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黃衣人聽了他剛才的那些話後,明顯輕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姜笑依心中微微一哂,笑道:“不過你今天出來的正好,我剛好有事想要找你。你來了,也省得我多跑一趟。”
黃衣人神情一動:“不知笑依大人,有何事要找我。”
“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姜笑依看着黃衣人的眼睛,淡淡道:“最近我和公冶家之間,馬上就有個了斷。不過這一戰我還缺些人手,十天後,你若是能夠把道力轉化完成。那麽就以家将的身份,過來我這幫幫忙吧!”
黃依人先是眉頭一挑,然而稍一沉吟,就點頭道:“笑依大人隻管放心,十日之後,工凡必然會到您麾下聽候差遣。大人對我有苗一族,有再造大德。别說是這些許小事,便是爲您赴湯蹈火,我等族人,也在所不辭!”
“如此甚好!那麽,你就先回去吧。”姜笑依滿意的點了點後,臨走之前,忽又像是想起什麽,回頭笑道:“工凡,你既然不善撒謊,那麽以後這種謊言還是少說爲妙。其實遷移之事,對于你們有苗一族而言,确實事關重大,關系到族群命運。小心點。也不爲過。這半年來,你到處打聽探查我的實力也就罷了。不過像今天這樣,跟蹤于我,卻是可一不可二。若是再有下次,那麽就休怪我姜笑依不客氣了!”
話音落時,姜笑依地身形已經消失遠遁。而留下的黃衣人,卻是冷汗涔涔。自己的這半年的舉動,自以爲隐秘,沒有想到卻全部落入這少年的眼中。當然。這些也沒什麽。真正讓他工凡在意的,是剛才姜笑依所露出的殺氣。明明少年的實力,還比他差上一線,可是爲什麽他偏偏有種感覺。對方若是真的想要殺死他,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他在苗疆,也是曆經千百次戰争,才成長起來地。對危險的直覺。不遜于任何人。剛才那種感覺應該沒錯。這少年确實是危險之極的人物。那麽,在他的體内,到底隐藏着什麽樣地力量?讓他這樣的當世強者,也要心驚膽戰?
轉瞬之後。工凡卻又松了口氣。無論如何,有這樣的人在,确實能庇護遷移到北地的有苗一族。現在地他。隻有十七歲不到而已。不過聽說。卻已經是天阙門在這個省份,貨真價實的掌權者。而且站力方面。更是強大得可怕。很難想象,這個年紀輕輕,就有着世間絕大多數人,都難以企及的成就的少年,以後會達到什麽樣地高度。
或者自己是該回去一趟了,少年所說,能在短期内把他們遷到内地,并非是什麽虛言,而是确實有這個實力。那麽相應的,他們有苗一族,也應當做一些準備。
至于十天後爲那少年效力——即使托庇于他的羽翼之下,那麽爲他做一點事,也是天經地義地事情。可以想見,全族遷移到這裏地苗族,在很長一段時間内,都會聽命于他地麾下。這個過程,可能要直到有苗一族,真正能獨立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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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專屬訓練場,萬幸地是,晚上并未有人能找過自己。布設在門口,以防萬一之用的小小錄音法陣,也沒有啓動過的迹象。
姜笑依收了陣法,又練了一陣水球塑形術。眼看八點将至,紫發少年皺了皺眉頭後,歎了口氣,停止了練習。這個時段,向來都是他處理公務的時間。
手握一省大權,并非沒有代價。羅翼一心修行,萬事不管,皓月分堂兩個市府的事情,幾乎全部都交給他這個師侄來打理。雖然姜笑依深知平衡和放權之道,但是有些要事,卻是不可能交給他人處理的。每天處理公務的時間,都超過了兩個小時,再不能如以前那樣,一心撲在提升自己的實力水準上。特别是這段時間,和公冶家的戰争全面爆發,更是公務倍增。
現在的皓月行省,隻控制了兩個市府,就忙成這樣。真不知道,一旦将皓月二十六個市府,全部納入旗下時,會變成什麽樣子。
姜笑依的前世是殺手,并沒有這方面的才能,也沒有這方面的興趣。這一世,也隻是想要讓家人過得更好,才勉爲其難。每天坐在辦公室内,處理山一般堆積的文件的日子,姜笑依光是想想就覺得可怕。
再次穿上那身盔甲,姜笑依走出了自己專屬修煉場,然而剛剛走入四樓自己的辦公室時。就愕然的發現,門内一個二十歲許的妙齡女子,正在裏面等着自己。氣質清新淡雅,眼中已經沒有了幾年前的那粉目無餘子的高傲,卻越發顯得高貴雍容。
“是軒轅學姐?”姜笑依訝然道:“學姐找我可是有事麽?”
