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太谷,下了航班,從機場出來,已經是半夜。
事有急緩,既然王正罡說事關生死,那崔山鷹也沒再等天亮。直接找上了戴家!
戴家大院,三進三出,甚是雄偉。
崔山鷹站在門口叩門,深夜來,本就是不對,可事情急,不得不來,禮數還是要守。
“你是?”戴家大院門被人打開,開門的是位年長老者,望着崔山鷹疑惑問。
崔山鷹抱拳行禮,道:“河内崔家,崔山鷹,有急事要面見戴家老爺子,請老先生代爲傳達一聲!”
“崔山鷹?”年長老者眼睛裏閃過了絲驚疑,盯着崔山鷹看了會,點頭說:“既然如此,那你先跟我進來吧,我去禀報我家老爺!”
“勞煩了!”崔山鷹拱手,跟着老者進了戴家老宅。
戴家心意拳,名聞天下,素有隻見戴家人打人,不見戴家人練拳之說。心意拳與形意拳深有淵源,當日老祖神拳李老能,拜師戴邦龍,學藝十載,後創出形意拳。
對戴家心意拳,崔山鷹也是向往已久,早就想過來拜訪,卻一直沒得機會,卻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巧合下登門。
夜以深,這個世間很多人都已經熟睡。
戴家燈火通明!
本來崔山鷹已經做好了,戴老爺子不見,明日在來的打算。在太谷,戴家人地位高,戴家老爺子更是德高望重。見,是氣量,不見,也挑不出毛病來。
“崔師傅,裏邊請!”
出來一位三十出頭的壯年男漢子,冬日身上依然是單衣,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寒意,眼睛有神,見之識不凡。
崔山鷹朝來人抱拳,算是回禮,大步朝戴家大堂走去。
上座太師椅上,坐着一位身材瘦弱的老者,看不出年紀,但崔山鷹知道,戴家老爺子的年紀,比自己爺爺崔鳳山還要年長,至少八十歲開外了。武林中健在,爲數不多的可稱之爲宗師的人物,名聲赫赫。
“見過戴老爺子!”進大堂,崔山鷹腰闆挺的很直,拱手抱拳,聲音響亮。
戴家老爺子打量着崔山鷹,和善笑着說:“你就是崔山鷹啊,早就聽說過你,年輕人不錯,有幾下子!”
崔山鷹賠笑着道:“老爺子過獎了,山鷹這幾下子,在您老人家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架子放的很低,一來是對戴家老爺子敬仰,二來深夜登門也是有事相求。
“你小子,還挺謙虛的,過來坐吧,浩然,看茶!”戴家老爺子呵呵笑着說。
剛才領崔山鷹進來的漢子,替崔山鷹端過茶,崔山鷹忙道了聲謝。坐下後,沒用戴家老爺子問,崔山鷹直截了當的說道:“老爺子,深夜登門是有事相求,山鷹剛下飛機,片刻未停留就趕了過來,還請您老别埋怨山鷹不懂事,吵着您老歇息了!”
“既然半夜來,肯定是有急事,說吧,爲了什麽事情急匆匆的跑過來?”戴家老爺子呵呵笑着,挺好奇的看着崔山鷹問。
崔山鷹想了想說:“跟‘邪盜天’王正罡的事情有關聯,王正罡與小子有數面之緣,交情說深不深說淺不淺,下午托人給山鷹捎話,說自己在西山落了難,生死攸關,求我來幫個忙,江湖道義在前,又說的嚴重,是人命關天的事,無奈山鷹隻好跑了過來。捎口信的人也說不出來王正罡在哪裏,隻說跟西山戴家人有關系,這不,小子就來了。”
爲何而來,一言兩語,崔山鷹盡量把話說的簡單直白!
戴家老爺子臉色未變,端起八仙桌上的茶碗,喝了口茶。崔山鷹眼睛一直望着對方,沒有移動過,雖然不見得能從對方臉上瞧出什麽來,卻也代表了自己的态度。
放下茶杯後,戴老爺子才問:“這‘邪盜天’王正罡的事情,我到是知道,他啊,惹的禍不算小,你跟他交情不深不淺,說的我不太明白,這交情到底是深,還是淺呢?”
說完,兩隻渾濁的眼睛裏,透露出精光,炯炯有神直視着崔山鷹,對這樣的眼神,崔山鷹到也不陌生,老爺子在世時,每逢大事時,也會露出這樣的眼神。
崔山鷹對望着戴家老爺子,沒有閃躲。皺眉想了會,才說:“戴老爺子您是老江湖,山鷹人年少,帶着幾分浮躁,事情上辦的多少不是那麽圓滿,話裏話外有不周全的地方,你老人家還請多擔待。”
稍微停頓了下,道:“王正罡這人,給小子的感覺還算不錯,身上存着幾分江湖道義,也幫過小子幾個忙,算的上有交情。這次求到小子頭上來,估摸着也是萬不得已,沒了法子。我既然來,那就是想把王正罡救下來,事情分大小,能扛的山鷹替他抗,要實在是扛不住,也不算對得起朋友!”
