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翠雲山風景秀麗,環境要明顯好過崀山,不過兩人一路上所見到的道法和體術修煉場地就有千餘座,站了整個翠雲山的小半面積。而且每個修煉場都有人在,呼喝和氣勁暴擊聲響,平白爲此地添了三分殺氣。
四人剛到得半山腰的時候,卻被兩個年約二十八九的年輕人攔住去路。
“你就是姜笑依?”說話的是爲首那位身穿黑色制服的黑發青年,而無論是他,還是他身後那位金發男子,都是一臉的輕蔑挑釁之色。
姜笑依隻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這是怎麽回事,瞄了一眼兩人胸前的徽章,一個來自天阙四大世家中的萬(MO)俟(QI)家,另一個則山北易家的人。年紀輕輕,卻也有着金丹級的修爲,顯然也是二個家族的傑出弟子。
不屑的笑了笑,姜笑依也懶得去理會這二人,徑直從二人的身旁繞過。反正這山道能容十人并行,也不是區區兩人能攔得住的。
那黑發青年見狀,眼中卻是怒氣一閃,左手微動已是執劍在手,反手向左斜斜一劃,橫檔在姜笑依的面前。
“在下乃是萬俟家的萬俟榮良,近日聽聞掌教真人曾親許閣下,乃是十一代弟子以下第一人。榮良不服,今日特來讨價一番。”
聞得此言,姜笑依微微一笑,心想這人倒是直性子,心中對他少了幾分惡感,不過依舊是搖了搖頭,道了聲‘對不住’後,身形走的離萬俟容量更遠一些,從山道一旁繞過。量來對方也不敢冒着違反門規的風險,來攻擊同門。
這次萬俟榮良卻不再攔阻,隻是冷冷地激道:“閣下這樣都不肯應戰,畏畏縮縮,哪有半分丈夫氣概?難道就不怕傳出去丢人現眼麽?”
他身後那易家的弟子這時也呵呵笑道:“萬俟兄莫氣。我早說過,這十一代弟子以下第一人之名,不過是虎不在山猴子稱王罷了,當不得真。”
姜笑依哂然,拂了拂袖子。裝作沒聽見,繼續往上走。沈英雄這時候卻回過頭來笑道:“阿笑才不會理這等無聊的事。不過汝既然百番相激,恰好我也手癢,不如就由我來代他陪你一戰如何?”
萬俟榮良掃了沈英雄一眼,眼睛一咪道:“你是誰?一個凝液期弟子,有何資格與我一戰?”
“我叫沈英雄!”
牛角少年昂了昂下巴,笑意盎然:“像你我這樣的人。修爲強弱真的很重要麽?”
“說的也是,”萬俟榮良嘴角微彎道:“和你一戰。也不是不可以,不過——”
他的眼睛又看向了姜笑依:“若是打敗了你。那姓姜的小子不會再推托了吧?”
“呵呵!你打敗了我,自然有挑戰阿笑他地資格。可惜——”
沈英雄話說到這時,身形已是化作了一陣狂風,離開了原地。速度之快。幾乎超越了空間的限制,下一秒就到了萬俟榮良的面前,簡簡單單的一拳砸向萬俟榮良的面門,
“你沒這個機會了!”
這一拳中宮直進。看似毫無章法之舉,卻有着當着辟易的氣勢。而且速度奇怪,想要躲避,也不是那麽簡單的。萬俟榮良冷哼一聲,左臂反手一劍刺向了沈英雄的右肩。雖不能發出劍芒,但是劍氣森然,且是以長制短,放在平常,已經足以把人逼開。
哪知對方确是嘿然一笑,也不身形有何動作,右肩卻如無骨一般猛然塌陷,這一劍,竟然從沈英雄的肩上半分處平平掠過。此時他地拳頭,反而更長三分,離萬俟榮良的面部也更近了。
而這黑發青年此時也終于色變,果斷的棄劍抽身向後急退,同時雙手在胸前一合,周邊元力瘋狂的向他兩手中心處湧去。
能力發動,癸水壁障!
