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當然知道您的苦楚,也不需要打聽得那麽仔細,但是您時常過去伺候皇上的話,總能聽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比如皇上在批閱奏折的時候,忽然大罵哪一個朝臣,或者又提到了哪一個郡縣,事無巨細,都可以告訴老奴。”
“如果您做得好,那麽主子也會褒獎你的。”
管公公又安撫了幾句袁妙妙,畢竟袁妙妙也是頭一回這樣,心裏沒有底氣是非常正常的。
等他一走,袁妙妙才長松了一口氣,方才那種感覺,好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一直在後頭追着自己,隻要她表現得有一絲讓他不滿意的地方,恐怕這老閹狗就要回去跟所謂的主子胡說八道了。
“主子,你究竟怎麽了?”翠竹見管公公離開了,才被允許進入内殿。
她一眼就瞧見袁妙妙臉上蒼白的面色,不由擔憂地問了一句。
袁妙妙皺擰着眉頭,她的心底在盤算着一件事兒。
“去龍乾宮打探一下,皇上在做什麽。”
翠竹點了點頭,立刻就跑了出去,袁妙妙吩咐的事情,她都會毫無疑問地去完成。
很快她就跑回來了,“主子,奴婢正好在半路上遇到康公公呢,她說皇上派他來接您過去。您和皇上二人可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翠竹滿臉帶笑,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還用雙手捂住嘴巴偷笑,顯然是快活得不得了。
袁妙妙微微一怔,轉而似乎也被她說的這話給逗笑了,直接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周身的衣衫和發簪,就快步往外走去。
她是不願意夾在管公公和皇上之間的,更不願意出賣衛狗子。
衛狗子雖然是屬翻眼狗的,動不動就要甩臉子給她看。但是親疏遠近,她還是分得清的。
與其以後被胡亂猜測,還不如她化被動爲主動。
進了龍乾宮,衛景果然在批閱奏折,甚至他的臉上隐隐醞釀着一股怒火。
“嫔妾見過皇上。”
“起。”
他頭都不擡,視線始終狠狠地盯着奏折,似乎要在上面瞪出一個窟窿來一般。
袁妙妙并不打擾他,就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偶爾擡頭看看認真的皇上,也會放任自己的視線在四周掃視着,絲毫沒有什麽不舒服的感覺。
“漳州知府幹什麽吃的,明知道朕現在大動幹戈,他還敢頂風作案。朕看他是吃飽了撐的!腦子裏塞滿了肥油,其餘一點用處都沒有!”他忽然猛地拍了一下龍案,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
袁妙妙等得都快睡着了,忽然被他這麽一吓,整個人都打了個哆嗦。
衛景發完火之後,也發現了她的存在。
“你來了怎麽沒人通知朕?”他收斂起臉上的怒火,詫異地問了一句。
從李德到小康子,臉上的表情都十分抑郁,喵嫔來了,他們都不知道通傳過多少次了,皇上絲毫沒有反應。
甚至連去接喵嫔,都是皇上親自下的命令,如今卻死賴着不認賬,聽他這意思,似乎還在責備他們。
當然哪怕心裏再有什麽意見,他們也不敢念叨皇上,甚至還要認栽地表示奴才有罪。
袁妙妙雖然習以爲常了,皇上隻要批閱奏折的時候,那腦子就不大靈光了,不過她還是覺得這個毛病欠抽。
尴尬的都是身邊人,他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罷了,下回你們可要說,要不然這奏折可能扔到喵嫔的臉上。”他揮揮手,一幅大度異常不跟他們計較的表情。
小康子和李德聽到這句話,整個人臉上的表情就顯得更加複雜糾結了。
的确,皇上批改奏折不順心的時候,還有另一個壞毛病,那就是用奏折往人家臉上甩。
當然最常被甩的就是小康子了,李德也被他甩過。
但是李德畢竟年紀頗大了,而且又是龍乾宮的總管,除了真的要被氣昏過去的時候,衛景一般還記得要給他留臉面。
小康子則不用顧及臉面,他雖然常常偷溜到殿外,但是皇上暴怒要扔奏折的時候,經常把他叫回來,真是逃都逃不掉。
皇上這麽一說,袁妙妙自然也想起來皇上的确會這樣,不由得輕笑出聲。
衛景摸了摸後腦,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對于自己有這樣發洩的一面。
“皇上,現在您的火氣消了嗎?”袁妙妙輕輕地眨了眨眼。
衛景本來是一肚子火氣,結果一瞧見她這樣,立刻心頭的一把火就轉化到身上來了,開始在周身燃燒起來。
他咽了咽口水,二話不說直接走到袁妙妙的身邊,扛起她就往内殿走。
衆人對于這個進展變化,稍微有些不适應,怎麽一言不合就扛着喵嫔往内殿去,看樣子是要做什麽羞羞的事情了。
