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鄭元龍哼了聲,道也沒阻止杜雲強,哪怕是撕破臉,也要先把事情挑明白說清楚。
杜雲強朝崔山鷹和周圍在坐的人抱了抱拳說:“當年的事情,我聽我爹說起過,相信在坐的各位師傅,當年也有人在場,沒在的也肯定會聽家裏長輩提起過!”
在座的人,都點了點頭!
崔山鷹坐在那裏沒言語,很沉穩,其實呢,他是真不知道當年老爺子跟兩廣當地武館有什麽約定,老爺子走的急,這事兒小時候老爺子講過,可沒講那麽細,崔山鷹隻知道這回事,卻不知道具體的過往。
但是這話他不能講出來,得讓對方先掀開底牌,崔山鷹問不就露餡了嗎!
所以,他得穩着!
兩廣十三家武館,以爲崔山鷹知道當年是怎回事,現在隻是舊事重提,大家要再當面講清楚,畢竟是三十年前的老賬了,算也要說明白了再算,三十年都等了,也不急在一兩個時辰。
上面看熱鬧的,有金樓的人負責送上酒菜,吃喝,看着武林現場直播,那叫一個惬意。
兩廣十三家武館之所以把約定的地點選在這裏,一是因爲金樓本身就是江湖場所,是非之地,名聲原來已久。另外呢,兩廣十三家武館聚集到一塊,好多年沒有的事情了,在本地武林來說,算是件大事,金樓的老闆也很給面子。
場地費用很低,甚至說不用十三家武館拿錢,但是有一點,外面要邀請的人,得有金樓負責,場地免費,總不能讓金樓虧本不是,所以這‘門票’,吃喝就得往上擡擡。
金樓老闆很會做生意,不但會做,而且心黑,十倍價格就今天,愛來不來。
有錢有勢的人在兩廣多了,别說是提價十倍,真有大樂子看,就算提價百倍,千倍,對一些人來講,也是小意思,人家不爲了吃喝,不在乎錢,無非就是想看個樂子。
因爲暗地裏宣傳到位,今天才會來了這麽多人。有錢的人,并不一定就認識江湖。
江湖中的人,也未必都有錢!
很多時候,普通人都以爲,江湖跟普通人是兩個世界,其實不然,江湖中人,就生活在普通人中。
兩廣十三家武館有了排場,金樓老闆賺到了錢,有錢人看了樂子,算起來大家誰都不吃虧,這不就是雙赢嗎!
崔山鷹外來是客,初到本地,就算知道金樓老闆的勾當,也跟他沒有關系,因爲這是兩廣十三家武館的主場,他一個‘客場’,主場怎安排,他得怎麽聽!
“當年,崔家老爺子南下傳拳,兩廣武館十三家,其中有八家反對,五家贊成,最後不得已,擺下擂台,崔家老爺子應戰,三天對戰十三場,崔家老爺子大勝,無一敗,一時被南北武林稱之爲傳奇。”杜雲強說到這裏,把話頭停了下來。
周圍坐着的武館館長,左右低聲聊着,崔山鷹身邊坐着的鄭元龍眯着眼睛闆着張臉,不知道在那裏想什麽。
大堂上,隻有十四張椅子,坐在椅子上的,無疑例外都是十三家武館的館長,館主,剩下那張主位,崔山鷹在坐。所以,孫蕊,南宮應龍,魚頭等人都站在崔山鷹身旁,其它武館的徒弟,也都站着。
樓上樓下都很靜,大家都豎着耳朵聽着,三十年前的恩怨是非,當時的情景,絕非現在可比吧,恐怕,也沒人能再現三十年前的場面了,一代人換了一代人,現在的這代人,已經沒有以前那代人的氣魄,和功夫!
“也是在這裏,崔老爺子說,他若赢了,以後形意拳要紮根兩廣,他能收徒傳拳。十三家武館的館主都應了,說崔家老爺子要是赢了,不但讓崔老爺子傳拳,兩廣以後有第十四家武館!”
這事情崔山鷹聽崔鳳山提起過,但是崔鳳山并沒有在兩廣開武館,隻在這裏教了兩年拳,然後人就回了河内老家。至于爲什麽沒開,崔山鷹當時問了,崔鳳山含笑着搖頭,說不合适!至于爲什麽不合适,崔山鷹當年小,不懂事,也理解不了。
“崔老爺子連勝十三場,讓兩廣十三家武館,啞口無言。但是崔老爺子赢了以後,曾明言,拳在師傅傳,功夫在人練,現在他能赢,以後十三家武館未必出不了強人,他不說兩廣十三家武館,家家不行,隻是好師傅未必能遇見好徒弟。
所以崔老爺子沒一棍子把事情說死,隻說,兩廣武館十三家,他留三十年,三十年之後,要是兩廣十三家武館還在,崔家人不亡,這名聲兩廣十三家武館還可以找回去。
要是能赢,崔家人認,不能赢,那時候誰出場,誰當家,輸赢勝敗定勝負,要是崔家再赢了,兩廣十三家武館每家挑兩個好苗子,過繼給崔家人,到時崔家人再開館,要是赢不了,三十年之内,崔家人不在進兩廣。”杜雲強一口氣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完。
崔山鷹這才知道,原來還有這回事兒啊!當年崔鳳山就能在兩廣開館,可他沒開。老爺子從小就對崔山鷹講,做人做事有餘地,有退路,能回頭,事兒不能做絕。
如果杜雲強說的是實情,兩廣十三家武館應該感激崔鳳山當年給兩廣武行留了面子才是!
要不是這樣,估計杜雲強也不會對崔山鷹那麽熱情。
“風雲變幻,轉三十載,三十年前崔老爺子也是在這金樓,意氣風,可三十年之後……”杜雲強搖了搖頭,感歎了聲說:“已經物是人非了,哎!”
