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林山頂,公冶仲謀沉思着道:“也就是說,你在一個月之前,就已經預料到我接下來的動作,并且做好了全面戰争的準備。可是恕老夫愚拙,我看不出來,這四千具毫無戰力的傀儡,對戰局有何用處。如果是疑兵之計的話,那未免也太淺顯了些,我不信以定明的智慧,會看不出來!”
“呵呵!他當然能看出來,這區區四千具傀儡,自然不可能吓得住他。不過,如果我把分堂的人手,都藏在其中呢?兵分三路,想必,他要區分我的主力到底在哪一路,會很惱火吧?”姜笑依笑意吟吟地答道:“更何況,它們的作用,并不隻是如此而已!記得剛才我說過的話嗎?除魔組的那幾百人,如果不能把他們,從你們公冶家情報網的監控中脫身出來,是沒有用處的——”
公冶仲謀的面色一變,他終于有些明白姜笑依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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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明大人,調查的結果出來了。就在一個月前的時候,皓月和鄰省的普通鋼鐵市場,雖然未有什麽大單出現,但是這個月的交易量,卻比之上個月同期增加了一倍以上,周邊的十幾個鋼鐵工廠,都接到了大量一噸左右的小單。我仔細調查過,這些單子,大多都是從以東溟礦業爲首的幾個東川行省财團手裏抛出。而這些公司,都無一例外。和姜笑依走得非常近——”
“如果這些,還不能證明什麽的話。那麽前段時間,在我們和天阙門皓月分堂,開始邊境絞殺戰地時候。通定城的貨車流量不減反增,比往常的時候,多了三分之一,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公冶成武拿着資料夾,淡淡的掃了指揮室内的衆人一眼。相比剛才,室内噪音被公冶定明強壓下來的時候。這些人多多少少恢複了些鎮定,臉上也有了少許血色。
“此外,幾個散修集市那邊,也已經有消息了。據說最近一段日子裏。适合做爲動力核心的硿靈,還有其他的一些原料的交易起伏量,都比較大。而且這些原料地最後去向,全都指向了通定城方向。”
“那麽其他的呢?還有沒有其他的稀有金屬。出現交易量異常現象?”公冶定明眼中神采奕奕結果,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再确定一下。畢竟那個人。可是曾經幹脆利落地将他擊敗的五方雛龍之一!面對那樣的人物,任何一個細節的缺失,都可能導緻自己地失敗。
“沒有了。定明大人!”公冶成武微躬了躬身道:“因爲那個人。已經是天下有數的機械傀儡宗師的關系。最近以來。對于金屬傀儡,我也曾有過相當的研究。所以。凡是适合作爲機械傀儡地金屬礦物,無論是凝液級還是金丹級,我都已經調查過。這半年以來,除了那姜笑依爲了制造那十六具金丹傀儡,而在各大集散市場,訂購了些金屬之外。在臨近數省,包括整個大楚國内,都沒有和通定城有關系的大宗交易出現過。”
“硿靈麽?這種東西,并不算稀有。聽說熔點極高,堅硬度也還可以,唯一的缺點就是比較脆。用作制造凝液級地動力核心地話,也不是不可以,但壽命卻不怎麽理想。也就是說,這四千具金屬傀儡,其實全部都是以普通地鋼鐵和硿靈打造而成的次品咯?”
公冶定明稍稍沉吟,就再次開口問道:“那麽煉器師方面呢?姜笑依固然是傀儡宗師,但以他一人之力,想要在一個月之内,制造出如許多地金屬傀儡,也是絕不可能的事。那怕這些,都是極容易制造出來的次品。看起來,你好像已有所得的樣子。”
“确實!”公冶成武點了點頭:“這半年以來,附近數省當中,陸續有十數位較有名氣的煉器師失蹤。因爲都是沒什麽名氣的家夥,所以從未引起我們家族情報組織的注意。”
“也就是說,那個人,從半年前,就已經開始布局了嗎?”公冶定明的心中冒起了一絲寒意,如果說先前,他還對姜笑依到底有沒有覆滅公冶家的能力,而心存那麽一絲懷疑的話。那麽現在,這最後一絲懷疑,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從半年之前,就開始爲了瓦解公冶家而布局。在一個月之前,當公冶家從北部邊境調兵東向開始,就已經預料到族長接下來舉動,而開始收集原料物資,着手準備戰争。這個人的智慧,實在是高得令人發指。
像這樣的人,是絕不會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貿然約占公冶世家。
“恐怕事實确是如此!”公冶成武苦笑道:“在調查這些金屬傀儡原料來源的時候,我還有其他的發現。這半年以來。在各大散修交易市場中,所有的聚靈丹和傷藥,雖然價格起伏不大,但都處于較爲緊缺的狀态。據我的推斷,這應是有人在暗中收購,并且通過抛售和打壓的手段,在操縱市價。如果我所料沒錯的話,這應該都和通定城方面有關。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他們囤積的各種丹藥,并不隻是天阙門供應的那些。而且肯定遠超我們的預料,足以支撐這場大戰是麽?”公冶定明聲音苦澀的接口道:“那個人的手段,還真是讓人不寒而栗。”
公冶成武點了點頭,輕吐了一口氣道:“至少我們已經證明了,這四千具傀儡,不過和紙糊的差不多。現在的情況,還不是很糟糕不是麽?”
