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來,我就在奇怪。巡山堂和除魔組上下,包括軒轅,萬俟,宗政三家的子弟在内,都是鬼鬼祟祟。似有什麽隐私串聯,不可告人之事。不過仔細想想,卻又覺着不可能。明欲入主山,萬俟,宗政兩家出力最多。若無人牽線搭橋,他們又怎敢對明欲輕易背離。而這天阙門上下萬餘弟子當中,凡是嫡系一脈,又或者與明心,明非,姜笑依等人過從稍密之人,都無不在明欲那些親信的監控之下。按道理來說,姜笑依那厮即便要遣人策反,也應找不到合适的人選。而這山雖非鐵桶,卻也該滴水不漏。但老夫卻想不到——”
殿堂的上首中央,列山鷹眼望着對面的青衫中年,眼神銳利如刀:“這個代姜笑依串聯山上下之人,竟然會是厲滄海你!”
“正是我。”
厲滄海的臉上,始終挂着一絲笑依:“大約五年前的時候,在下已是效忠于皓月姜家。在姜李二氏的所有從族當中,位列第三。”
“呵呵!這麽說來,早在學院中的時候,你便已對那孩子效忠了麽?這麽多年來,竟然一點風聲都不露。于衆人不知不覺中,在長老會裏布下你這麽一顆暗子。那孩子,真是好深的心機。而你厲滄海。也是好大的氣魄!”
列山鷹搖着頭,臉上露出感歎之色。
“我家大人,本就天資聰穎。論資質謀略,當世之間無有二選。他的布局,又豈是常人可以測度?至于說到在下的氣魄。此話大謬不然。當年在下之所以答應效忠于姜家。隻能說是我那位大人的氣度心胸,實是讓人心折。讓人甘心俯首,爲之效力。”
說這句話時,厲滄海自己都覺好笑。之所以答應會效忠姜家。雖也是覺着那少年可能前途無量,但其中多半還是那顆續命金丹地誘惑。
而在七日之前的時候,他當時還以爲姜李二家和嫡系一脈。都已無翻身之機。卻不料隻是過了短短半日,姜笑依已是翻掌爲雲,硬生生的吧局面搬磚。此時進退失據,惶惶不可終日地,反倒是當日踏入狼上,将清虛真人架空時,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明欲真人。
不過這些,卻沒必要和烈山鷹多說。他此來是說反身爲四大世家之一。明欲此刻最大支柱的烈山家族,而不是跟烈山家的這些人,解釋他如何效力于姜笑依麾下的經過的。
“厲長老即是代表姜家和皓月分堂而言,可是想要策反我烈山家族?卻不知,姜笑依那厮肯爲此付出多少?”
洪郎如鍾地聲音。非是出自列山鷹之口,而是來自右側的首位。
厲滄海覓聲望去。見是烈山鷹之弟烈山度之後,不在意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譏諷之色:“還請在座諸位别搞錯了!在下此來,可不是要策反你等。而是給你們烈山家,送一條生路!”
“好大的口氣!”
烈山度不屑地一笑:“如今這山附近,光是3S級的強者,便有數位。姜笑依有何能爲。敢說能拿下這山?送我烈山家一條生路?嘿嘿,此言何其可笑?又憑什麽?”
“就憑我家大人以一人之力,于蒼龍原内斬殺十四名真一和一名3S級強者!就憑那些人,動用十數位真一大成,卻莫能動搖皓月分堂和我家大人分毫!就憑這山之外,我天阙門上下一心的六萬弟子!”
厲滄海一聲冷笑,聲線漸次激昂:“列山族長。看在你我這百年來交情的份上。我再勸你一句。烈山家如何選擇,可要考慮清楚了。此番天阙門之變。緣由便是那些人,要奔着我家大人而來。可如今怎樣?除了大人之妻被重創之外,卻連他的毫毛都未曾傷到。而明欣被殺,他們也是無可奈何。而如今天阙門内,大人他已是衆望所歸。此間力量的對比,你當心中有數才是。楚國之内,如今大局已定,烈山家萬不可一錯再錯。難道非要到族滅人亡才肯醒悟?”
“未必吧?”
木殿内一陣良久的沉默後,那坐于烈山鷹身邊的少女突然開口:“姜笑依乃是我學長,相處數年,我知他爲人重情重義。如今這楓林鎮内,姜李二族和姬素兩家,皆被明欲控制,隻恐他不會坐視不理。”
“這個不勞聞櫻姑娘操
厲滄海卻連看都沒有看烈山聞櫻一眼。“此事我大人早說,他自有辦法保全。當然,如果辦不到,那也該是天命如此。爲了天阙門,爲了家族,我家大人不介意犧牲一些人地性命。總不可能爲了他們,坐視明欲在這山逍遙自在。”
烈山聞櫻抿了抿唇,心中暗惱。她想提醒厲滄海,明欲尚有個極大的籌碼在,卻哪知對方根本就不予搭理。而對厲滄海的話,她更是不以爲然。以姜笑依的性格,又豈會不在意他那些人族人。他真要把他們棄之不理,那才是咄咄怪事。
不過此事,卻也委實上不得台面。修真界者,不止是個大家族。就連個大門派,慣常的做法,都是将失陷敵手的弟子族人,當做不存在。以此事作爲談判籌碼,不止是厲滄海不屑,就連她地族人也不大認可。
“到底是否大局已定,此事先抛開不言。我現在隻想知道,我烈山若是願意幫忙,那麽你家笑依大人,又準備要我們怎麽做?”思慮良久。烈山鷹再次開口,那銳利的眼神,卻有些黯淡。
“大人他已在皓月進行動員。将于七月二十一日率那天八千弟子東來。預計二十四日抵達山下。二十五日,會同清師叔和明空明岩幾位真人一同攻山。”
厲滄海臉色凝肅着道:“他想要你們烈山家将功贖罪,配合軒轅家,于我家大人攻山那日,擇機毀去天元,極樂和鳳鳴三峰的法陣。至于楓林鎮其他法陣。自由除魔組和軒轅萬俟,以及宗正幾家的人負責。”
殿内衆人互相看了一眼後,都輕松了一口氣。厲滄海的要求,在他們的意料之中,也并不是很過分。以烈山家如今地力量,單隻是天元,極樂和鳳鳴三峰地法陣的話,應該還是能夠辦到。唯一地難點就是極樂,那裏乃是明欲真人防禦策略中的重中之重。不過仔細想想辦法,也有成功的機會。
更何況。軒轅家雖然在明欲掌控總部所有大權之後,族中弟子就被排擠中要職。但在厲滄海所述幾個山峰上,仍有着不少力量存在。兩個家族若是互相配合得好,基本上沒有失敗的可能、
很顯然的是,姜笑依在分布任務地時候,仔細考慮過烈山家如今地能力。
“那條件呢?此戰之後。笑依大人,又要我們烈山家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肯原諒我等?”
