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觀衆聽了他的話,都不屑地撇撇嘴;林若夕看了他一眼,心裏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譚祖名見林若夕成心搗亂,就很生氣地大聲說:“我說張逵他外甥女,别人家的事情你狗咬耗子幹嗎呢?再說了,比文招親的事情是你舅舅提出來的,如果他沒有經過認真的考慮會這樣做嗎?劉大有才華出衆,在這次考試中獨占鳌頭,在座的每一位都是清楚的,他這麽優秀的男人在這十裏八村能找出幾個?本來是皆大歡喜的一件好事情,可是被你一胡鬧,搞得你舅舅與大有都很不舒服!張逵你說對不對?”
張逵見譚祖名話藏機鋒,知道他不是省油的燈,他覺得譚祖名好像拿着一隻袋子拚命往自己的身上套!
林若夕冷笑了一下,說道:“譚叔叔,我看你是皇上不急太監急,我表姐的事情她都不急你急什麽呀?”
譚祖名一愣,指着她氣憤地說:“你....你....按說我是你長輩,有你這樣對長輩說話的嗎,你的态度很惡劣知不知道!”
“難道我說錯了嗎?”林若夕不依不饒,“都什麽時代了,父母替兒女包辦婚姻那是舊社會才搞的事情,如果今天誰還幹這種事情,那他就是迂腐。譚叔叔,我看你也是有知識有文化的人,這個道理我舅舅不懂,可是你應該懂,我舅舅可能已經意識到自己做錯了,而你呢,不但不勸說我舅舅,讓他迷途知返,而且還要慫恿我舅舅,讓他叫女兒盡快與劉大有成親,你這是在幫我舅舅呢還是在害我舅舅?如果你真的爲我舅舅好,爲我表姐好,那你就别再煽風點火,讓我表姐自己做決定!”
譚祖名闆着一張馬臉說:“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行,我不說了,隻要你舅舅臉皮厚,他不怕别人說他出爾反爾,把吐出的口水吞了回去,那他就擅自解除這樁婚姻之約吧。”
張逵心一橫,大聲說道:“誰說我出爾反爾!我說過才能比試誰拿第一名,我就把女兒嫁給誰,我以前是這樣說的,現在還是這樣說。”
林若夕看了惱羞成怒的舅舅一眼,心裏不禁緊張起來,她下意識地摳了摳手背,再也不敢對舅舅說什麽了。可是她又想,我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表姐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人麽?不行,我還要作最後的努力!
她走到張歡歡的身邊問:“表姐,你難道願意嫁雞随雞,嫁狗随狗麽?你難道不爲自己争論幾句麽?”
張歡歡勉強笑了一下,用沒有任何起伏的語調說:“你都看見了,這事我爸爸都決定了,我争論還有什麽用呢?”
林若夕搖了搖頭,對表姐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忽然想起什麽,悄悄對表姐說:“我有一個主意,也許能幫你解除婚姻之約,它既不損我舅舅的面子,也不傷劉大有的自尊,但是需要你配合,你願意嗎?”
張歡歡心頭一顫,忙問:“什麽主意?”
林若夕對着她的耳朵說了幾句悄悄話,張歡歡聽後點了點頭。
林若夕又快步走到陸曉白與馮天宇的身邊,對他們悄悄說了幾句話,他們都贊許地點了點頭。
張歡歡站起來對譚祖名說:“主考官,比文招親的活動還沒有結束呢,還要繼續比試下去。”
譚祖名一愣,不解地看着她說:“不是已經結束了嗎,還比試什麽呢?再說你父親已經表了态,誰的才華第一,他就把你許配給誰。幾輪比試下來,大家都見證了劉大有出類拔萃的才華,你自然就是劉大有的未婚妻了,這事可不能随便反悔!”他看了一眼林若夕,心說她到底對張歡歡說了些什麽?
