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昊聽到藍夜的聲音,心中便已經猜出她多半是早就醒了,不過曹昊對她倒也沒什麽可隐瞞的,也就如此這般地将适才的事情并自己的疑惑都對她說了一遍。
藍夜聽了,不禁眉頭緊皺地說道:“我在白天面聖的時候就覺得有點異樣,這漢獻帝看起來雅望非常,氣宇凜然,的确是大不似書中所載的傀儡皇帝。”
曹昊說道:“不僅如此,你今天沒見到曹操,他對待皇上恭敬非常,簡直讓我感覺有些難以置信。”
藍夜用試探的口氣說道:“将軍,你說會不會……這個皇上是假的?”
聽了藍夜的話,曹昊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種可能性他倒不是沒想過,不過隻是在頭腦之中一閃而過,并沒有往深了去想。此刻藍夜又提起此事,曹昊不禁回想了一下今天漢獻帝的諸多表現,不由得疑惑又加深了幾分,由是開口說道:“今天白天倒是還好,不過适才出去的時候,我與皇上提及讨伐袁紹之事,皇上神色言談之間竟多有歎息,但在我隻勸了一兩句的情況下,又果斷決定用兵。這份心思與果決,看起來怎麽也不像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所擁有的。”
藍夜說道:“我記得用晚飯的時候将軍你自己不也曾經說過,這獻帝自幼以來飽經離亂,心智難免較常人要成熟些,也不足爲奇。怎麽這會又不這麽想了?”
曹昊搖了搖頭說道:“有時候對什麽事一旦有所懷疑,不是疑點的地方往往也成爲疑點了。不過有些地方還是甯可多懷疑一些的好,畢竟你我都沒見過漢獻帝,即便這個真的是假的,也未必就能辨認出來。”
藍夜沉思了半晌,方開口說道:“我适才之所以懷疑漢獻帝有假,原因倒是和将軍不同。”
曹昊好奇道:“哦?那你說說你的看法。”
藍夜說道:“自古以來,天子诏令臣民觐見,大多是在朝堂之上,哪有密室私會的道理,非但如此,還安排了其他人在後面偷聽,這哪裏像是正大光明的天子作爲?”
曹昊眉頭一皺,不禁點了點頭說道:“你這麽說倒也有道理,我今天雖在宮内,但卻未曾見到其他文武百官,着實令人生疑。”
藍夜說道:“非但如此,皇上有事要見将軍,方法多得是,何必要讓一個小太監傳信,而且又是在将軍剛剛回來之後。并且會見地點又頗爲奇怪,竟然是在天祿閣這等藏書之地。”
曹昊聽到此,忽然說道:“你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皇上今晚叫我前去到底所爲何事啊?”
藍夜不由得笑了出來:“你自己出去了半夜,你倒問我?”
曹昊道:“按說皇上叫我去未央宮,應當是有事要于我商議,但半路遇到了個賊人,擒下他之後又審問了他一會,之後就這他所說的袁紹的情報聊了幾句就散了。皇帝到最後也沒說他找我是何事啊。”
藍夜張了張嘴,剛要答話,不由得鼻子一緊便打了一個噴嚏出來。原來現在入了冬,此刻剛過了三更天,正是寒氣最盛的時候,藍夜适才穿着單衣下床,和曹昊聊了這一會,不禁有些着涼。曹昊見狀,連忙推了她一下說道:“趕緊回床上躺着去,我在這邊略坐一坐一樣和你說話,要不然着了涼可不是玩的。”
藍夜一來确實寒冷,二來半宿沒睡也有幾分困倦,故而點了點頭便又回到了榻上,隻是曹昊坐在一旁,她也不好直接躺下,故而也隻是蓋着被靠在牆上。曹昊的這間屋子雖說隻是驿館,卻是上等的好房子,如今到了冬季,牆上也用花椒和上泥厚厚地塗了一層,雖說不如椒房殿那般奢華,卻也要暖和許多,如今藍夜靠在上面,倒不會受涼。她略微歇了一會方開口說道:“将軍适才說皇上沒有跟你說召你前來所爲何事?”
曹昊見藍夜稍微緩和了一些,于是點了點頭道:“我又仔細想了一番,這一趟走的匆匆忙忙的,皇上卻是沒說什麽要緊的事。”
藍夜又咳嗽了一聲,說道:“依将軍之前所言,這漢獻帝謀略決斷皆有過人之處,理當不會忘記這等要事啊。既然他什麽都沒說,那麽無非是兩種情況,一是皇上他自己不想說了,二是情況有變,沒辦法說。”
曹昊捏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會,說道:“情況有變?什麽情況能讓他一個皇上都放心不下呢?”
藍夜搖了搖頭說道:“這我就猜不到了,今天的經曆撲朔迷離的,我也隻是有個猜測而已。”
曹昊不禁歎了口氣說道:“這次許昌之行,讓我看不懂的地方越來越多了,似乎整個人都在霧裏一般。”
藍夜笑道:“早知道将軍就該多帶些人馬來,但凡有什麽變故,也好有個應對。”
曹昊批了撇嘴說道:“就這樣,進城的時候還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地盤問呢,要是再多帶點人馬,還不得直接就萬箭齊發啊。”
藍夜和曹昊又說笑了幾句,實在覺得挨不住困意,因而對曹昊說道:“将軍,屬下實在是有些困倦了。”
曹道:“也罷,這眼看着三更天都過去大半了,你我都早點休息吧,皇上要是明天下令出兵的話,按照曹操的性格,最遲後天估計就得動身了,這兩天有的忙了。”
兩人說着就各自睡下了。
翌日一早,曹昊才起床出門就又遇見了陳陽,于是連忙叫住他問道:“昨晚我讓你關起來的那人呢?”
陳陽顯然有些沒睡醒,迷迷糊糊地問道:“關……關什麽人?”
曹昊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上去就踹了一腳,呵斥道:“還沒睡醒,要是把人犯弄丢了,都不用我動手,皇上就先揭了你的皮!”
陳陽畢竟隻是個平頭百姓,一聽到皇上的名号,頓時精神了起來,竟比曹昊踹這一腳還有用得緊。他晃了晃腦袋,答道:“将軍不是囑咐我給他找個好地方麽?我就找了間沒人的上房給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