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景俯下/身來,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對的時候,她似乎又感覺到之前的那種情感,讓她的身體下意識地皺縮了一下。
男人的眼眸輕輕眯起,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側臉,就像之前做過的那樣。這個小動作是習慣性的,代表着他對她的疼愛。
兩人離得很近,他嗅到了袁妙妙身上的馨香,并不是時下流行的香爐熏出來的,而是淡淡的茉莉香,沁人心脾。就連香氣都是這麽熟悉,眼前的人似乎變成了那個離開他已經近三個月的女子,巧笑倩兮,眉目含俏,一颦一笑都透着狡黠的意味,讓他放不下。
他低頭,薄唇輕輕碰上了她的額頭。
袁妙妙一愣,她進宮五年,跟衛狗子什麽事兒沒幹過,**,沒羞沒臊。她往往在意亂情迷的時候,都不會有這樣不好意思的時候,現在隻不過蜻蜓點水一般的一個額頭親吻,就把她弄得面紅耳赤。
一切都好像回到她初進宮的時候,他于千萬女子之中選擇了她,握緊了她的手進入寝殿。
慢慢地擡腳走向龍乾宮的那段距離,就是袁妙妙心跳不止的時候。
“皇上!”一道驚呼傳來,打破了這樣的旖旎。
衛景瞬間清醒過來,眼前羞澀不已的人徹底變了模樣,略尖的下巴,杏仁眼,笑而不語的時候都帶了幾分媚态。
這根本就不是他的妙妙!
他一把推開袁妙妙,猛地站起身後退了兩步,臉上的表情又驚又怒。
袁妙妙被他推得直接坐到了地上,此刻略微有些不滿,一擡頭看見他臉上的神色,心裏就更加不舒坦。
明明是他強吻她的,袁妙妙都沒問過自己的額頭同沒同意,倒是衛狗子一臉貞潔烈女**的表情,怎麽不上天呢?
衛景看着她坐到地上,臉上露出難堪的神色。剛才湊近的一瞬間,他真的是覺得眼前的人就是他的皇貴妃,從身體到香氣,就連那種感覺都十分神似。如果不是有人來喊醒他,估計現在他已經抱着她在啃了。
“你來做什麽?”衛景爲了化解尴尬,直接跟沖過來的賢妃說話。
袁妙妙就這麽坐在地上,看着他們倆,堅決不要自己從地上起來。
賢妃一臉尴尬地站在那裏,她現在的心情有些複雜,不知道是該慶幸自己誤打誤撞化解了一次袁妙妙的侍寝機會,還是撞破了皇上的好事兒。
“臣妾聽說您來這兒了,就過來瞧瞧,您與袁才人是——”
衛景的視線從她的身上掃過,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想起袁妙妙之前說的話,他就知道賢妃這次恐怕不是簡單的來一趟瞧瞧而已。
“以後不要弄這些奇思妙想會了,妙妙不會喜歡别人模仿她的。”
賢妃心裏暗喜,想着皇上還是厭惡她們了,立刻福身行禮:“臣妾會看好她們的。”
衛景輕哼了一聲,他背着手走出涼亭,來到她的面前,低聲道:“朕說的是你。”
賢妃一時被噎住,瞪大了眼睛看他。
“朕記得你比許婕妤要聰明很多,怎麽這件事兒上也開始犯糊塗了。讓這些人給你沖鋒陷陣,朕就不知道是你做的了?别把其他人都當成傻子!”衛景的表情十分陰郁,他的嘴角甚至露出了幾分獰笑,警告的意味十足。
“臣妾——”
衛景擡手制止:“你不需要跟朕解釋,妙妙最愛喝百花茶,你若是不喝盡拿來送人,就不要暴殄天物。以後花女殿的百花茶全部送去給朕,免得有些人拿了東西還不懂得好好珍惜。”
他說完這兩句話,就帶頭往前走,還在涼亭裏發呆的李德回過神來,立刻小跑着想要跟上來。
結果李德還沒追上他,就見九五之尊猛地轉過身來,輕眯起眼眸看了他一眼。李德不由得打了個激靈,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李德,你今兒眼睛瞎了嗎?去把她扶起來。”
衛景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李德一開始還不明所以,一聽這話立刻就往回跑。
“袁才人,瞧瞧奴才這蠢蛋,都沒發現您在地上坐着。奴才扶您起來,這地上涼,奴才經常聽太醫說,這女子最不能久坐在地上了。您站穩啊,奴才去了。”
李德最近跟在皇上身邊,一直算是好吃好喝的,養得肥肥壯壯。跑得倒是快,甚至攙扶起人來,動作也是極其利索,顯然是個靈活的胖子。
袁妙妙本來賴在地上,隻是爲了表示出她委屈的狀态,而且方才一直狠狠地盯着衛狗子和賢妃兩人看,就是想表達出她就靜靜地看他們倆裝逼。
好在衛狗子算是給她台階下,讓李德來扶她,她就順勢起來了。
“賢妃,朕最近的心情不太好,就想看後宮安靜如雞。如果你硬是要鬧出些幺蛾子,那就吸怪朕翻臉不認人了。”衛景最後警告她一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他臨走的時候,都沒有再朝涼亭那邊看上一眼。
袁妙妙撇嘴,瞧狗子那純情小媳婦兒的模樣,就不能親自來扶她嗎?簡直渣男中的渣,親完就跑跟上完提提褲子就走,有什麽區别!