“呵呵!沒事就不能來找你麽?”軒轅琴微微一笑,然後又神色肅然,站起身來欠身一禮道:“軒轅琴見過指揮大人!”
雖然隻是一年不見,兩人的身份,已經是天淵之别。盡管還沒有結束實習,姜笑依卻是前任皓月分堂香主,委任的臨時指揮。而這個命令,也得到長老會,掌教真人,和現任首座的承認。在皓月行省内,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是天阙門在這裏的真正執掌者。
即便論及雙方的真正地位,軒轅家比之姜家或許要強上數倍。然而姜笑依之學業完成之後,也将出現在大行長之上的職務,絕不是軒轅琴這樣一個小小地小隊長。可以比拟的。
而天阙門内的門規,雖然照顧了修真者們崇尚自由的天性,然而卻極爲講究身份的尊卑。以今時今日姜笑依的地位,即便是姬傲穹和沈英雄這些好友,在有外人在的時候,也要嚴守禮節。軒轅
然也不會例外。
對于雙方身份地位的變化,軒轅琴本人的感受,是最深刻地。記得四年之前。姜笑依刻意想要結交時,自己是不屑一顧。然而現在,這樣的人,軒轅家想要籠絡。也沒有足夠的籌碼。甚至于連她,也要在這個少年面前低頭。
心中升起一陣不真實的虛幻感,然而當軒轅琴擡起頭時,臉上已經滿是公式化地笑意:“大人。聽說您已經和公冶世家約戰了?”
“不錯!我确實有這樣的意思,不過能不能成,還要看那邊的答複。”
姜笑依點了點頭,眼帶好奇的看着眼前地女子。揣度着對方的來意。
約公冶仲謀弈棋平林山頂的消息,在他的示意下,早已經傳了出去。隻要稍微聰明一點地人。都能猜知他的意思。而就連王哲。也能在昨天的會議後不久。就已知情。身爲軒轅家地繼承人之一,軒轅琴知道這個消息。并沒有什麽好奇怪地。對方在這個時間來找他,又特意提起這件事,難不成她地來意,是于此有關?
卻隻見軒轅琴嘴角一彎,笑道:“那麽如果我猜得不錯,十天之後,大人是想要把我們留在總部?”
“确實如此!怎麽?你有意見?”姜笑依聞言眉頭微皺,不過旋即就就恢複了笑意。隻是用鷹一般銳利眼神,冷冷逼視着身前的女孩。
“大人地決斷,軒轅琴并沒有置喙的餘地。”軒轅琴搖了搖頭,淡然道:“不過——我爺爺有一封信,托我交給您。”
少女從自己戒指中取出的,是一份用紅泥封着的的信箋,上面設有小小的封印陣法,而蓋着的印章,也确實是公冶家的家徽。
姜笑依狐疑的看了軒轅琴一眼後,接過信箋打開看了看。散發着淡淡檀香的信紙上,隻是寫着短短的幾句話而已,卻讓姜笑依的眉頭緊皺。
雖然上次在越國,和軒轅望曾經合作過,不過兩者之間,卻因爲要避人耳目的關系,并未見過幾面。有什麽話,也是通過聞人櫻來中轉,他們之間,并沒有什麽交集,更談不上什麽交情。讓姜笑依真正在意的,卻是這張信紙,下方處的簽名,赫然有着‘天華’二字。筆走龍蛇,确實是出自之手沒錯。
對于軒轅家,以他現在的地位,已經可以不在意。哪怕軒轅望親自,也動搖不了他的決斷。然而對于自己老師的要求,他卻無法拒絕。
放下信箋,姜笑依眼神複雜的看着軒轅琴:“你爺爺在信中交代我的事,你可知情?”