随着萬俟榮良的雙手拉開,一面深藍色的水障出現在兩人身前。
後天五行之精麽?姜笑依看得眉頭一挑。這癸水乃是水之精華所聚。說起來,和他那個世界的重水有些類似,物理特性也和水一樣。但是在密度和重量方面,卻強了重水和普通水液不止百倍、而雖說水乃天下至柔之物,但以癸水成盾,卻端地是妙用非凡。
隻見沈英雄一拳打在那水障之上,初時勢如破竹,但是随着一圈圈波紋向外擴散,力道也被整面水障所承擔。而沈英雄的拳勢。也在高密度地水液擠壓之下,不由自主的凝滞了下來。
眼見沈英雄地來勢稍緩,危險暫時解除,有些措手不及的萬俟榮良,頓時輕松了口氣,正當準備發動下一個能力時。沈英雄的眼角卻閃過一死冷芒。
以爲這樣就能擋住我麽?那你就錯了!
在水障之中的右拳,忽然軟化爲液體金屬,手臂全面變異。下一個瞬間,一個高速旋轉地金屬錐頭,就這樣出現在萬俟榮良的面前。他尚來不及反應,沈英雄手臂前端的利錐已是旋動着破開了水障,最後停留在萬俟榮良的面前。
這一刻,萬俟榮良面無人色,那金發地席家弟子雙目急睜,整個翠雲山也悄無聲響。
姜笑依這個掌教親許的十二代首席弟子名号,确實有些惹人嫉,平時倒還沒什麽,别人巴結還來不及,又怎敢惹他?但别忘了這裏可是天阙門的天才集中營!就在那位引路的凝液期,把消息傳上去不到幾分鍾,山上的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而當萬俟榮良出言挑戰時,幾乎所有人都在有意無意的關注着這裏的情形。然而眼前的景況,實在是出乎他們的意料
怎麽說,萬俟榮良也是翠雲山上後輩弟子中的前三,卻連姜笑依身邊一名無名小卒都打不過!或者有人認出沈英雄是十代掌教真人之子,但是這個人在門派中,可向來都是以廢材聞名的。
看着眼前閃現着金屬光澤的錐尖,萬俟榮良此時心如死灰。
我竟然,連這少年的一招都擋不住嗎?
雖然沈英雄的出手有偷襲之嫌,而自己也确實是大意了。由于起初地輕視,很多強大的能力都沒有用上。真正的實力,雙方應該是伯仲之間。但是敗了就是敗了!他萬俟榮良絕不是諱敗推過,輸不起的人!
剛才,他确實是一招敗北,而對方的年紀,小了他差不多十歲!
艱難的轉過頭,望了眼正臉色淡然看着這一切的紫發少年,萬俟榮良咽了咽口水。有些艱難地問道:“我想問問,你的實力和他比起來,差了多少?”
“呵呵!你問他啊?”沈英雄也看了姜笑依一眼,回想着道:“我和阿笑上次動手,是在幾個月前的學院中,那時候他還沒有到金丹境,結果第一招地時候。阿笑就用他的月冥刀砍在我脖子上了呢——”
也是一招嗎?萬俟榮良的面色再變,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了紫發少年。
這怎麽可能?可是——
仔細再看沈英雄的神色。隻見這少年眼神純淨,一臉的憨厚。絕不像是在說謊話的樣子。
我們之間地差距,竟然會這麽大嗎?
怪不得剛才我出言挑戰之時,他會露出那種神色。不是不敢應戰,而是根本就不屑于向他這種實力的人出手麽?
這就是十一代弟子以下第一人地實力?