“袁妹妹真是好本事兒,靠一壺茶就讓皇上誤解我了。”賢妃快步走了進來,伸手提起茶壺放到半空中,手一松隻聽“啪”的一聲脆響,茶壺就碎了。
“皇上說得對,這百花茶給的真是暴殄天物,早知道本宮就拿去喂狗了。”賢妃面色猙獰地看着她,顯然是氣急攻心。
袁妙妙很想翻個白眼,賢妃可是比之前急躁很多,與她記憶中那個寵辱不驚的人要相差甚遠。
兩人分道揚镳,賢妃氣得不輕,估摸着要不是衛景最後的幾句警告,她就直接要動手對付袁妙妙了。
終于看着賢妃離開了,袁妙妙一副疲憊十足的表情,賢妃這點子小把戲并不難對付,隻是她現在位份太低,又沒有寵愛加身,沒什麽底氣對抗。
再等一等,今兒狗子都已經親她了,明兒就能更深入的交流,隻要給她機會,她就能把握住,遲早她還能爬上位去。
自從她變成這個袁喵喵之後,她每日要給自己心理暗示十八回,無時無刻不再鼓勵自己再攀高峰,就怕一個不小心,就被打擊得體無完膚,根本撐不下去。
好在她都已經習慣了,小妃嫔就小妃嫔,當年她在千萬人之中脫穎而出,把那些貴女踩在腳底下。現如今不過是把之前沒有受過的苦補回來而已。
或許是她的心理暗示起了作用,又或許是老天爺不忍心讓她這個私生女遭受太多苦楚。
折騰了好幾天的她,總算是可以安穩地睡一覺。上床之前她還盤算着要睡到自然醒,但是大半夜的忽然有人敲門。
“咚咚咚”敲門聲十分急躁,“袁才人,袁才人——”
小康子的聲音傳來,袁妙妙一下子就驚醒了,她下意識地喊了一句東笙,等翠竹去開門的聲音傳來時,她才清醒過來。
睡蒙了,差點就以爲自己還是皇貴妃的時候。
“康公公,這大半夜的是怎麽了?”
小康子留在外屋,翠竹則匆匆趕緊來替袁妙妙穿衣裳。
“袁才人,是皇上招您過去,什麽事兒奴才暫時不能說,您還是趕緊些。”小康子語氣着急。
袁妙妙不敢拖延,三兩下收拾好自己,用濕巾擦了一把臉,穿上披風就跟着小康子出門。
“您上轎。”沒想到外面有轎攆在等着,袁妙妙被攙扶着上轎,心裏卻更加沒底了,肯定是什麽十萬火急的事情,否則不可能連轎攆都給她備好了。
擡轎子的宮人健步如飛,很快就到了龍乾宮。明明已經是安歇的時候了,但是整個宮殿裏卻是燈火通明,她的心裏湧出諸多不安,越靠近宮殿反而越驚慌。
她不由得快跑了幾步,竟是聽見了嬰孩的啼哭聲。這回她就跑得更快了,甚至都到了小康子前頭。
“袁才人——”小康子連忙追上去。
幸好守宮的人都知曉皇上召見了這位小才人,否則此刻看着她這副發足狂奔的模樣,還以爲她拿着兇器要刺殺皇帝呢。
“袁才人,您慢行,皇上還沒喚您進去。”
眼看袁妙妙就要沖進去了,小康子立刻高聲喊了一句。
她像是忽然清醒過來一般,猛地停下腳步,但是臉上驚慌的神色卻是絲毫不減。
“三皇子哭了?”
