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遠,你……願不願意在這裏和我在一起?”
“我說的是‘在這裏’,地點是這個沒有你父母親人的地方,時間是你答應的那一刻開始到你回去的一刹那。回去之後,我就去别的城市,我們再也不相見。”
“你不必多想,這并非是你明明不喜歡我還給我希望,是我認爲,曾經擁有總好過一生虛無。”
“你也不必現在就回答我,修真之路漫長而艱辛,我可以慢慢等。你也不必有壓力,我不會爲最終的分離絕望,但我不希望你有任何勉強。等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說完這些,鍾零羲就沉默了,他放開舒遠,退開了一步,微笑着轉開話題道:“之前沒告訴你我在做什麽,讓你擔心,是我的不對。我不知道你會這麽生氣,也不知道你有多擔心。因爲我自己清楚,我不會有性命之憂,所以覺得你生的氣不嚴重。”
舒遠的腦子一片混亂,不知道怎麽回答之前的話,但又從他這一段話裏聽出了不對的地方,驚慌地問道:“你……你要去哪裏?”
鍾零羲微笑着拍拍他的頭,說道:“我要用丹爐煉制一個儲物法器,眼下正是壓縮空間的關鍵時期,必須守在一旁。”
但是……舒遠剛張嘴,卻被鍾零羲截下話:“沒事的,你放心。煉器對修真者的靈力最考驗的時候就是融化材料,那段時間我已經度過了,現在不過是寸步不離地守在一旁,等待爐火煉制成功而已。”
他頓了頓,說道:“舒遠,我舍不得你傷心,所以,我絕不會讓自己受傷甚至死掉的。我要将你平安送回現代社會,看你娶妻生子,一世平安。記住這一點,以後不管遇到什麽時候,你就不會害怕了。”
哪有人剛表白要求在一起,之後又說“看你娶妻生子”的?舒遠心中蓦地一酸,而鍾零羲隻是揉了揉他的發,寵溺而溫柔地一笑,轉身走了。
要留時間給他單獨思考。
丹爐裏煉制的儲物法器已經差不多了,鍾零羲認真地采了很多棵祝餘草放在一旁,耐心地守在丹爐旁。丹爐裏天火之氣滾滾,形成一個漩渦将整個石室的空氣都吸了進去。氣體在丹爐内焚燒膨脹,全部注入戒指内部。
鍾零羲在一旁凝心靜氣,默運靈氣與丹爐的氣體漩渦作抵抗。三十六天之後,鍾零羲沖破第四根經脈,達到煉氣四層,而丹爐中天火已經減弱到幾乎熄滅,在爐底可憐地搖曳着。丹爐的最上層,一枚銀色的戒指靜靜地躺着。鍾零羲取下握住,猶有餘溫。
逃避了三十六天的結果,也該去面對了。鍾零羲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打開了煉器室的門。
門外依舊站着舒遠與妖獸們,鍾零羲的目光投過去,舒遠的目光躲避着。鍾零羲心中一沉,無法控制地絞痛起來,而舒遠隻是轉身往逸韻室去,低聲道:“師父,來吃點東西。”
鍾零羲勉強控制住情緒,幾步追上去。師徒倆默不作聲地走進逸韻室,鍾零羲看到石桌上有一碗色澤橙亮的水,空氣裏散發着一股濃郁的香甜之氣。
“什麽東西?味道太甜了。”鍾零羲皺眉,“能不吃嗎?”
“不行!”舒遠堅決地說,頓了頓又道。“是赭鞭茶花的花蜜,能解萬毒的,你經常吃身體就會有防毒的能力。我們是不是要去找藥齋了?路上不知道會遇到什麽,萬一有什麽劇毒的植物呢?”
鍾零羲無法,隻能坐下來一口将那甜死人的花蜜水喝下。他将碗放下,目光平時,越過舒遠,舒遠低着頭,盯着地上。兩人難得同時沉默,随後又同時開口道:
“你在煉器室裏做了什麽法器?”
“我在煉器室裏做了一件法器。”
話音同時落下,兩人心中不由得一驚,卻又忍不住一笑。舒遠擡頭,鍾零羲轉頭,兩人目光撞在一起,舒遠靜靜等着,鍾零羲便開口道:“舒遠,我有東西給你。”
舒遠眨了一下眼睛等待着,隻見鍾零羲攤開手,掌心上一枚銀色的戒指。
這……舒遠的臉瞬間爆紅,心頭登時狂跳起來。
“是剛練出來的儲物法器。”鍾零羲解釋道,“這邊的初級儲物法器大多是戒指或袋子。”
戒指在鍾零羲的掌心散發着銀白色的光,表面非常平滑,樣式也很簡單,是一條龍首尾相連的樣子,龍頭上兩顆黑色晶石細如砂礫,不就近了根本看不見。但周圍一旦出現光亮,那晶石便會反射光線,閃爍耀眼,正如神龍初醒,睜開了湛湛雙眼。
“龍眼是幽冥冰晶,戒指本身用的是天罡軟銀與火紋玉融化鑄成的。火紋玉爲天下玉石中火屬靈氣最強者,可以克制幽冥冰晶的冰屬性和天罡軟銀的乾天屬性,不會影響你的修煉。”鍾零羲忽然不敢露出别的表情,隻是擰着一張臉,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我現在能力不行,隻能做出一階儲物法器,不過這枚儲物戒指用的材料都是神器級别,潛力無限,以後修煉有成,再一步步淬煉即可。”
他解釋了一堆話,卻見舒遠還是愣愣地望着戒指,心中沒由來的一陣緊張,不禁合起手指道:“下次幫你做儲物袋,這個是試驗品,我留着自己……”
“我要!”舒遠猛地回過神抓住鍾零羲的手腕,臉上的紅色退去又漲起。但他緊緊抓着鍾零羲的手腕,低着頭堅定地說:“我……我要這個戒指。”
鍾零羲心中一陣狂喜如波濤之洶湧,他閉了閉眼,攤開手試探道:“我幫你戴上?”
幫……幫戴上?舒遠的臉簡直能煮雞蛋了,心髒跳動得幾乎要蹦出來。他不敢點頭更不願意搖頭,頓在那裏什麽也不說。
這是默許了?鍾零羲輕輕掰開舒遠的手指,将之握在手中,右手拈着戒指,不知道該套在哪裏。舒遠的頭更低了,無聲地動了動中指,咬着嘴唇不說話。
鍾零羲趕緊将戒指戴在他的中指上,快得怕他反悔。戴完了就握住舒遠的手,怎麽都不肯放。
舒遠又舍不得掙脫,又滿心的害羞,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隻能低着頭不看他。
兩人默然無聲地執手而立,無聲裏好似春花綻放,說不出的溫軟,說不出的幸福,登上天下至尊的位置也比不上這一刻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