萬俟榮良一時隻覺萬念俱灰。神思恍惚的在那金發青年擔憂地目光中,深一腳,淺一腳,跄跄踉踉的向山下走去。
所有人都沒有察覺。這時候的姜笑依,正恨恨瞪了沈英雄一眼。而對方,則眨了眨眼,回以一個異常無辜的笑容。
‘你騙他幹嗎?當時我确實一刀砍在你脖子上,不過卻也差點被你地反擊傷到。你不是躲不開,而是根本就不想躲!’
‘嘿嘿!我可沒騙人,隻是話沒有說全而已。接下來的話,他自己不聽,可不能怪我!再說這裏對你不服氣的人可不少,不恨恨打擊他們一下,隻怕這種上門挑戰的事會沒完沒了。’
眼神交鋒之後,姜笑依終于放棄,嘴角彎起了一絲無奈地苦笑。沈英雄這家夥,開始學壞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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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山中那數千弟子的心中,是如何的震撼,姜笑依他們三人在那凝液期的帶領下,總算再無阻礙的見到了負責這裏的首座明冬真人。
這是一個年約五十許,廋骨嶙峋的男人。身材矮小,但是腰背挺直,氣質淵渟嶽峙,看起來倒比任何人都要高大三分。
姜笑依第一眼的判斷,就認爲這明冬是一個比較嚴肅,很不好說話的人。但是出奇的,明冬對兩人倒是和顔悅色,絲毫沒有首座的樣子,倒是像一個啰嗦的長輩,特别是看着沈英雄的眼神中,滿是慈愛、
翠雲山是天阙門精英弟子的的進修再造之所,被派到這裏,就等同于提拔的信号。對于那些普通弟子,是求之不得。但是對天阙門上層人物來說,派到這山窮水惡之所,卻是等同于發配,在門派中邊緣化了。
事實上,在天阙門中,在計算戰力時,确實是不把翠雲山的兩位真一心動境計算在内。因此才有天阙門内隻有三位2S級的說法,不止此數,在長老堂内榮休的真一高手,就有數位。加上翠雲山,真正的數目,應是九位才對,而眼前這明冬正是其中之一。
對明冬的事,姜笑依倒也有些了解。這人也是九代掌教之徒,不過和其他的師兄弟不同的是,這位向來都十代掌教走得近,可說是他的左膀右臂。而十代死後,就被長老會打發到這裏來。兩個真一境扼守一個天絕峽,确實有大材小用之嫌、
不過可以相見,一旦天華成功登位,這位真一高手必然會被調回。那時候,這明冬将是他們這一系的至強之援。
拉着兩人的手一陣噓寒問暖,又回憶起了一些十代掌教尚在時的事,弄得沈英雄的眼圈有些發紅之際,明冬才想起了正事:“你們不是在皓月行省麽?怎麽到這裏來了?是有什麽事吧?”
“師叔祖法眼無差,我和英雄到南疆來,是想到十萬大山裏收集些煉器和丹藥材料。對了——”姜笑依說着,從掌心中吐出一個大瓶,捧在手心奉上道:“這是我和英雄在來之前,爲師叔祖準備的一點心意,萬請師叔祖笑納。”
明冬詫異了看了姜笑依一眼,自嘲的苦笑一聲後,也不跟他客氣,伸手一招就拿在手裏。他被打發到這裏,沒有任務可接,也沒有油水可撈,日子确實過得清苦。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派駐此地的晚輩們的一點孝敬了。但是真正家世好的,又有幾個?所得和門中那些首座級人物相比,不過杯水車薪。
可是爲了後輩着想,盡管所得微薄,這種有失身份之舉,他卻仍是照做不誤。何況這禮物,又是來自好友嫡系徒孫之手,更是用不着推拒。
不過明冬原以爲姜笑依家底薄弱,即使未來前途無量,此時也拿不出什麽好東西來。但是待他待神念掠過瓶内之時,神色終于悚然動容。
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藥瓶内,竟然是整整兩百顆‘定心安神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