小康子點頭:“是啊,您别怕。皇上現在雖然脾氣不好,但是不一定會喚您進去,說不準一會兒工夫,三皇子就不哭了。”
大半夜的不知爲何,小家夥哭鬧不止,太醫來了之後也找不出什麽結果來,除非灌藥讓他安眠,别無他法,氣得衛景把一衆太醫都攆在外殿跪着。
衛景想起之前曾有一次,三皇子也是哭鬧不止,結果抓住了袁妙妙的手指,立刻就不哭了。所以才想着傳喚袁妙妙,其實也是有一種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意思。
小康子見袁妙妙的表情驚慌不已,以爲她是害怕,遂出聲安慰了幾句。
哪裏曉得,袁妙妙現在恨不得化成一隻小鳥,直接飛進去瞧瞧三皇子究竟如何了。
有宮人進去通報,很快就傳袁妙妙進殿。
“袁才人,奴才陪您一起進去。您到時候可得注意些。”
小康子沖她點了點頭,決定陪着她一起進去。袁妙妙知道小康子是好心,要不然跟前幾次一樣躲在殿外就行了,也無需冒險陪着進去,萬一要是衛狗子的火氣沒有控制住,那麽裏面伺候的人都要倒黴。
擡腳跨過門檻,她才看見外殿的地上跪着幾位太醫,還有睡眼惺忪的,顯然是在今晚上當值的。估摸着此時他們已經在心底叫罵老天不公了,怎麽偏偏在今晚出岔子。
袁妙妙也顧不上多觀察,立刻跟着小康子進去。
走進内殿的時候,那哭聲就更加清晰,撕心裂肺的,把袁妙妙的一顆心都快要哭碎了。她快走了幾步,就見東笙和奶嬷嬷輪換着抱他,小家夥卻依然沒有消停的意思,相反哭得都被口水嗆住了,也不知是誰給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讓我抱抱吧。”她眼裏根本瞧不見别人,隻有小家夥哭得通紅的一張臉。
東笙下意識地就避開她,擡頭看她的時候,臉上露出一種厭惡的情緒。
袁妙妙微微一愣,她當了東笙五年的主子,還從不曾見到這樣的表情,頓時就有些受傷。
“袁才人,您去哪兒呢?皇上在這邊呢!”小康子提醒她。
袁妙妙這才回過神來,朝内殿的右側看了一眼,就見皇上坐在拐角處,面沉如水,眼睛裏充斥着紅血絲。
此刻擡起頭看了她一眼,眸光陰鸷,顯然是心情不好到了極點,随時準備爆發的模樣。
“婢妾——”袁妙妙咽了咽口水,想要俯身行禮,卻被他揮手制止了。
衛景伸手一指三皇子的方向,顯然是要她去哄孩子。袁妙妙面上一喜,立刻快步走過去。
當她擡起雙臂的時候,東笙抱着孩子下意識地一躲,最後看了一眼九五之尊的方向,見他沒有任何反應,才不情不願地把孩子送上。
袁妙妙一把抱住他,半月不見,小家夥又壯實了不少。抱在懷裏已經有了沉甸甸的踏實感,落入她的懷中以後,孩子的哭聲先是頓了一下,緊接着又嚎啕大哭。
她的一顆心也跟着軟了,輕輕抱住她,開始慢慢地掂着,嘴裏也發出輕柔的哄聲。
“喂過了嗎?”
袁妙妙十分自然地問起,奶嬷嬷立刻回話:“喂過了,三皇子今兒吃得挺好,原本已經睡熟了,忽然就哭鬧起來,奴婢也不知怎麽回事兒。”
奶嬷嬷似乎終于找到了解釋的機會,立刻詳細地彙報了一遍,她低頭害怕的樣子,顯然是懼怕皇上責罰。
東笙卻是瞪了她一眼,顯然覺得袁妙妙又不是誰,憑什麽跟她說這些。
“白日有見到什麽吓着了嗎?”