烈山鷹又問。而包括烈山聞櫻和烈山度在内,所有人都再次露出擔憂之色,這也同樣是他們最關心地兩件事之一。烈山家這次能否繼續在天阙門内存續,存續下來後會受到多少損失,都在厲滄海的口中。
“呵呵!不存在什麽原諒不原諒。烈山家選擇倒向明欲。笑依大人他也理解。畢竟那些人的力量,以及他們開出的條件,這世上也沒有多少人,能不動心的。大人他也說了,隻要烈山家肯迷途知返,你們的事。他會站在天阙門掌教的立場,秉公處理。”
翹起了唇角。厲滄海淡然一笑。
“那麽。請問如何秉公?”烈山鷹神情一動。“首先,若烈山家中途倒戈。在二十五日那天能讓大人免罪,可免去滅族之罪。其二,大人聽說此次烈山家和明欲勾結,乃是出自令弟手筆。而這次的事件,烈山家也總需要要人站出來承擔責任。”
說話中,厲滄海掃了靜坐不語地烈山度一眼:“所以此戰之後,還請令弟當衆自裁,以示我們天阙門上下!”
話音落下,烈山家的衆人齊齊面露驚容,不止是因爲厲滄海開出的條件。而是對方竟連烈山家與明欲和那些人間的勾結,是由烈山度來負責聯系之事,竟也知道的清清楚楚。這種情報收集能力,實在是非同尋常、
“厲師叔祖好沒道理!”烈山聞櫻冷笑道:“若無我們烈山家之助,笑依學長他們,是否能攻下山都是未知。如此苛刻的件,師叔祖你不覺太過分了些。”
“呵呵,提出條件地是我,不過到底接不接受,卻在你們烈山家,若是不同意,大可以拒絕。我家笑依大人不會在意。”
厲滄海笑咪咪的看了列山聞櫻一眼,又轉頭望向了烈山鷹:“其三,包括身爲族長的烈山大人你在内,還有在座幾位烈山家的長老,都請在戰後自去刑堂領罪。”、
列山鷹眼露沉思之色,淡淡道:“這麽說來,萬俟和宗政家,也已經同意了?”
“不錯,差不多是你們一樣的條件。”
厲滄海點了點頭:“其實不止是他們兩家,便是水家和陽家,也是這般處置。不知烈山大人你,如何答複。”
烈山鷹張口欲言,眼角的餘光,卻忽看到烈山度正一臉鐵青地坐在那裏。于是話剛到嘴邊,就又略顯遲疑地改口道:“還容我仔細考慮考慮。”
“即如此,那麽在下告辭了。”
厲滄海笑着站起身,走向了門外。堪堪踏出大門口時,又回過頭,帶着一絲諷意說道:“我家笑依大人二十一日便要動身東來,如今時日無多。還請烈山大人您萬萬抓住機會,早做準備才好。”
當最後一字的聲音落下,厲滄海已是大笑離去。而烈山家宗宅地議事殿内,所有人的臉色都是一片灰白。
“剛才兄長明明就要答應,爲何因我而推拒?”半晌之後,烈山度目光閃爍着,看向烈山鷹、
“這次和明欲的勾結,雖非我之所願。不過三弟你也是爲了家族着想,此次要你一人爲家族存續,而付出代價。作爲兄長,我不能不顧及你的感受。”烈山鷹一聲歎息,望着門口厲滄海離去的方向。
烈山度卻搖了搖頭:“兄長何用在意?此次責任缺失在我。而且,即便我不願,兄長你終究還是會答應的。”
烈山鷹聞言輕皺起了眉頭,也不理烈山度言語裏透着的怨氣,轉首看向了自己地女兒:“聞櫻,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烈山家地族長——”
“父親?”烈山聞櫻的臉上頓時露出訝色,而其餘諸人卻是面色不變,仿佛早知如此一般。
“聞櫻,我們這些老一輩地人,如今都已經毀了。”
列山鷹又是一聲輕歎,目露蕭索之色:“若是得閑,聞櫻你便把你兄長召回來。烈山家的未來,還要靠你們兄妹。東成的妻子,與姜李二家多少還有些聯系,有她代我們轉寰,烈山家未必沒有在短時間内崛起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