指畫中橋面上忽然多出來的一個東西,像是什麽帽子,但是被橋遮擋住了,并不能看到它的全貌。
“李總管頭上的帽子,他陪您站了許久,不能露臉,好歹露個帽子出來。若是以後有人看到了,也好猜測一二。”
袁妙妙捂嘴輕笑,實際上她就是故意這麽畫的。
果然衛景的臉色變了好幾回,最終大喊了一句:“李德!”
李德剛從橋的另一頭走過來,還沒容他喘上兩口氣,就聽到皇上喊他了。
他打了個激靈,心裏暗想着又有什麽糟糕的事情,連忙加快了腳步跑過來。
“皇上。”
衛景伸手指着那帽子,張開嘴想說話卻又停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麽語氣來說,沖着他大喊大叫似乎不大妥帖。
“你看,這裏是喵嫔畫的你,不能讓你白陪着朕站一回。”最終他還是放緩了語氣。
李德一驚,再仔細一瞧還真是他大總管的品級,頓時覺得自己陪站的辛苦勸沒了,臉上也變得喜滋滋的。
“奴才謝喵嫔娘娘賞。”他輕咳了一聲,立刻沖她行禮道謝。
袁妙妙輕輕擺了擺手,卻聽衛景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李德身爲皇上貼身伺候的人,當然是明白皇上這一句哼得究竟是什麽意思。立刻就又開始拍皇上馬屁。
“奴才謝皇上賞,希望奴才的這頂帽子不要毀了您的威武不凡。奴才是多想了,您如此龍章鳳姿,自然是什麽都不怕的。”
對于李德這一聲誇贊,衛景心裏頭才算是舒服了些,沒有與他計較。
“喵嫔準備把這畫放到哪裏?”衛景不再跟李德計較,注意力就自然地又放到了袁妙妙的身上。
袁妙妙打量着他,神色之間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拿捏不準一般。
“放在抽屜——”她說出那兩個字的時候,衛景明顯皺了一下眉頭,像是不太高興一樣。
袁妙妙有些糾結,抽屜也不行,那她要放在什麽地方?
“嫔妾把它挂在顯眼的地方?”她試探性地說一句。
講真,如果皇上不怕别的,她都可以把這幅畫當神明一樣供起來,每天對着它燒香拜佛,就怕皇上知道了自己心裏頭膈應。
“挂在床頭,或者寝殿裏面的牆上,一眼就能看到。”衛景平淡地點了點頭,似乎他對這個擺放的位置根本不在乎一樣。
袁妙妙:???
皇上的腦回路果然清奇,不是她這樣的人能預料到的。
這幅畫畫完之後,兩個人就徹底和好了,衛景說話的時候也不再是一副不陰不陽的樣子,而是恢複到平時的狀态。
袁妙妙也顯得十分平和,甚至比以往更嬌軟一些,說話的時候似乎都對着她撒嬌一樣。
她不着痕迹地把話題帶到她的畫技上,衛景先是說得比較少,後來袁妙妙就侃侃而談她在看到衛景站在橋上,心裏是怎麽想的,覺得皇上與那個場面融爲一體,難怪皇上想要讓她畫這幅畫。
“其實朕也沒想起來要你畫畫,隻是看了你給那兩人畫的畫,朕就想你還沒給朕畫呢,就先給别人畫了。”
衛景的心裏狀态一放松,這大實話就有些控制不住,直接從嘴裏冒了出來。
他說完之後才意識過來,兩個人面面相觑地看了片刻,就連身邊的宮人都是愣了一下,然後紛紛低下頭去,無比期望皇上把他們當做灰塵一樣的存在。
如果皇上惱羞成怒了,對他們進行遷怒,那他們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皇上,嫔妾想吃宮保雞丁。”袁妙妙立刻轉開話題。
她的确很喜歡吃宮保雞丁,所以張口就說想吃也不爲過。
“袁妙妙,你剛剛說吃了兩盤子糕點,灌了一壺茶,肚子撐的塞不下任何東西,要朕把午膳往後推遲,你是都忘了嗎?”
衛景的聲音壓低了些,透着幾分危險的感覺,甚至還輕輕眯起眼睛來。
袁妙妙苦笑了兩下,沖着他讨好地扯了扯嘴角。
她方才爲什麽要把自己的話給堵死,現在說什麽都是錯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還有,你方才東拉西扯,跟朕講情懷講感情講你有多動容,實際上就是爲了套朕這句話的吧?”
衛景立刻就察覺到袁妙妙的小心思,直接問了出來。
都到了這一步,袁妙妙也沒什麽好隐藏,輕輕地點頭應承下來:“皇上聖明,嫔妾心裏想的什麽,果然都逃不脫您的法眼。您剛剛說得那個理由,讓嫔妾感到非常高興!”
她立刻準備再次向他表達自己的誇張心情,腦子裏都已經盤算出如何誇他了,那些贊美之詞都堵到了喉嚨裏,衛景伸開手掌一把按住了她的嘴唇,不讓她又開口說話的機會。
“你還是不說話的時候,朕能高興些。”
袁妙妙眨了眨眼睛,她爲了能讓他高興一些,索性就真的閉上嘴巴了,本來就沒什麽好說的。
喵嫔重新獲寵,很快就在後宮裏激起一片水花,不少人都沒想到隔了好長一段時間,這個小丫頭還能再次複寵。
之前嘲笑她的三位正二品妃自然是沒什麽好怕的,最多叫罵幾句她運氣好罷了,但是那些之前跟風去嘲諷她的小妃嫔們,現在腸子都悔青了,因爲她們可沒有那三位妃嫔的位份,到時候袁妙妙遲早還是要往上爬,直接給她們難看。
一個個提心吊膽的,有幾個心裏忐忑的,都跑去找璇美人和魏彩女打探一下,甚至還有提前送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