“沒有。”奶嬷嬷遲疑了一下,看向東笙,似乎有些想說不敢說的樣子。
“問什麽你就說什麽,三皇子今兒要是哄不好,你看着辦——”一直沒說話的衛景沉聲開口。
奶嬷嬷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顯然是被吓到了。
最後是東笙開口了,她盯着袁妙妙有些不服氣道:“今兒白日奴婢與嬷嬷提起先皇後的事兒,三皇子像是聽懂了似的,睡覺的時候總不踏實。他是想親娘了。”
說完這句話,她就直接跪了下去磕頭認錯:“三皇子,奴婢知錯了,您不要再哭了,若是先皇後泉下有知,指不定會如何心疼您呢!”
看着東笙磕頭的樣子,袁妙妙有一瞬間的恍惚,還以爲她是對着自己認錯。隻不過現在的東笙見到她就跟防賊似的,帶着一種莫名的敵意。
可惜三皇子根本就不理會她,依然哭得傷心。
袁妙妙把他抱在懷裏,輕輕地拍着後背,嘴裏開始哼唱着一些小曲兒,曲調溫和帶着催眠的性質。她開始在内殿走來走去,看似是雜亂無章的腳步,但是隻有她心裏清楚,她是在按照某種規律來走。
這還是她之前坐月子的時候,閑來無事想起宮中請的一些生完孩子的貴婦,給她傳授的經驗。孩子的某些天賦是要從小培養的,她沒什麽特長,琴棋書畫隻有畫畫能拿得出手,所以每日都會抱着孩子在殿内走一遭。
看起來她是在胡亂走着,實際上腳下的步子就在畫一幅簡筆畫。
爲了不讓東笙瞧出來,她畫的都是以前沒畫過的,哼唱的童謠曲調也是模模糊糊的,并不能聽清楚。
原本衛景也沒指望她能哄出什麽花來,但是她輕柔的哼唱聲逐漸變得清晰,反而是三皇子的啼哭逐漸降低下去。直到最後,殿内就隻剩下她的聲音。
“抱去睡吧。”她依依不舍地抱了一段時間,直到确定三皇子是徹底睡熟了,才将孩子遞還給奶嬷嬷。
在奶嬷嬷抱住的瞬間,袁妙妙下意識地擡起手摸了一把孩子的額頭,似乎在拭他腦門上的溫度。
做完這個太過自然的動作之後,袁妙妙才察覺到有些不妥,她擡頭就見東笙正用一種狐疑的眼光看着她,她下意識地扯着嘴角輕輕一笑,卻見那丫頭毫不客氣地給了她一個白眼,跟着奶嬷嬷一同照顧三皇子去了,根本不搭理她。
袁妙妙不由苦笑,這丫頭是怎麽了?好像吃多了辣椒似的,随時要沖着她噴火。
她有些發呆,等回過神的時候,衛景的手指已經搭上了她的肩膀,輕輕将她往外殿帶。
“會磨墨嗎?”衛景徑自地坐到龍案前,“朕對墨汁的要求很高,不會你就不要勉強,免得待會子朕要沖你發火。”
他不放心地追了一句,臉上的神色還是像石頭一樣,又臭又硬。不過熟知他個性的袁妙妙,知道他這句話已經算是溫柔地提醒她了,要她知難而退。
不過她可不是旁人,跟在皇上身邊五年。當年得寵的時候,某些業務還不純熟,曾因爲磨墨的事情被他罵過十幾次。每次罵完兩人就鬧别扭,但是下一次衛景寫字的時候,她隻要在身邊還會問她一句,她又屬于性子倔,每次都沖上去。
爲了磨墨的事情,衛狗子不知被她在心裏罵了多少次。
“會。”她直接跪坐到龍案旁邊,動作熟練地拿起墨條和硯台,脊背挺直,姿勢端正。
在磨墨之前,她會輕吸一口氣,相當于一種開始的儀式。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衛景,見他好奇地盯着自己瞧,那一口氣還沒吸完,就咽下去了,甚至察覺到自己此刻坐到了專屬位置,不由暗自糾結。
她這一得意忘形就容易出錯,都不是當年衛狗子稀罕得緊的皇貴妃了,隻是一不怎麽受人待見的小才人罷了。
袁妙妙就坐在他身邊,離他批改奏折的地方隻有一臂的距離,他稍微擡擡手,就可以碰到她纖長的手指,像以前一樣。
但是他卻忍住了,他的袁妙妙已經魂歸地府了,此刻說不定都做了閻王爺的愛寵,畢竟她那麽有本事兒,無論床上還是床下。
