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天宇答應了她,然而不巧的是,開創業說明會這天,他的一位鄰居老太太生病了,老太太的兒女都不在家,樂于助人的他把老太太送到醫院,又打電話把老太太的兒子叫到醫院後,他才按照林若夕提供的會議地址找去。
馮天宇找到林若夕時,會議已經結束了,參會的人正在陸陸續續離去。
林若夕見馮天宇來遲了,就埋怨道:“會議已經結束了,你怎麽現在才來,精彩的演講你都錯過了!你是不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這個地方啊?唉,都怪我,我應該上午去你家接你的!”
馮天宇把自己爲什麽來遲到的原因說了。
這時,會場隻剩下林若夕、馮天宇、陸曉白和曾嘉保四人。
林若夕按照社交禮儀把馮天宇引薦給曾嘉保認識了,又對曾嘉保作了一番推崇。顯然,她已學到了“借力”的精髓。
曾嘉保立即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對馮天宇說:“年輕人,我一眼就看出你是一個很有智慧的人,你雙目炯炯,印堂發亮,是幹大事的料,隻要選對事業平台,将來前途不可估量。”
馮天宇最讨厭對自己拍馬屁的人,他心裏冷哼了一下,一言不發。
曾嘉保對恒久生物科技公司的價值與遠景大談特談一番後,極力勸馮天宇加入這個“财富計劃”組織,一同創造精彩的人生。
林若夕也慫恿道:“曾經理說的很有道理,天宇你就加入吧!”
馮天宇一言不發,拿起産品盒仔細看了一會兒,忽然眉頭一皺,直截了當地對曾嘉保說:“這些産品屬于典型的三無産品,你組織大家搞聚會屬于非法行爲,說白了就是老鼠會,我肯定不會參與進來!”
林若夕吃了一驚,忙從馮天宇手中奪過産品盒,走馬觀花看了一遍,好像是在問自己,又好像是在問别人:“什麽?這....這怎麽可能是三無産品呢?”
馮天宇說:“我養父生前在工商局工作,他教過我如何鑒别假冒僞劣産品,所以我一看包裝盒子就知道這是假貨。”
林若夕立即相信了馮天宇說的話,她後悔了,暗說:原來自己花高價買的所謂的高科技保健食品全是假冒僞劣産品啊!自己真是笨,對假冒僞劣産品一點鑒别能力也沒有,以至于上當受騙。
曾嘉保氣得嘴唇直打哆嗦,他努力抑制住情緒,結結巴巴地狡辯:“你....你這樣說很....很不對....這産品功效顯著,大家都是知道的,我有許多....許多調理好的病人案例,你....你不能因爲包裝盒存在設計缺陷,就否定它的價值。”
馮天宇據理力争:“保健食品的質量安全關系着社會大衆的身體健康,你這包裝盒上連最起碼的‘藍帽子’标識以及生産廠家的地址都沒有,這樣的食品如何能讓人放心食用?誰知道它會不會危及生命?”
曾嘉保張合了幾下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額頭直冒冷汗。
馮天宇看了一眼狼狽不堪的曾嘉保,冷笑一聲,對林若夕與陸曉白說:“咱們走!”
林若夕與陸曉白紛紛起身,跟随馮天宇離開。
走到樓下,馮天宇氣憤地問他倆:“你們各投入多少錢?”
林若夕心疼地說:“我投入一千二百塊錢哪!我的白花花的鈔票,莫非就這樣打水漂啦?”
馮天宇見陸曉白半天不說話,追問:“曉白,你呢?”
“我....和若夕的差不多。”其實陸曉白一分錢也沒有投入,他之所以撒謊是因爲他不想讓馮天宇知道自己與曾嘉保同流合污。
馮天宇氣憤地批評他倆一通:“你們怎麽會幹這種事情呢?害了自己不說,還想害别人嗎....走,報警去!”
陸曉白忙攔住他,并說:“算了,不用報警!”
馮天宇很不理解:“爲什麽不報警?”
陸曉白說:“也許事情并不像你想像的那樣嚴重,待我查清真相後再說,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咱們再報警也不遲。”
馮天宇大聲說:“情況不都明擺着的嗎?那些産品屬于典型的三無産品,人吃了那東西,說不準會對健康造成巨大的危害;對假冒僞劣産品人人都有義務舉報,更何況你們還是受害者!”