“自然知道!”軒轅琴溫婉一笑道:“在調到此地之前,爺爺曾經特地交代過我。”
“可是學姐!——”姜笑依想了想,還是決定再勸一次:“你要明白,這一次我欲以一個分堂之力,對抗整個公冶世家。此戰可說是兇險異常,稍有差錯,便是全軍覆沒之局。留在辦事處内,有陣法之助,還有一線生機——”
“我意已決!大人勿用再勸!”軒轅琴堅定的搖了搖頭,打斷了紫發少年的話語,“我軒轅家的人,任何時候,都絕不會躲在人後。功勳,必須親手用敵人的鮮血去換取。也隻有經曆過生死的人,才能真正成爲這個世間的強者!對于大人您的顧慮,爺爺他也很理解,相信信上也說,我若是出了什麽事,軒轅家絕不會怪罪爲難與您。”
“明白了!既然你一意如此,那學弟我也無話可說,”姜笑依無奈的苦笑:“你出去吧,這事到時我自然會安排。”
“如此,軒轅琴就告辭了!”
軒轅琴的臉上,終于露出欣慰的淺淺笑意。
“呵呵!老實說,對于學弟您的智慧,軒轅琴真的很佩服呢!這次大人和公冶家的決戰,也是有着相當的把握吧?軒轅琴真的很期待,學弟您這次的謀略。想必那應是非常的精彩。”
目送軒轅琴走出他的辦公室,姜笑依笑着搖了搖頭。
期待我的謀略嗎?想必現在,很多人都在關注着吧?不過,很遺憾,這一次,他并不打算以謀略,來瓦解公冶世家。
說到底,在這個世界上能決定一切的,還是實力!在壓倒性的實力面前,謀略方面再強,也是無用。
不過,這還真是一個權利欲旺盛的女人!經過三年前的那件事,非但沒有減弱她在這方面的欲望,反而像是把汽油澆入火焰中一般,讓她更渴望權利。
軒轅琴眼中那燃燒着的野望,就連他,也感到了壓迫感。
歎了口氣,姜笑依轉過椅子,眼神有些茫然的望着窗外的林地。
對軒轅琴這種人,他一輩子無法理解。雖然手中掌握了巨大的權利,他卻并不感到快樂。每天不懈的修煉,處理這麽多的公務。隻是想要家人能夠在這個世界上,取得生存的資格而已。這種生活,卻于他的本性不符。
平平淡淡的度過這一生,才是他心中的渴望。
不過,隻要擊敗了公冶家,然後在十七年後的修真界大戰存活下來,那時候的我,應該就可以安心退隐吧?
想到此處,紫發少年的眉眼間,透出隐約的笑意。
在他的計劃裏,那時候的姜李二家,應該已經有了自保的能力。有沒有他,都無關緊要。他可以帶着冰城,還有淩香,找個好地方隐居下來。脫離這種眉頭鈎心鬥角,打打殺殺的生活。
至于修行,他并不是很在意。若是能一起修至真人大成境界,一起飛升仙界的話,那是最好。不能的話,他也不想去求什麽長生不老。
若是親人朋友都已經不在,自己孤零零的活在這個世間,或者去了陌生的仙界,又有什麽意思呢?說到底,他還是沒有什麽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