他撚了撚自己略微難受的手掌,最終還是提起筆開始批閱奏折,不讓眼前人攪擾了他的心緒。
早有清水奉上,袁妙妙小心地估量着加入清水的量,她的動作十分娴熟,像是做過千萬遍一樣。墨條垂直平正,在硯上慢慢地打圈。過了片刻之後,她直接換了左手磨,動作依然不緊不慢,墨汁一點點地在硯中堆積,沒有一滴濺出。
衛景拿着筆的手一動不動,視線也禁不住從奏折上移到了她的手上。待看到她換左手的時候,他的瞳孔猛地一縮,那一雙手交疊的瞬間,他的心都跟着顫抖起來。
他絲毫沒有猶豫,擡起左手直接抓住了她的手,狠狠地用力,像是怕她跑掉一樣。
袁妙妙被他這個動作弄得一怔,心情變得複雜。她之前磨墨的時候,皇上也會偶爾不務正業,批閱奏折的閑暇之餘,總會抓住她的手把玩,偶爾還會說幾句甜言蜜語。
隻不過那個時候,他的動作都是極輕柔的,并不會像現在這樣用蠻力一般抓緊她,好似要禁锢住她一般。
她擡頭,就見到衛景的眼神陰郁,薄唇輕抿,似乎有些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知他又想到了什麽。
“皇上?”她動了動手指想要掙開,結果卻被抓得更緊了。
“袁妙妙!”他跟着喊了一句。
這是身爲袁才人第二次聽他這麽喊自己,袁妙妙的心緒依然控制不住地顫了一下。雖然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但是她卻可以肯定,衛狗子并沒有認出她來。
“皇上,婢妾登記造冊的時候,名字就改成袁喵喵了。您這麽喊,婢妾會以爲您很想念先皇後。”她瞪圓了眼睛,不知爲何心裏忽然冒出一團火氣來。
衛景攥緊了她的手腕,似乎想把它從袁妙妙的身上扯下來一般。
過了片刻,他才松開她,臉上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是嗎?你要是不提醒,說不定朕今晚就幫你去掉守宮砂了。可惜啊!”
他不等袁妙妙有反應,便再次埋頭批閱奏折,這次查看的速度明顯快了許多,而且顯得特别聚精會神。
倒是袁妙妙目瞪口呆地坐在那裏,一顆心都在滴血。
衛狗子,你長本事了!要睡老娘爲什麽不早說,早說就不擠兌你了,我一定誇你英勇偉岸□□長久。我跟自己吃什麽醋啊!
袁妙妙的腸子都悔青了。
“皇上,婢妾跟先皇後同名同姓,實乃三生有幸。您看您大慈大悲,要不就把這守宮砂去了?說句您不愛聽的,您蒙着婢妾的臉,喊幾句婢妾的名字……”袁妙妙醞釀了一下,就厚顔無恥地開口挽救了。
隻不過後面這話,比她想象中的更難說出口。她光說,腦子裏就會蹦出那不可言喻的畫面來,雖說她跟衛景不知滾過多少回了,但是現在這副身體還沒有一次呢。
衛景的面色極具變化,忽白忽紅。耳朵根子倒是一直燙得通紅,在這方面的想象,男人顯然比女人更強。
“閉嘴!”他氣急敗壞地怒吼。
殿内一下子安靜如雞,平時貼身伺候的李德,早就非常有眼力見地躲到拐角處了。小康子是他的愛徒,自然緊密地追随着他的腳步。
他倆從皇上讓袁妙妙磨墨開始,就是一臉驚悚的表情。可以這麽說,後宮佳麗三千,之前唯一給皇上磨墨的就是先皇後了。如今竟然叫一個小才人霸占了那地方,而且平時看起來呆傻的袁才人,磨墨的架勢倒是擺起來十足,而且還沒被皇上罵。
再到後面皇上強握人家的手,喊她袁妙妙的時候,那兩人已經變得稍微淡定些了,至少還能承受。等皇上說要替她去守宮砂,袁才人又沒臉沒皮地描述那個畫面時,師徒二人竟然忍不住手拉手,想着去天堂,我們一起走。
袁妙妙噘着嘴,繼續磨墨。