崔山鷹淡然開口道:“崔鳳山走了,可他的名聲還在,我既然接了老爺子的班,那老爺子的恩怨是非就有我擔着。三十年前老爺子在此揚名,說的話,講的事,都作數,人在名在,兩廣十三家武館想怎麽做,直接講吧!”
“好!”
崔山鷹身邊的鄭元龍叫了聲好,把話頭從杜雲強嘴裏接了過去,眯着眼睛冷笑着說:“崔家人果然有骨氣,接着就好,當年你家老爺子說了,三十年後,十三家武館可以派人再戰,輸了,你滾出兩廣,三十年之内崔家人不在踏入兩廣半步,你可願意?”
崔山鷹笑了笑說:“戰好說,武行講打,強不強說沒用,隻有動了手才知道。你說的這茬兒,我接了!”
鄭元龍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崔山鷹稍微停頓了下,接着又道:“輸了,以後我帶人三十年不進兩廣,這沒問題,但是我要赢了呢?”
鄭元龍皺了皺眉,沒講。一對十三人,還想赢?
“哈哈,鄭師傅,你不會認爲我們連赢的勝算都沒有吧?你要是真這麽想,我還真高看了你!”崔山鷹笑着擠兌道。
鄭元龍眯着眼睛,望着崔山鷹說:“當年你們家老爺子,可是隻身應戰,一連三天,連敗十三人,你怎麽說?”
崔山鷹笑了笑,淡然開口說:“老爺子當年可曾講過,崔家人隻能一人應戰?”
鄭元龍眼神一收縮,沒想到自己從他進門開始就算計,這小子竟然沒上當。沒錯,從剛開始鄭元龍就是在算計,等着現在崔山鷹能嚣張的來一句,一人就一人,當年崔鳳山能做到,現在他孫子崔山鷹依然能行。
十三比一的勝算有多大啊!
“老爺子的功力已經出神入化,山鷹隻是個剛出茅廬的小子,可沒那麽厲害,再說當日,我爺爺又沒講,隻讓一個人跟你們十三家武館打,他老人家能那麽傻,看着你們三十年後欺負人?哈哈,竟想那美事!”崔山鷹譏諷笑着道。
鄭元龍的眉頭徹底皺了起來,下面在坐的幾位館主,也同樣如此,誰都沒想到,崔家這小家夥會這麽精明難纏。
這也怪不了崔山鷹,要是兩廣十三家武館,能好說好來,崔山鷹一個人就一個人,可剛進門,就把話給說絕了,崔山鷹又何必做那種費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何況崔山鷹身上還有傷,一對十三人,三天高強度對戰,他也不見得能支撐下來。鄭元龍已經把話說死了,觸了崔山鷹心裏中逆鱗,既然如此,那崔山鷹還給兩廣十三家武館留什麽面子呢!
真刀真槍的來,輸赢勝敗手上見高低!
“那你的意思又是?”鄭元龍盯着崔山鷹問。
崔山鷹收起笑容,淡然說:“十三家武館,各派一人,派誰我們不管。你也看到了,包括我在内,我未婚妻,我師弟,我徒弟,南下的總計四人,我們四個打你們十三個,你們能赢一人,算我們輸,但是我們怎麽上場排次,你們不能管!”
稍微停頓了下,又道:“如果我輸了,三十年之後再南下,如若我赢了,就按當年老爺子跟你們的約定,每家武館過繼兩人,要有功夫的,用的着,我進兩廣開第十四家武館!”
崔山鷹話一出口,沒人立即接,這事兒大家都得想想,琢磨琢磨。對十三家武館來講,這是大事,雖然三十年前,崔家人就能在兩廣開武館了。
崔山鷹沒催,自己低頭在那裏喝茶!
“當年你爺爺可是一個人挑戰……”鄭元龍開口,話還沒說完,崔山鷹就把他給打斷了。
“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當年不同今日,今日也不似當年。當年說句難聽話,是你們兩廣武館十三家,聯合起來逼迫我爺爺動手的,而今日,是你們請我來,要了卻當年之事。當年我爺爺沒做錯,赢的是我們,輸的是你們。”
崔山鷹喝了口茶,把茶杯放下以後又道:“時至今日,可不是你們兩廣本地十三家武館,說什麽就是什麽。樂意打,就按我說的條件來,要不願意打呢,我崔山鷹也不勉強,但是我崔山鷹要在兩廣開武館,誰也不能攔着。”
話外之意,打不打,崔山鷹都會到兩廣來。誰叫鄭元龍這老小子嘴上沒把門的,啥話都往外吐,惹火了崔山鷹呢!
“不成!”鄭元龍冷哼了聲。
崔山鷹笑了笑,反問:“爲何不成呢?鄭師傅給我講出個理兒來,講的清楚,那就不成,講不清楚,你喜歡成也好不喜歡成也好,我做我的,你想你的,别幹涉我就行!”
句句如刀,嗆死他!
“你……好,就按你說的來,哼,我就不信你們幾個年紀輕輕,能翻上天去!”鄭元龍冷哼着道。他還真說不出理來,要是今天讓崔山鷹從金樓裏出去,那崔山鷹在兩廣開武館,就真沒人能攔着了。
崔山鷹笑了笑,搖頭說:“你說的話不算數,你隻能代表洪武武館,能替十三家武館全都做主?”
一句話差點讓鄭元龍吐血,什麽叫他說話不算數啊。
崔山鷹轉頭看着再坐的衆人,笑着道:“剛才山鷹的話,想必大家也都聽到了,行不行,大家說句話,拿個章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