林若夕也憤憤不平地說:“天宇說得對,不能縱容曾嘉保的這種非法商業行爲,否則他還會繼續銷售假冒僞劣産品,損害人們的身體健康和切身利益!”
陸曉白見這招“緩兵之計”不奏效,眼珠子骨碌一轉,又想出别的辦法,他說:“你們說得很對,對曾嘉保的這種非法商業行爲不能縱容,一定要将他繩之以法,才能平息民憤。這叫做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誰讓他碰到火眼金睛、能一眼辨别出産品真僞的馮天宇呢?我也要感謝天宇哥,是你那麽一鬧,使我明白了那些産品是假冒僞劣的,否則我還會被繼續蒙在鼓裏。不過,那些産品是從什麽地方來的呢?會不會曾嘉保也不知道來路,也不知道它是假冒僞劣産品,稀裏糊塗的成了一個受害者?唉,如果你報警,他就慘啦,他有一個卧病在床的老娘,如果他被關進牢房,他老娘就沒人照顧了。”
馮天宇是一個心地善良之人,聽陸曉白如此一說,他就同情起曾嘉保卧病在床的老母親來,他考慮了一會兒後說:“你去勸勸他别再幹非法的事了,把集資款都退還給投資人吧,否則他有一天出事了,那時他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陸曉白松了一口氣,他表面答應,暗裏卻另有打算。
“對,叫姓曾的把我的投資款退回來,否則我跟他沒完!”林若夕理直氣壯地說。
陸曉白拍拍胸脯說:“我保證把你的那些損失追回來!你現在就與天宇哥去附近的公園等我吧,我一個人去就夠了。”
“不行,我要跟着你去,我怕那家夥耍賴!”林若夕堅決說。
“你幹嗎這樣倔強呢?我都說了,我能把你的投資款追回來!”陸曉白有些生氣地說。
林若夕不禁有些愕然,她不明白曉白爲什麽不讓自己跟着他去?但是見曉白沉着一張臉,她隻好不聞不問了,任由他獨自一個人去。
其實驚訝的不僅是林若夕,連馮天宇也感到驚詫,不過他的想法也和林若夕一樣,見陸曉白生氣了,他也不好意思詢問他原因。
陸曉白找到曾嘉保的時候,見他仍然一臉沮喪,好像被人狠狠打了嘴巴似的,獨自坐在椅子上抽悶煙,他看見陸曉白就驚訝地問:“你怎麽回來了?”
“我回來是通知你,馮天宇可能會報警。”
“他要報警?”曾嘉保吃了一驚,倏地站起來。
陸曉白用手示意他坐下,看着他難看的臉色說:“是的,他一出去就想打報警電話,說你是傳銷頭目,非法吸收群衆資金,要讓你受到法律的懲處。”
曾嘉保把隻燃燒了一半的煙随意一丢,責怪道:“你怎麽不勸他呢?你不是說他是你的好朋友嗎?”想了一會,他又說:“他報警我也不怕,就是警察問這問那的心煩。”
“我是勸他了,我還說曾先生是我的好朋友,如果你舉報他,就等于舉報我,正因爲我這樣說,他才沒報警的,不過他讓我轉告你,要你把林若夕入會的那筆錢悉數退還給她,他就放過你,否則,他對你不客氣。”
“退還給她?憑什麽!”曾嘉保提高嗓門說。
“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馮天宇鬧得很兇,如果咱們不退還給她,那馮天宇肯定會報警,到時候咱們遭受更大的損失不說,還可能會被警察抓起來,不值當,依我看,咱們還是退還給她吧?”