衛景卻是心煩意亂,如坐針氈。他有些暴躁,之前好不容易靜下來的心又被攪亂了,而且這回還特别嚴重,他覺得不止是心情,就連身體都變得蠢蠢欲動起來。
男人就是感官動物,哪怕是九五之尊也逃不掉生理需求。
他索性放下筆,轉頭看向她。
眼前的小姑娘秀色可餐,唇紅齒白,大眼睛大胸脯,楊柳小細腰。要是平時他早撲上去了,真不知道爲什麽留到現在,而且此刻他正需要,可是依然猶豫。
吃還是不吃,這是一個問題。
袁妙妙早就發覺他在觀察她了,不由得擡起頭仰起臉沖他微微一笑。這是她練過千萬次的笑容,每回攬鏡自照,她都認爲自己是颠倒衆生。此刻她對自己的笑,更是充滿了自信。
衛景的眼睛一眯,心情跟着震蕩起來,就連身體都開始發熱。
這小姑娘深谙勾/引之道啊,要不是她除了與妙妙同名同姓,沒有别的交集,他都要以爲這小丫頭是她的徒弟了。總是能第一時間激起他的征服欲,至少在身體方面,她是非常合格的。
殿中彌漫着緊張的氣氛,李德和小康子二人紛紛咽了咽口水。他們覺得滿鼻子都能聞見戀愛的酸臭味,真的很想打人。
要睡就去内殿睡啊,你們在這裏虐我們不能睡的人算什麽?混賬玩意兒!
袁妙妙的臉都笑僵了,也沒見衛景給個什麽表示。她放下墨條,試探着想要摸摸他的手,結果還沒湊到跟前呢,就被猛地拍掉了。
她生氣,想要翻白眼但是不敢,萬一九五之尊跟她翻臉呢,她現在要什麽沒什麽,皇上想殺她的話,乃是一丁點兒都不會心疼的。
不讓碰就不碰,誰稀罕。
她索性拿起墨條認真磨墨,任你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
“既然你都懇求了朕,朕就索性當一回好人。”
衛景猛地站起身,一把拉過她直接打橫抱在懷裏就往内殿走去。袁妙妙一個不查,差點喊出聲來,幸好那後半句被她憋了回去。擡起手抱住他的脖頸,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前,原來激動得不止他一個人。
好在三皇子已經被抱去偏殿了,這内殿裏自然就是他們的二人世界了。
衛景十分激動,從決定吃了她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覺得自己**的閥門打開了,狼性大發。
将她一把扔到床上,還不等袁妙妙抗議他不夠溫柔,男人的身體已經覆了上來,炙熱滾燙而有力的,充滿了男性的氣息。是她極其熟悉的,也是每次都把她帶到快/感巅峰的味道。
他動作娴熟地撤掉她的宮裝,她也不成多讓。兩個人的嘴唇貼在一起,就像是幹柴對烈火,哄得一聲燃燒起來,甚至還有噼裏啪啦的響聲。
那一刻,他們都抛棄了所有的理智和情感,完全沉淪在彼此的身體契合裏。
幹枯的藤蔓遇到一片清泉,簡直是意外之喜,奮不顧身地撲上去,深深地紮入泉水裏。所有的根須都湧入,滲透泉水的每一處地方,像是在認真視察自己的領地一般。
他懷着好奇的心态,感受着根須碰撞在一起,攪亂這一池春水。到最後都已經分不清究竟是他在糾/纏清泉,還是清泉在糾/纏他了。
這是第一次藤蔓遇到清泉,他不知道這泉水是否契合他,但是等真正地紮根其中之時,他瞬間就确定這是他最契合的,也是最想要的。這清泉的甜美可口,也是讓他難以想象的好,那種包裹住他所有的觸感,好似引起了靈魂的震顫一般。以後的歲月裏,他都将紮根于此,恨不得永遠都沒人見他移開。
久逢甘霖,那必定是瘋狂的,炙/熱的,恨不得用生命去獲得這點滋潤。
初次承歡,一開始必定是有些疼痛感的,但是袁妙妙的身體雖然是個雛兒,心理卻是身經百戰的。
衛景的熱情和激動,完全傳染到她身上了,身體的疼痛感避免不了,但是後來就隻有舒爽感傳來,完全讓她沉浸其中,再也無法思考其它。