張歡歡見譚祖名犀利地将自己一軍,一時不知如何應對,不禁着急起來,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林若夕。
林若夕說:“我舅舅是說過誰的才華出衆,他就把女兒許配給誰,可是他并沒有直接說要把女兒許配給劉大有啊!譚叔叔,我記得你在宣讀‘比文招親’文書時說過,我表姐張歡歡希望通過比文的方式,挑選出一位才華出衆的人來做自己的丈夫對吧?”
譚祖名又一愣,不知道她要搞什麽名堂,說道:“是呀,有什麽不對麽?這位有才華的人不是已經挑選出來了嗎?”
林若夕眉頭一揚:“我表姐對劉大有的‘才華’不滿意,她認爲還有更有才華的男人供她挑選!”
譚祖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假裝糊塗說:“怎麽可能呢,另外三十三位應征者都一一被他比試下去了,如果别人比他厲害,那别人怎麽可能輸呢?”
張歡歡仿佛在深水中抓住了一截救命的浮木似的,沒等譚祖名說完,她就插話說:“我表妹說的‘更有才華的男人’指的是那兩位,”她說着朝陸曉白與馮天宇一指,“他們遠到而來,爲的就是參加這場比文招親活動。譚祖名先生,不是還剩下三輪沒比試嗎,我要求你馬上主持賽事!”她叫譚祖名先生而不是叫譚叔叔,顯然是對他不滿的表現。
張歡歡的反抗意識已經被林若夕激發出來了,她決定不再做一隻沉默的羔羊!其實,她一點也不知道“更有才華的男人”到底有沒有才華,更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在接下來的才能比試中取得勝利,但是,這樣做比什麽都不做要好,哪怕隻有千分之一赢的機會,她也要把希望押上去賭一把!
譚祖名臉一沉,說道:“歡歡姑娘,才能比試都已經結束了,你又要求重新比試,這不是成心踐踏比試規則嗎?”
張歡歡鼓起勇氣說道:“譚先生,你言重了,我隻是不想踐踏我的婚姻而已!我希望你珍重我的選擇,馬上組織剩下的三場才藝比試!如果他們輸給了劉大有,那麽我就聽父親的話嫁給劉大有,絕無二話;如果他們其中一人赢了劉大有,那麽對不起,我是不會嫁給劉大有的!”
譚祖名心想,張歡歡說得斬釘截鐵,會不會是林若夕給她出了什麽鬼點子?剩下的三輪比試都是口述,劉大有平時就不怎麽自信,表達能力也很欠缺,恐怕一上場就緊張得連祖宗都忘了,不行,在這節骨眼上不能出岔子,我要盡最大努力阻止張歡歡搞比賽!于是,他笑了一下說道:“你那兩位朋友沒有收到比文招親請柬,所以肯定不算!”
張歡歡頓時語塞,一時沒了主意。
林若夕回想起了什麽,說道:“表姐,我看見你屋裏不是還有比文招親的請柬麽,你快把它拿出來遞給天宇和曉白,這樣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參加應征比試了!”
張歡歡茅塞頓開,立即大步朝屋子裏走去。不一會兒,她拿着兩張紅色的請柬走到馮天宇與陸曉白的面前,把它分别遞給了他們,并且分别朝他們投去一個哀求的眼神,好像在說:我的命運就掌握在你倆的手裏了,你們一定要救救我啊!
譚祖名氣得嘴唇直發抖,但是又找不到更好的借口說服别人放棄比賽,他隻有朝劉大有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意思是說:我已經盡力而爲了,成敗就隻能靠你自己了!不過他又自我安慰地想:劉大有已經勝了三輪,占據絕對的優勢,我就不信這兩個家夥能有多大能耐,把劉大有比試下去!
張歡歡面無表情地看着譚祖名說:“主考官,這一輪考什麽呢?”