此時在
内的二十餘名公冶家成員,包括水鏡中的七人在内。怎麽好看。得知水鏡中地這些傀儡,并沒有什麽戰力,固然讓他們松了口氣。然而一想及那人早在半年之前,就開始預備這一幕之後,他們的心情是無論如何,都輕松不起來。
好在這些消息,隻會流傳在他們這些指揮層之間,并不會讓公冶家的其他弟子知曉。否則的話,和天阙門的這一戰。也不用打了。
“我的看法,确是恰恰相反,現在的情況,才是最糟糕的。”公冶定明搖了搖頭道:“現在除了這四千具金屬傀儡之外。通定城據點到現在還沒有其他的什麽動靜,你們就不覺得奇怪嗎?”
公冶成武心中一驚,陷入了沉思。而此時那七面水鏡當中,卻有人已然驚愕出聲。
“定明!你是想說。天阙門地九百人手,很可能是混在這四千具金屬傀儡當中?”說話的是位于右下方水鏡中的老者,臉型身材微微有些發福,正是當日以三才昊陽劍陣追殺過姜笑依。在公冶一族中有智者之稱的公冶成都。
“嗯!我确實是這麽想地,這四千具傀儡的作用,不可能隻是簡簡單單的。爲了吓唬我們而已。”公冶定明颌首道:“以那人的智慧。絕不可能推算不到。我們會查出這些傀儡地真正戰力。那麽他辛苦制造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我想不出這有什麽用?”話音來自七面水鏡中的另一人:“即使混在其中又如何?九百人還是九百人。他們的實力,并沒有因此而增加,當然也沒有減少。”
“話是如此沒錯!”公冶定明目光閃爍不定的答道:“可如果他們,就像九天之前那姜笑依所說地,兵分三路呢?”
指揮室内頓時一陣寂靜。能夠進入這裏,并在這個公冶家的核心要地中,取得一席之地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輩。而那七面水鏡中地人影,也都是在公冶家地一方之雄。他們又怎會想不出來,天阙門分兵地後果。
天阙門聚集在通定城的人手,隻有九百人而已,而這些金屬傀儡,即使分兵三路,也有一千餘具。也就是說,那時他們再無法搞清楚,天阙門主力所在地位置。而公冶家所有的情報網,效用也會降至到最低點。
“不是可能,而是已經成爲現實了,那邊已經有新的消息。”公冶成武臉色鐵青,在操縱台上操作着。
很快,中央大屏幕上的畫面再次轉換。與上次單張的照片不同,這次是活動的影像。看地域,這四千傀儡,已經出了江州府地界,而畫面中,正是這些傀儡分兵三向的景象。
與此同時,七面小水鏡中的人,也接到了由總部轉過來的影像,面色也都爲之一凝。
果然如此嗎?
看着水鏡,公冶定明歎了口氣。不過眼前這情形,還不是他最擔心。畢竟,就如剛才那位所說,天阙門的人,還是隻有九百人而已,并沒有因此增多,也未有所減少。
真正讓他在意的,卻是姜笑依接下來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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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就是阿笑所說的分兵點了,那麽師兄,南兒我就先告辭了。”
半空中,方南淡淡地道。此時在她的身旁,正并立着一個三十歲許,面貌冷峻的男子。而能夠被她稱爲師兄的,整個皓月行省,也隻有一人而已,
此時在他們的腳下,整整四千具銀光閃動的機械傀儡,正分成三個方向,向前湧動着。
羅翼神情一動,回轉過頭道:“嗯!此去兇險難纏,師妹要多加小心,如果情況不對勁。就像阿笑錦囊留書中所說的那樣,撤回來也沒關系,不會影響大局。”
方南聞言,卻是掩唇輕笑,發出一連串的銀鈴般的咯咯聲響。直到看見羅翼黑了臉,才強忍着笑道:“師兄,你還在擔心我,卻不知道我們最擔心的,還是你呢!老實說,師兄你的進境,雖然是我等三兄妹中最快的。但是常年不在這世間走動,曆練卻是最少。着實是讓師妹我,有些放心不下呢!”
“師妹!你還是老樣子,從來就不肯給我們面子。”羅翼苦笑着指了指不遠處,那幾位師兄的弟子,微搖着頭道:“我經驗在少,也比那邊的那些小娃娃強些吧?更何況,我這一路,其實是最輕松的。即使遇到什麽情況,也盡可逃的掉。既然是出自阿笑那孩子的謀劃,那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嗎?”
“想不到,二師兄竟然如此信任于他,這倒真是少見。”方面臉色肅然道:“不過,這半年以來,你把分堂中的所有大權,全部都托付于他。這樣,真的好嗎?”
“呵呵!師妹你應該知道的,我根本就不是這塊材料!擔任這一堂首座,隻是爲了師兄他的計劃,而勉爲其難。分堂大權在我手裏,隻會壞事,交給他,才是最佳選擇。”羅翼眼看着遠方,淡淡道:“何況阿笑那孩子的性格,我是再清楚不過。他的手段雖然心狠手辣,但卻從不會用在親人朋友身上,維護他們時,也會無所不用其極。分堂大權在他的手中,總比落在其他人手中好。對于師兄的計劃來說,也有着極大的好處!”
“師兄心裏既然明白,那我就不再多說了!告辭!”方南點了點頭,腳踩着那把門闆大小的巨劍,向右方已經遠去的一路機械傀儡,追了過去。
半途之中,這位面貌尚如二九年華的女人,眼中忽然冷芒一閃,擡手就是一道劍氣發出,将不遠處的一處山峰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