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昊大吃一驚,想不到眼前這不起眼的郎中竟然是聞名後世的華佗,連忙拱手作揖道:“失敬失敬,不想竟然是華神醫。”
華佗笑着說道:“什麽神醫不神醫的,小老兒我不過是一個郎中罷了,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豈敢謬承全獎”
曹昊正待與華佗客氣幾句,忽然反應過來,剛才那個說話的聲音怎麽如此耳熟,回頭望去時,隻見門外那克哲的随從之中有一人躲躲閃閃,不敢直視。曹昊見狀便知道,剛才說話的定是此人無疑,于是三兩步走過去,拽住他的肩膀往地上一摔,隻聽得那人“啊呀”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曹昊定睛看去,卻是又好氣又好笑,這人不是别個,卻是當初在彭城救下來的那個陳陽,如今不知道又耍什麽鬼主意,竟然一路跟到了汝南。曹昊于是故意冷着臉呵斥道:“大膽陳陽,本将軍三番五次地下令,命爾等皆留守壽春,你怎麽卻在這出現了?”
那陳陽見事情已經敗露,倒也毫不做作,嬉皮笑臉地站起身來說道:“曹将軍,你看我剛剛追随你不過數日,在壽春也沒待多久,衆将官也都不認得我,倘若我真的留下,幫不上什麽忙不說,隻怕還會礙手礙腳的,況且既然我說了要跟随将軍,那我肯定就得一直跟随将軍啊,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曹昊聽了氣得夠嗆,這都哪來的歪理邪說,不過看着陳陽這一臉嬉皮笑臉的模樣,倒也很難生起氣來,但就算如此,曹昊還是打算給他點顔色看看,讓他長點記性。曹昊一伸手,從腰間拔出長劍來,冷着臉說道:“多說無益,軍中無戲言,你既然違我将令,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陳陽剛哆哆嗦嗦地站起身來,原本打算讨好曹昊幾句也就過去了,但此刻見曹昊已然拔出佩劍作勢要向他砍來,陳陽隻覺得寒氣逼人,小腿一軟,竟然又倒了下去。曹昊這一劍本來就沒想真砍他,故而隻是虛晃了一劍,不想他竟然被吓得倒在了地上。曹昊用餘光瞥了一眼克哲,心道真是跟什麽人學什麽樣,原本的陳陽雖然說沒什麽大出息,但好歹也有一腔書生意氣,這喬裝打扮混在克哲的隊伍中才幾日,就變得這般廢物了。
那陳陽雖然本事差點,但心眼絕對不少,他被曹昊一吓,本來都差點涕泗橫流地求饒了但他瞥了幾眼曹昊的表情,心下瞬間了然,非但知道了曹昊沒有殺意,隻是吓他一吓,而且也隐約猜到了曹昊對他這種無能表現的不喜。
陳陽未作多想,在地上打了個滾蹦了起來,退開了能有兩三步的距離,撓着頭說道:“慚愧慚愧,适才腳下一滑,倒是讓将軍見笑了。屬下自知貿然跟來已然違背将令,不敢推诿,唯祈将軍念在屬下一片忠心的份上從輕發落。”
曹昊也不願意與他過多糾纏,如今他既然自己給自己找了台階,曹昊也就順勢放了他一馬,說道:“明知故犯,本應罪加一等,但姑且念你無知,本将軍暫且給你記下了,若有再犯,決不輕饒!”
陳陽一見沒事了,連忙上前大獻殷勤道:“屬下謹記将軍大恩大德,日後定當追随将軍左右,爲将軍牽馬墜镫,絕無半點怨言。”
曹昊有點哭笑不得地說道:“誰用你牽馬墜镫了,你離我遠點好麽。我且問你,你怎麽會認識華神醫?”
那陳陽笑嘻嘻地說道:“這将軍就要問華神醫了。”
曹昊白了他一眼,轉過身去對華佗問道:“不知華神醫可認識這陳陽?”
華佗滿面笑容地走出來說道:“這位陳先生當年曾經幫過老朽一個大忙,老朽豈能輕易忘記。”
曹昊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陳陽?他還有這番本事呢?莫不是當年老神醫掉了錢财,被他拾到歸還了?”
華佗搖頭道:“非也非也,小老兒的醫術能有如今的進境,全賴這位陳先生的點撥。”
這次連公孫幽都倍感吃驚地看着陳陽道:“你還懂醫術?”
華佗笑道:“諸位别誤會,陳先生他絲毫不懂得醫術,不過有句話叫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當初若不是陳先生點開我的疑惑,恐怕我至今依然難有寸進啊。”
公孫幽疑惑道:“老神醫,當初陳陽究竟對你說了什麽,竟對你有此等助益?”
華佗也不隐瞞,娓娓說道:“當年我四處行醫,偶然到了彭城,有一病患,腹内生了個惡瘤,我針石湯劑齊落,然而見效甚微,因此苦惱萬分,時常坐在茶肆之内長籲短歎。一來二去時間長了,茶肆的常客們也都知道我是因爲何事而消沉,一****仍舊在茶肆之中歎息此事,當時坐在我旁邊位置的陳先生突然開口對我說,既然瘤在腹中,把腹部切開取出來不就好了。”
曹昊見識過不少大手術,折胳膊斷腿開膛破肚都沒少見,故而還沒什麽反應。但公孫幽就不同了,她聽至此不由得驚呼道:“切開腹部,人不就死了嗎?”
華佗說道:“當時我也有此一問,也是陳先生提點我說,隻要用線縫合上就好。我幾經嘗試,終于成功醫好了那個病人,隻是不想我的名聲也因此不胫而走。”
聽罷華佗的叙述,曹昊心裏已經将當初的情景複原了十之八九。這陳陽的性格他太知道了,當初九成九是嫌華佗天天去那唉聲歎氣煩了,故而上去出兩個馊主意惡心惡心華佗,誰想醫者父母心,竟然當做真話去研究并且還不可思議地成功了,這是陳陽斷然也沒有想到的。曹昊看了陳陽一眼,他竟然還如同沒事人一般在哪悠然自得地看着衆人,曹昊和公孫幽對視了一眼,二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無恥二字,這陳陽整日學習孔孟之道,卻總出些馊主意,實在有違聖人教誨,更可氣的是,他現在的狀态竟然是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曹昊真想把心裏話都告訴華佗,但想了想還是算了,于是他再次向華佗行了個禮說道:“老神醫,在下還有要務急需動身,這漫卷的一條性命,就全賴老神醫你了。”