曾嘉保聽他口口聲聲說“咱們”,不由得心裏一暖,覺得在這關鍵時刻,他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他抽出一支煙,點燃,用力吸了一口,吐出煙霧後說:“你說得對,咱們還要繼續發展,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盡量不要惹麻煩。”
陸曉白說:“對了曾先生,那個産品包裝盒的确需要重新設計一下,該加的标識應該加上去,否則,在懂行的人的面前就是西洋鏡,容易被拆穿。”
曾嘉保的眼裏掠過一絲狡猾:“這是總部的疏忽,我會打電話過去和總部交涉的。”
陸曉白說:“曾先生,你放心,我就是你的左膀右臂,無論在什麽情況下,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絕對不辜負你的期望。”
曾嘉保感動地說:“曉白,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裏的!從這短短十多天的時間裏,你的溝通技巧和演講能力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可以用‘一日千裏’四個字來形容,甚至某些方面比我還要強,比如今天你講的這堂人生觀念課,以‘葉公好龍’這個故事開場、又用‘卧薪嘗膽’這個故事收尾,就具有很好的諷刺意義和教育意義。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在座的每一位新老朋友都很興奮,都被你亢奮的情緒所感染,如果換成我講,就不一定達到這個效果。”
陸曉白心說:你這幾句像人話。
“今天我能夠講那麽多知識,其實得益于我以前愛讀成功學書籍,愛看名人故事,不知不覺積累的。”
曾嘉保用欣賞的目光看着他說:“你是一個很有演講潛力的人,也許你以前都沒有發現自己有這方面的天賦,如果不是碰到我,我發現并挖掘了你,也許一塊金子就永遠埋在泥土裏了,沒有閃閃發光的這一天。”
陸曉白見他這樣自誇,顯然是想讓自己對他感恩戴德,他不免有些反感,但是爲了利益着想,他不便頂撞他,隻好違心說:“全靠曾先生栽培,曾先生是我的榜樣。”
曾嘉保樂呵呵一笑,誇贊說:“你天資聰明,學什麽都難不倒你,你的課講得好,全靠自己的硬本事,我隻是你的引路人而已。”
陸曉白靈機一動,說道:“我初出茅廬,就得到曾先生青睐,我真是受寵若驚,我發誓一定會好好報答曾先生的,我相信曾先生是一個處處爲晚輩着想的人,有曾先生在,我碰到什麽困難都不用發愁,你說對不對?”
曾嘉保也心懷鬼胎,說道:“那是當然,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怎麽可能袖手旁觀呢?反過來,我相信隻要我需要你,你也不會推辭的,對不對?——别一口一個‘曾先生曾先生’的叫,這樣多見外!私下叫我曾哥,好不好?”
陸曉白見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暧昧,“同性戀”一詞又在他腦海裏閃現,他說:“好,以後我就叫你曾哥;曾哥,你說我有困難你會幫助我的,那我現在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夠幫助我?”
“什麽事,你說?”
陸曉白說:“我之前呢,隻交了半個月房租,房租馬上到期,昨天房東催我交房租了。你也知道,我剛剛走出學校大門,還沒掙到錢哪來錢交房租,我昨晚還琢磨要不要找一個發傳單的臨時工作,以盡快解決房租問題,可是後來一想,這樣一來啊,就騰不出時間爲我們的事業夥伴排疑解惑、傳授知識了,你呢,盡管能力很強,但是沒有分身術,這麽大一個團隊處處需要你幫扶,你肯定會顧此失彼,忙不過來的,所以,我思前想後,還是厚着臉皮向你開口,希望你能幫我解決燃眉之急。”
曾嘉保心說這小子說得冠冕堂皇,很有心計,真不簡單啊!他說:“房子你就不用租了,搬到我那兒住吧!我那兒兩居室,分一間給你?”
陸曉白心裏咯噔了一下,忙說:“不好不好....”
曾嘉保本來心裏想得美滋滋的,不料陸曉白斷然拒絕,他臉色陡然一變,問:“爲什麽不好?”
陸曉白心念電轉,撒謊說:“因爲....因爲我堂哥馬上要從老家過來了,他這個人遊手好閑,不務正業,而且還小偷小摸,我以前就知道他偷過他母親的治病錢拿去賭博,害得他母親差點死掉——如果我搬到你那裏住,他肯定會跟着我一起住,要是他趁你不在家,把你家裏值錢的東西掃蕩一空怎麽辦?”
曾嘉保見他說得煞有介事,就相信了,他不希望有這樣的梁上君子住進他屋子,讓他時時刻刻提防着,于是,他答應借錢給陸曉白,讓陸曉白跟自己去銀行取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