譚祖名不假思索地說:“考記憶力。我讓他們三人同時讀一篇文章,閱讀時間規定是十五分鍾,然後我把書本合上,讓他們背誦,背誦時間爲五分鍾,誰背得又快又好,誰就在這輪比試中獲勝。”
張歡歡很擔心,她不知道馮天宇、陸曉白和劉大有到底誰會獲勝,如果不幸是劉大有獲勝,那自己剛剛燃起的希望又會熄滅,痛苦就會接踵而至。
譚祖名叫馮天宇、陸曉白和劉大有來到他身邊,他拿出一本早就準備好的《文化苦旅》,翻開一頁準備叫三個考生默讀。
林若夕快步走過去說:“且慢!我來翻書給他們三人讀。”
譚祖名臉色一變,生氣地說:“你這是懷疑我使詐對吧?我可是告訴你,我譚某做事光明磊落,絕不會弄虛作假!你想怎麽弄就怎麽弄,我操這份閑心幹嘛!”
林若夕不以爲然地笑了一下,并不理會譚祖名,她從他手中拿過書本,重新翻開一頁,看了一下戴在手腕上的手表,然後讓馮天宇、陸曉白和劉大有一起默讀。他們讀的這篇文章叫做《遙遠的絕響》。
十五鍾後,林若夕合上書本,問道:“誰先背誦?”
“我。”馮天宇說,“對于那個時代,那些人物,我一直不敢動筆....卻總想把他們的故事告訴異邦朋友....”他結結巴巴地背到這兒,就背不下去了,還漏了不少字句,苦思冥想半天也想不起來,隻好作罷。
背誦的第二個人是陸曉白,他也是從文章開頭背的。“對于那個時代......沒有哪一篇文章使我如此拘謹過。”他不費力地把兩頁文字從頭至尾背誦下來了,隻漏了一小段和記錯幾個字。
在場的人無不對他過目不忘的本領啧啧稱奇,就連林若夕與馮天宇都感到很驚訝,因爲他倆從來都不知道陸曉白的記憶力如此超凡!
林若夕笑着對劉大有說:“該你了,準備好了嗎?”
劉大有搖搖頭說:“我不背了。”
林若夕又問道:“你是承認自己輸了還是不想背誦?”
劉大有說:“我認輸。”
林若夕轉向譚祖名:“請終審評委譚祖名先生評審這一輪的比試結果。”
譚祖名的嘴唇抖動了幾下,然後說:“陸曉白勝出。”
林若夕又問:“請問下一輪比試什麽?”
譚祖名把兩張考卷遞給林若夕,沒好氣地說:“還剩下《曆史知識搶答》和《生活常識搶答》兩張考卷,既然你不放心我出考題,那你自己出考題吧。”
林若夕把考卷拿在手中浏覽了一下,說:“那就先考《曆史知識搶答》吧。”
她宣布了這一輪比試規則——誰先舉手誰就獲得答題權,答對一題獲得20分,答錯一題扣除20分。總共是十五道題目。
她擔心譚祖名弄虛作假,讓劉大有占了大便宜,所以她決定不提問考卷上的問題,而是臨時出題。她想,題目出得越簡單越好,這樣才好讓對曆史知識毫無準備的陸曉白和馮天宇都有更多的答題機會。
她提出的第一個問題是:新中國成立的時間是哪一年?
劉大有似乎早就有準備,他以飛快的速度舉起那雙黝黑的右手,而陸曉白與馮天宇慢了半拍,顯然,這個答題權利屬于劉大有。
林若夕責怪地看了馮天宇與陸曉白一眼,搖了搖頭。她對劉大有說:“請回答。”
劉大有大聲說:“新中國成立的時間是1939年10月1日。”
他的話音剛落,場外就有好幾個人發出了嘲笑聲;林若夕也忍不住“噗哧”一笑,說道:“你說的不對,是1949年10月1日。”
劉大有臉“刷”地一紅,搔搔頭皮說:“我....我好像記得是1939年,怎麽會記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