戴家老爺子微微閉着眼睛,沉默了半響兒,問道:“你真打算替他抗?”
既然戴家老爺子說了,王正罡惹的事情不算小,那在戴家老爺子這裏不是小事,肯定就真不是小事了。
崔山鷹這回沒在猶豫,直接點了點頭,人都來了,話也講了,能抗抗,抗不住再說扛不住的吧!
“戴老爺子,能不能告訴山鷹個實底兒,王正罡到底犯了什麽錯?”崔山鷹輕聲問。
戴老爺子搖了搖頭:“犯了什麽是錯,讓浩然講給你聽吧,夜深了,老頭子我也困了,今晚上你就在家裏住下,有什麽事情明兒一早在講吧!”說完,戴老爺子起身,朝内屋走去。
叫浩然的漢子,把老爺子扶進屋裏,然後又走了回來。他還的安排崔山鷹!
“我叫戴浩然,老爺子的孫子。歲數應該比你大點!”漢子出來,朝崔山鷹咧了咧嘴,笑着說。
崔山鷹抱拳,同樣笑着道:“那我是喊你戴師兄,還是喊你浩然大哥呢?”
戴浩然三十歲出頭,年紀和萬申武他們差不多,崔山鷹聽說過他,号稱人如熊虎,力如象,西山一代年輕人中少有的高手。
戴浩然無所謂說:“喜歡叫什麽就叫什麽吧,我這人随便,沒那麽多講究!”
崔山鷹想了想說:“那就還是叫師兄吧!”
兩人坐下以後,戴浩然苦笑着道:“其實王正罡那小子也沒犯什麽大錯,就是人有點操蛋。”
“沒犯什麽大錯,人操蛋?”崔山鷹皺了皺眉,那家夥不是叫人捎口信說,事關生死,人命關天嗎?
戴浩然點頭說:“嗯,我跟王正罡認識的年頭也不短了,正如你所說,他身上到是還能找到幾分江湖道義的影子,人也亦正亦邪,雖然是盜門裏的人,卻也算是盜亦有道,至少不竊貧困,盜婦孺。他這事啊,還得從十年之前說起。”
崔山鷹聽戴浩然說完,差點都想起身就走,沒别的,王正罡太給人丢面了,就因爲這事,還有臉讓自己跑到西山來救他?早知道,打死崔山鷹也不來啊!
原因是這樣的,十年之前,王正罡還年輕,那時候這家夥也挺風流的,經常鐵路上跑,時不時幹點偷雞摸狗的事情,一次路上遇到了位和他年紀相仿的漂亮女孩,算是動了心,用了點手段,把人家勾搭到手,壞了人家女孩的身子不說,還讓女孩壞了孕。
本來這事挺好解決的,兩人你情我願,年紀又相仿,要了人家身子,有了身孕,直接結婚不就完了嗎。
王正罡不知道心裏是怎麽想的,到了和女孩回了趟西山,那個女孩叫李豔,比王正罡小兩歲,李豔呢,是戴浩然二師伯的小女兒,從輩分上論戴浩然得叫她師姐。把人送回西山後,不知道爲什麽,人後來又走了,這可把戴浩然二師伯和戴家人氣得夠嗆。
自家人被欺負了,那戴家人能善罷甘休?
所以在當年就放出話去了,有生之年王正罡要敢再進西山,非要了他的狗命。
一晃十年,十年王正罡也沒敢在西山露過面。
戴浩然師姐李豔,未婚先育,生了個兒子,也不知爲何,至今未嫁。
崔山鷹聽着戴浩然的形容,王正罡就是個始亂終棄,不是個人揍的王八蛋。至少在這件事情上,不是那麽光明磊落。
“那他怎麽又跑西山來了?”崔山鷹苦笑着問。這都什麽事啊,早知道是這種事,他死活不會來,這種事情他能扛嗎?這不鬧笑話嗎!
戴浩然聳了聳肩,說:“我哪知道啊,反正他是把我師姐給坑苦了,既然來了西山,就算不死,也得讓他掉層皮不可!”
崔山鷹不知道爲何,總感覺戴浩然語氣裏,嗯,有那麽絲絲幸災樂禍的味道。
“戴師兄,你給師弟交給實底吧,這事我到底該不該管?不行,天一亮我就走吧!”崔山鷹眼睛眨巴了兩下,他也不傻,這裏面肯定還有事是戴浩然沒講的。
戴浩然一聽崔山鷹要走,忙說道:“那怎麽行啊,你來都來了,忙着走做什麽。你要這麽一走,王正罡可就真歇菜了,他現在就缺你這麽樣一個人出面給他講情呢!”
“我?”崔山鷹指了指自己鼻子,說:“我夠格嗎?我看啊,還是明天一早就回去吧,少在裏面攙和添亂了!”
“夠格,怎麽不夠格,你現在已經是自立門戶,扛着旗,見了誰都能平起平坐,你說話,比很多人說話都好使!”戴浩然忙點頭說。
崔山鷹讓他說的,都有點蒙圈了,具體到底是個什麽套路啊?怎麽越整越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