幾個人彼此對視了一眼,李德故作高深,小康子則是長舒了一口氣。
幸好沒讓皇上繼續往下看奏折,要是再來兩本混賬的,估摸着他的臉又要被糊上幾本了。
衛景果然是行動主義者,将她扔到了床上,立刻就撲上去了,感覺像是餓狼撲食一般。
袁妙妙十分配合,她主動擡手環繞住他的脖頸,嘴裏也發出幾聲輕柔的低吟,聽着十分甜膩。
對于内殿那種撩人的聲音,外頭的宮人早已習以爲常了。
大家眼觀鼻鼻觀心,像是老僧入定一般淡然處之。
兩人糾纏在一起,皇上顯得十分激動,或許是方才的火氣刺激了他,又或許是許久沒碰袁妙妙了。
兩個人膩歪了許久,才逐漸分開。不過衛景依然用胳膊環繞着她,她也幾近他的懷裏。
“你可真是消火的良方。”
衛景擡手,在她的後背上輕輕摩挲着,光滑的手感幾乎讓他沉醉。
袁妙妙聽到他這一聲誇獎,不由得輕笑出聲。
這誇獎當真聽着有些怪異,不過好歹是衛狗子說出來的,而且還在表示對她的感激,那她就勉強地接受了。
“如果嫔妾是消火良方,那皇上真是惹火源頭。”她也不甘示弱地回嘴。
甚至還擡手摸上了他的胸膛,兩個人都是裸誠相見,倒是一丁點兒都不害羞。
撫摸的力道逐漸變得輕柔,動作也帶了十足的暗示性意味、
“那麽現在誰是惹火源頭?”衛景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慢慢地摩挲着,甚至停留在她的指尖上。
袁妙妙不喜歡留長指甲,此刻被男人的手指一點點碾磨着指尖,倒是帶了别樣的觸感。
“嫔妾有件事兒跟您說,希望皇上還能保持着現在的好心情。”袁妙妙特地放緩了聲音,還是那種挑逗的感覺。
她已經盡自己最大的所能表現出無害,讓皇上不要起了警惕的感覺。
“嗯,你說,隻要不是跟朕說你是禍國妖妃,朕都不會生氣。”
果然衛景還是放松的狀态,甚至還有精力跟她說起了玩笑話。
“之前有一位管公公來找我,前後兩次,第一次他說是替姚選侍送東西,第二次說是幫良妃送東西。他說他有個主子,嫔妾能進宮就是得益于他,還有他這回讓嫔妾來探查皇上如此在朝堂上攪得天翻地覆,究竟所爲何事?”她的聲音放得很輕,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一本正經。
原本閉上眼睛假寐,回味着方才情/事的餘韻,甚至快要睡着了的衛景,忽然就睜開了眼睛。
他完全清醒了過來,像是冬天在溫暖的火爐旁烤火,結果忽然兜頭澆下一盆冷水來,讓他凍得瑟瑟發抖。
“什麽意思?”他猛地坐起身,輕眯起眼睛看向袁妙妙。
那種目光之中帶着陌生感和冷厲,再如何寵愛,他也是九五之尊,男女之情在他眼中十分低微,甚至他們之間還不算感情深厚,最多隻能算是床上交流得還算愉快。
“嫔妾也不知道,嫔妾沒了之前的記憶,能記得的就是從先皇後去世以後開始的。”
袁妙妙搖搖頭,她也跟着坐起身,動作麻利地将裏衣穿上。
她怕衛景翻臉,如果要翻臉的話,喊人進來把她拖走,那麽她希望那時候她是衣衫整齊的,不由□□。
“說清楚。”衛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語氣裏是毋庸置疑。
“嫔妾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到現在也沒見到管公公的主子,嫔妾也記不得入宮之前的事情。或許您可以把姚選侍抓起來問一問,不過那樣的話應該就會打草驚蛇了。”袁妙妙平靜地看向他,十分認真地回道。
衛景的手松開了,看着她的眼神依然充滿了不信任。
袁妙妙并沒有被這眼神刺傷,她早已習以爲常,反正皇上說什麽都不會相信她。
說實話,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換做别人這麽跟她說,她可能以爲那個人在耍她玩兒。
萬幸的是衛景似乎并不準備追究她,也沒有讓宮人來把她拖出去,更沒有把她關到牢裏去。
她快速地穿完最後一件衣裳,自己梳好了頭。
“皇上如果有什麽想法,随時告訴嫔妾。要不然嫔妾就随便回複他一位大臣的名字了。”
她說完等了片刻之後,九五之尊依然沒有回應。
“嫔妾告退。”她恭敬地行了一禮,才轉身離開。
“喵嫔娘娘您都出來了?皇上呢?”李德在外面正要與小康子說幾句悄悄話,結果就見袁妙妙出來了。
幾個宮人的臉上都帶着幾分詫異,沒想到皇上完事兒了竟然沒喚他們進去伺候,而且喵嫔娘娘還把自己收拾妥當了。
“在裏面呢。”袁妙妙輕聲回了一句,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德和小康子面面相觑了片刻,在裏面是什麽意思?
正在睡覺,還是讓他們進去伺候?
而且喵嫔走得這麽快,應該是完事兒了就離開了。
以平時的得寵程度來看,皇上不該對喵嫔如此無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