聽到内殿裏傳來甜膩的聲音,李德和小康子都有些尴尬。
這位袁才人真乃非常人也,而且她聲音特殊,娃娃音喊起來那真是分分鍾讓人捂臉羞澀。哪怕他們這些不知伺候過多少妃嫔侍寝的老手,都有些招架不住。
說句通俗易懂的話,他們的幻肢都要硬了。
不過二人忐忑不安的心情都變得踏實了許多,畢竟久不開葷的皇上,終于是寵幸人了。萬事開頭難,以後他們也算是好交差了,免得每次瞧見九五之尊那張便秘臉,放着後宮佳麗三千不寵幸,甚至對送上門的勾引熟視無睹,偶爾被惹怒了,還要發脾氣降下責罰。
這一連串不尋常的舉動,幾乎讓他們誤以爲,皇上是跟他們一樣想睡不能睡了,差點覺得自己身邊多了個患難與共的大兄弟。
一夜好夢,衛景或許是真的許久未開葷,他折騰了許久才歇下。
袁妙妙身體畢竟是初次,早就累得快要癱了。兩個人相擁而眠,倒是十分安穩。
李德等殿内沒了動靜,才叮囑了小康子幾句,回去休息了。
結果等早起過來的時候,裏面還是絲毫沒聲音,不由低聲問了一句:“那位留宿了?”
小康子點頭:“留了,皇上夜裏一句話沒說過,睡得可踏實了。”
師徒二人對視了一眼,有些話不必明着說出口,大家都是聰明人,心裏已經有數了。
衛景有個習慣,晚上不喜歡有人睡在身邊。以前将人接到龍乾宮來,哪怕再晚都會讓小康子他們把妃嫔送回去,當然除了先皇後例外。
不知道怎麽了,老天爺似乎特别厚待袁妙妙,衛景對她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嫌棄不滿的地方,甚至還屬于一見鍾情的範圍内。
現在又出來一個袁妙妙,雖然長相什麽完全不一樣,但是得寵之日指日可待。
李德又等了片刻,裏頭依然安靜如雞。他看着時辰不早了,再不起就趕不上早朝了,雖說辛勤耕耘後的男人都比較疲憊,這麽喊起來有些不道德,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皇上,皇上,該晨起了。”
李德輕輕瞥了一眼龍床,乍一看還以爲隻有一個人躺在裏頭,仔細瞧才發現兩個人緊緊相擁,幾乎融爲一體。
他不敢多打量,隻是在心裏念叨,皇上睡得可真好。
“皇上——”
“幾時了?”衛景閉着眼睛沒有動彈,而是沙啞着聲音問了一句。
“回皇上的話,快要早朝了。”
衛景摸了摸身邊人溫暖的玉/體,手感光滑,他很是滿意。
睜開眼的時候,他就看到袁妙妙還躺在他的懷裏,睡得正香甜。白皙的臉上泛着紅暈,卷翹的睫毛近在眼前,她的脖頸上映着紅痕,顯然是他昨晚留下的。
看着這些斑駁的痕迹,他就想起昨晚的情/事,身體又是一陣發熱。他立刻偏過頭,迅速地從床上下來,讓人給他穿衣梳洗。
“等她醒了,讓小康子送她回去。”
李德沉吟了一下,還是決定開口:“皇上要不要奴才準備升位的聖旨?”
平時他都不會多嘴的,皇上睡過之後要不要提升位份,都不關他的事兒。但是這位袁才人處處合乎皇上的心意,恐怕是又一個皇貴妃,所以他也不妨賣個好。
衛景沉默了一下,才道:“不用。”
李德有些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了,明明昨兒晚上那麽開懷,怎麽剛下了床就翻臉不認人了,連個位份都舍不得升。
如果袁妙妙此刻醒着的話,聽到這句,估計能氣到爆炸,并且在心底狂罵。
衛狗子就是狗子,根本養不熟,提起褲子就走人,有他的風範。還是欠調/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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